书城现言暮雪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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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说清白祖明难信 觅晓琰河南有音

“妈!”祖明却不耐烦地埋怨着企图替我解围,“映雪她不许下人多嘴,及时阻止噩耗肆意流窜,这不是怕你着急上火吗?”

“怕我着急上火?”婆婆突然轻薄的冷哼一笑,然后把眉毛挑得老高,“我看她是存心想气死我!”

“妈!我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了,您就不要再跟着添乱了好不好?映雪的决断我看是正确的!巧哥绑架一事若是张扬出去,只怕我们的商家敌手会趁虚而入,在我们背后下绊子。”祖明一边软硬兼施的辩解,一边又像似乞求地向婆婆道。

“好!这次我就听你的,先不说什么,”婆婆突然一改前风,大发慈悲。只见她极力缓和了一下狂妄的语气,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丑话说在前头。我不管你们采取什么手段和措施,但一定要确保毫发无损的将我的命根子给我平安带回来。否则,你们谁也脱不了干系。”

婆婆雷霆万钧地说完,她竟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突自剩下祖明呆若木鸡。

我望着他那孤高无助的身影,心里突然愧疚酸楚极了。见他忍辱负重一直沉默不语,我便轻轻走上前去搂住他,脸颊紧紧地贴着他的脊背心中百味陈杂:“祖明,我知道你不忍骂我,但是你也不要一直这样不动声色。你还是骂我几句吧!打我也可以!只是你不要这样装作无动于衷,一直把痛苦窝憋在心里。”

“别发神经了!这不是追究谁的过错和责任的时候。”祖明却理智地怅然一笑,然后将我拥入怀中,“这树大了招风,你也别太自责了。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巧哥今日被人绑去,只怕是一场蓄谋已久,大势敛财的阴谋。这也不能全怪你!”

“祖明——”我望着他深邃的眼眸痴痴地叫,泪水在不知不觉中溢出了眼眶,“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你知道吗?你越是对我百般包容百般疼爱,我就越是感到惶恐和不安!”

“你又在犯傻了。”祖明为我轻轻擦拭了泪儿,讪讪地笑,“你我本是风雨同舟的患难夫妻,我们理应包容彼此的一切不是吗?”

“可是我——”面对他一片赤诚可热的真情,我真有股想将巧哥的身世告诉他的冲动。我已经整整欺骗了他十年。我日日夜夜每时每刻不在备受着良知的煎熬和审判。他那么爱我!我却还要以假乱真,这又该让他情何以堪呢?我这样对他是否太残忍太不公平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与其有朝一日被他发现蛛丝马迹,倒不如今天让我坦诚以对亲口告诉他吧。一时主意打定,我便踌躇着试机向他讲述我不得已的苦衷。

不料,这时管家却雷厉风行地进来禀道:“少爷,车子已经备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祖明却又看了看时间,然后对我会心地一笑:“没那么多可是!在家好好休息,我一定会把巧哥给你平安带回来的。”

“那你们一路要多加小心!”我微语着点点头。

透过窗子,我望着祖明的车子风驰电擎般的驶出了家门,我的心突然就像拔弩欲张的弓箭瞬间绷紧了。我如坐针毯地望着桌上的钟表一秒秒的跳过,我突然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像是在一点一滴的消失殆尽。

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不知持续了多久,我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地站将起来,不顾柳妈和金娣劝阻,我一口气飞奔至街门外。看着大街上川流不息的行人和车辆,我东张西望地期待着祖明和巧哥的身影能够尽早的出现在我的视野中。那种如饥似渴的焦灼和期盼,一点一滴的吸食着我。让我充满了穿越时光隧道的欲望。

“少奶奶,这街上人多噪杂,天气又冷,我看您还是回房去吧!”金娣柳妈美玉诸人不放心,一径蜂拥着接踵追出门来。

“我没事,你们不用管我,我扛得住。”我心不在焉地说着,却不停四处焦急地张望着。

金娣见我固执己见,她无奈的看了看我,又求助似的看了看柳妈。柳妈却面面相觑地耸了耸肩,无奈地道:“她的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整一块茅坑里的石头——”

柳妈正忿忿地说着,突然只见美玉指着马路对面欣喜若狂地跳起来:“那——那不是咱们家巧哥少爷吗?”

我闻声,顺着她的手指仓惶望去,心底顿时升起一片失而复得的激动。

果不其然,只见巧哥被人从一辆急速行驶的汽车上突然丢下来,然后便仓惶地鸣着长笛绝尘而去。

“巧哥——”见他被重重地跌在路上,我忍不住一声惊呼。来不及遐想,我转身就要向他跑去。

“当心路上有车——”柳妈突然凄厉地尖叫着,不由分说一把拉住我。

“妈妈——”巧哥显然已经被吓坏了。只见他听到我的呼喊,立刻就哭喊着向我大踏步地跑来。

“不要过来啊——”当我看到那辆飞驰而来的车子冲向他的时候,我忍不住撕声力竭地向他呼喊。可我一语未终,他那幼小的身影就已经被那风驰电擎的车子撞出了十多米远。看着巧哥一动不动的倒在血泊里,我疯狂般地扑过去把他抱在怀里,不知所措得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天主福音医院里,我紧紧偎依着祖明呆坐着。过道里很安静,万籁俱寂中仿佛只有我跟他的心跳声。突然抢救室的门终于被推开,只见马君山马大夫神色慌张地匆匆走出来。

“马先生,我儿子他到底怎么样了?”祖明不等他分说,就一把抓住了他,情绪有点过于激动。

马大夫却看着祖明焦灼的眼神,喟叹了口气:“孩子因失血过多,现在已经处于一种极为危险的休克状态。眼下我们需要获取大量跟孩子配型相对的血源,而我们院中却从来没有储存过这种稀有的脐血。我看孩子唯一生还的希望就寄托在你们夫妇身上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你们应该是同一种血型吧?”

“马先生,既然如此,那您还在等什么?我们赶紧抽血救人要紧啊!”祖明一听,却是忍不住心急如焚地催促。

马大夫却大失所望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祖明茫然地道:“你还是先进来跟孩子配对一下血型再说吧!”

祖明却是不耐烦地嚷道:“这不是多此一举吗?”然后才极不情愿的跟着马大夫走进了抢救室。

随着抢救室的房门咔嚓关上的声音,我绝望的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里。我紊乱的脑海里顿时铺天盖地的洒满了三个字——我完了。我说过的,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下我该如何收场呢?

我不知道自己就这样麻木不仁的呆坐了多久,祖明终于失魂落魄地走出来。

“祖明——”我起身正企图向他解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听“啪”得一记耳光清脆而响亮的甩在我的脸上。

“事到如今,你究竟还有什么话可说?”祖明突然像一头发怒的豹子,疯狂地向我咆哮着。他深恶痛绝地闭上眼睛,任泪水渲泄而出,“我那么信你!爱你!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背后摆我一道!我无需再听你解释什么!我们离婚吧!”

“离婚?”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抱住他,“不——我已经失去了巧哥,我不能再没有你!”

“给我走开!你这个无耻的女人——”祖明他失声力竭地将我甩开,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走廊里。

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身影,我恍惚觉得,彻底的,我失去了什么——

人在黑暗中,是乎容易变得很脆弱。

巧哥的意外夭折,瞬间将我推向了万劫不复的地狱。我的尊严也已在婆婆的屡次羞辱和摧残中变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我神情木然的呆站在窗前,遥望着这无眠漆黑的夜空。这曾是祖明第几个晚上没有回来过了?

哦!我就这样呆坐着沉默了有七个无眠之夜了吧!

七个无眠之夜,我感觉就好像一个多世纪那样悠远和漫长,让人等得心神难安和无所适从。

就在我神游之余,门外终于传来一阵细碎而轻缓的脚步声。我猛可的回过头去,只见房门突然被人一脚给踢开,接着是一个黑影带着满身刺鼻的酒气跌跌撞撞的走进来。

我纹丝不动地站在黑暗中,看着早已烂醉如泥的祖明仍是自虐地酗酒,我的心纠结得就像被利刃砍了一道血盆大口,疼得简直无以复加。

祖明从来都没有这种大势酗酒的坏习惯。他如今的自甘堕落和意志消沉,归根究底皆是我的罪大恶极。我真的没有预料到自己当年的伟大“善举”,竟会给他带来如此不堪负重的伤痛和打击。

虽然我们的婚姻自始至终都透着些戏剧性的色彩,但彼此间那份真挚的感情却也是一点一滴积攒维系起来的。自从新婚之夜我割腕自杀,他奋不顾身的为我输血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认定了他是一个值得我托付终身的好男人。他那么全心全意的爱我,我却居然还要在他背后突然狠狠插上一把刀,这股突如其来的致命的伤痛换做谁都会接受不了的,更何况他又是个多情种呢!

我原应该早些把巧哥的身世告诉他的。至少事态不会演变成今天他非要跟我离婚的地步。

不管怎么样,一日夫妻百日恩。只要我肯澄清事情的真相,坦白来说祖明他绝不会绝情至此的。

我暗自忏悔着抚平心灰意冷的忧伤,然后茫然地看着祖明仍旧在猛烈地酗酒,我突然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抱住了他,然后后悔莫及地乞求道:“祖明!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我求你也别这样折磨你自己!”

祖明那因愤怒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瞪视着我,我也哀怨地望着他,彼此的眼眸里却瞬间都充满了无尽的惋惜和伤痛。

四目就这样相对僵持了许久,彼此像是狭路相逢不共戴天的仇人。终于祖明倦怠地闭上眼睛向我喃喃地道:“我已经向法院提交了我们的离婚申请。我很遗憾结局竟是如此!我妈曾经对我说过,强扭的瓜不甜,可我不信。如今看来我真的错了,而且错得一塌糊涂,一无是处。两人与其硬绑在一起备受煎熬,倒不如趁早彼此解脱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