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临照记事之日落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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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约定

“你又在听风吗?”一个熟悉的声音,雪忆向下一望,是之前的那个男孩。

“嗯,不过这一次,我想要做风。”

“做风,人怎么可能变成风呢?”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要上来试试吗?”

“我才不要呢,傻里傻气的。”男孩继续傲娇。

“你怕了?”雪忆挑衅道。

“谁怕了,上来就上来。”

雪忆偷笑,就知道他不服输。

经过好一番挣扎,终于爬上了树。坐在树杈间喘着气,雪忆慢慢走过去,和他坐在一起,禁不住仔细打量着他。这一副面孔完全像是画出来的。男孩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雪忆刚刚走过的枝丫上,学着雪忆的样子,伸展双臂,闭上眼睛,感受微风流过指隙,不知不觉,脸上流露出笑容。

雪忆呆呆地望着他在金色光芒和绿叶掩映中的身影,想到爷爷告诉自己的话,要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而眼前这个人,是自己在意的吧。

“果然听到了。”男孩突然说道。

“听到什么?”

“听到风在告诉我,你在后面犯花痴呢。”

“花痴?”雪忆歪头问道。

“哈哈,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什么意思。”男孩笑道,但看见雪忆仍是一脸的疑惑,只得说,“好吧,你真不知道。以后你就知道了,我其实也不大懂的。”

他摇摇晃晃走过来,雪忆往旁边挪挪,给他腾了个位置,他一屁股坐下来,注意到了雪忆手上的五彩手链。

“这是在哪儿买的?”

“这个吗?是我自己做的,费了好大的功夫呢。”

“你自己做的?真看不出来,还以为你整天光顾着爬树了。挺好看的。”

“你喜欢吗?改天,我也给你做一个。”

“好啊!”男孩兴奋地说,“既然这样,我也应该送你一个礼物。”

说着,他从脖子上解下一条项链,蓝色的手编细绳,坠子是一颗五彩石,水珠的形状,奇特的是,这颗石头上汇聚了沙滩上五彩石所有的颜色,形成一股股旋转的线条,就像风一样。他把石头放到雪忆手里,说:“这个送给你了。”

“你从哪里得的?”雪忆爱不释手。

“是我小时候从沙滩上捡到的,爸爸送去打磨了一番,给我做成了项链。”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五彩石。谢谢你。过两天等我把手链做好了,就拿去给你。或者,你来找我吧,后天黄昏,我在树上等你。”

“嗯,好。我叫南凌释,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我……”还没说完,妈妈在屋里叫她了。雪忆答应着,从树上跳了下来,凌释也跟着跳下来。

“等后天你来拿手链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吧。”说完在妈妈的催促声中跑进了屋里,留下凌释在树下呆呆地站着,还没反应过来,只隐约听见了一个“雪”字。

雪忆坐在教室外面的小板凳上,端详着手中的手链,这是给凌释做的,今天下午就能交给他了,手链的一颗石头上刻了一个“释”字,对面的石头上则是一个“忆”字。雪忆对这个男孩颇有好感,昨天神神秘秘地做手链被爸爸发现了,爸爸开玩笑说是给小男友做的,雪忆狡辩说是一个朋友,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还没上课,那边一群老师聚在一起,表情凝重,小声地说着什么。有一位女老师还不时擦擦眼泪。雪忆只隐约听见“凌释”、“市长”、“可怜”几个词,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这时,广播响起来了。

“请各位老师和同学马上到操场集合,有紧急通知……”

雪忆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跑到操场,路上撞了不少人。同学们陆陆续续来了,站好了队之后,校长缓缓走到台上,眼圈红红的,说起来这个校长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只见他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同学们,我想很多同学也都知道了,今天,我们临照城发生了一场悲剧。我们的市长……”他哽咽着,好久才又重新开口,“今天早上我们的南市长家里不幸发生火灾,虽然经过全力扑救,但是市长夫妇还是不幸身亡,而他们的儿子南凌释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今天下午是市长夫妇的葬礼,我们决定所有学校放假一天,以示对他们夫妇的哀悼,想要出席葬礼的同学都可以自由参加。晚上我们会在海滩上举行仪式,为市长夫妇以及他们的儿子祈祷,这个仪式也欢迎大家参加。”说完,校长早已是泪如雨下。

雪忆在听到凌释昏迷的那一句时脑子里早已嗡的一声,根本没有听到校长后面还说了什么。

南市长在临照城出了名的清正廉洁,广受市民爱戴,市长上任以来,临照城发展很快,尤其是医疗,这几年,临照城的很多疑难杂症病人都得到治愈,大概是市长提出议案,对一项医疗科研项目投入大量资金,结果效果显著,市民们很是感激,加上很多老人是看着他长大的,因此他的过世对大家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校长让大家解散之后,雪忆飞奔回家,爸爸妈妈脸色也都不好,妈妈正准备着要和爸爸出席市长的葬礼,正问雪忆要不要去,雪忆却向爸爸要了几块钱,打车直奔医院而去。

来到凌释的病房,雪忆看见房间里摆满了鲜花和水果,想来来看他的人很多,但是现在却没有一个人在房间里,一来大家都去参加葬礼了,二来凌释也没有什么亲人了,他爸爸是独生子,妈妈也是独生,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满屋的花和水果只让这个躺在床上、紧闭双眼、身上插满各种管子的人显得越发的孤独。雪忆走到床边,看着凌释,旁边的机器发出嘀嘀的声音,他缓缓的呼吸着,眉头紧皱。他一定吓坏了,雪忆想着。

雪忆将手链戴在凌释手腕上,凌释没有丝毫反应,雪忆的眼泪一下子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