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就有这么任性吗！”江北栖见了，语气里的火气好像有点压制不住，“什么事都要臣妾亲自操手，换一个人服侍都不行吗？”
闻言，华凌恒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似乎不能相信这话会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任性？”
“是！任性！”不知怎的，江北栖就是觉得心底里的火气蹿的莫名的快，根本就压制不住了一样。
“陛下明明知道这副身子的情况折腾不得，可是还不用膳，等真正倒下去了，等着全天下都陪你哭吗？”
等等……
明明是担心的，可是为什么说出来的语气会这么不对劲？
华凌恒神经狠狠的一跳，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为什么……要这么说？
明明……
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就上前狠狠的将她压到了做工精致的案桌上，撞的一台装着早已凉了的菜肴的瓷盘乒乓作响。
压在身下的人万分惊愕的瞪着眼睛，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皇后当真还记得自己的职责？”华凌恒有些力气不足的喘息了一下，声音不得不低下去一些，几乎沙哑着，可按着她腰身的大掌却狠狠的收紧着，几乎已经是轻重不分了，布满了戾气的眸子微微眯着。
“朕记得在南林的时候，皇后就跟朕承诺过不会再和将军染上太多关系……”
“朕记得那日毒发的时候皇后答应了朕要一直陪在身边的……”
“可是呢……”
可是呢……？！
穆影尘当真就真的有那么好，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去找他？
明明自己才是皇帝，是当今的天子，比起一个英翎将军……
还比不过吗！
“你冷静一点……”江北栖反手想挣开，却猛地瞧见他缠着纱布的伤口渗出一丝丝殷红的血迹来，不得不又放松了几分。
到底是怎么了？突然惹得他这样动怒？
美人压在身下，一点点欲火又蹿上来。
“你信不信，就算朕中毒了，没有力气了，一样可以狠狠的要你，让着你在床上感受一下真正的生不如死……”
“你信不信，就算朕几日不进食，没有力气了，一样可以让干到你嘶哑着嗓子跪下来求朕放过你……”
“你信不信……”
说话的时候明明已经没有了力气，一丝丝冷汗从额间留下来，可是按着她身子的手还是不肯放松一点点。
“朕真是见了鬼了才会放你出去，就应该将你锁在九重深宫，哪也不给出去，唯一能做的，就是日日承欢……”
“大婚几个月却迟迟不肯行房事……”
“朕发神经心疼你才会因为这个去跟内务府闹！”
江北栖愣愣的看着他气息越来越不稳，眉眼也因为痛苦紧紧的揪着，可嗡嗡的话语还是不停的、狠狠的撞击耳里来。
明明这话该让人羞了脸色，可是却也惊醒着人的神经。
房事？
内务府？
华凌恒又狠狠的喘息了两下，本就不足的血色又唰唰的降下去，按着自己身子的手也越来越凉。
“早知道……哪里还顾及那么多……”
但只是停了一下，就再也接不上下一句话。
“陛下！”江北栖猛地惊呼一声，看着华凌恒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喷洒出来，然后软软的倒了下去。
“来人！快来人！绿烟？绿烟！”
……
“娘娘这次真的是太大意了啊……”云羡医师抚着白花花的胡子，万般无奈的帮华凌恒盖回被子。
“公公先带着下人们下去吧。”江北栖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挥着手让他们下去，带起宽大的袖袍竟然都有些吃力。
“陛下到底是怎么了？”江北栖低着头看着华凌恒，神色分外的疲惫。
“陛下这是中了罕毒啊……”云羡医师瞧着血色全无的皇帝，“老夫曾有耳闻，这样的寒毒……”
说着，云羡医师突然抬起头来半分试探，“恕老夫无礼，但还是得问娘娘，是有接触过……炎岭派的什么人吗？”
闻言，江北栖的神经狠狠一跳，恍然之下又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炎岭……派？
“敢问医师……”
“必定是寒毒，绝无二物啊……”已经尽惯万事的云羡医师竟然难得叹气起来，“这全大陆也就炎岭派的那一群贼人炼制得出来了……”
“医师怎么这么肯定……”江北栖也不知道自己问的是一些什么问题，脑子里突然就都是炎九钦那张干净、乖巧到过分的脸了。
是他吗……
如果不是的话……
那她还和谁有过接触？
可是？
“不是说这寒毒有多难炼，其实这药物也算平常，配料随处都可见的。”
“只是……”
云羡又叹了一口气，“唯一独特的是，寒毒其中混了喂了毒的童子之血……”
“找一个小孩，从出世开始就一点点的喂，直到暗毒布满一身，再提炼出来。”
“如果量控制的好的话，是不会死人的，毕竟那童子血里也残存了人的机能，转到人的体内还算柔和，但用量过度的话，肯定就一名呜呼了。”
“用人血去中和毒性，除了炎岭派那一群心狠手辣的，还有谁能干的出来啊……”
云羡医师眯着眼睛，但似乎没有太过激的神色，看尽了万事的他，再多也就再叹息两声罢了。
不苟延残喘就已经好了，还指望一把年纪去干预别人什么吗？
“是，好些日子前跟炎岭派的人交过手……”江北栖只知道炎九钦暂且还不能暴露出来，勉强含糊过去了。
是因为自己吗？几丝苦涩从心底漫开，看着昏睡着也还抓着自己手的华凌恒。
一向都宠溺着自己到过分，不让受一点伤，不给吃一点苦，什么都要服侍的最好，江北栖甚至以为，他是不是在养一个孩子了？
自己都感觉得到的宠溺过度。
“娘娘大可不必担忧。”云羡医师瞧了一眼昏睡的昏沉的皇帝，又看着沉着脸色的皇后。
“目前是要保证体温不能再降下去了，毕竟这样的身子是禁不起寒气的。”
“每日蒸一次温泉，让毒性随着汗水蒸出来，五日放一次血作为铺助，切记补血补气药物不可停，宁可燥热着体温也不能降。”
跟在身后的药童匆匆记着云羡医师的话，但那头也只是顿了一下就又吩咐其他的了。
“娘娘最好也用一副药方吧，看这气色，定当是没有好好休息过，既然要瞒去消息，陛下的身子只能全部靠娘娘照顾着了。”
“还在长身体的阶段，这样折腾怎么行啊……”
江北栖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她不过也才十七岁出头。
十七岁，甚至还没有成年。
十七岁，也就那样青涩的年龄。
但十七岁，在这里就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了。
怎么会，突然就担起这么多责任了呢……
“医师的话本宫都记着了……”江北栖敛去嘴角的一丝苦涩，哑着声音让绿烟带他下去了。
转过头来看着眉头紧紧蹙着的皇帝，昏睡中都隐着痛苦。
于是素手抚上他的眉间，皱痕却是怎么也抚不平。
对不起……
不会再有下次了。
也许是熟悉的气息一直萦绕在身边，华凌恒这次睡得格外安稳，但好梦不长，突然有一些扰人的声音在耳边嗡嗡着。
“陛下……”
“陛下……”
“陛……”
华凌恒觉得这声音有一些熟悉，但就是不太情愿醒过来，于是转了一个身又想再睡过去，但一会却是彻彻底底清醒了。
“华凌恒！”
“唔……”华凌恒睁开眼来，瞧着坐在床头的人眼底有一些郁闷。
“陛下吃了东西再睡吧，听下人们说半日已经没有进食了。”
然后，就从李公公手上接过一件十分厚实的裘袍给自己披上。
华凌恒愣着神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不太明白发什么了什么，看着江北栖接过一个精致的瓷碗，执起勺子舀起一勺煮的粘稠的粥。
看是那个样子，可是半碗下去也就饱透了。
下足了份量的药粥。
见着华凌恒没有张口，江北栖挑了挑眉，却也没有生气，只是好声的开着口。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是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
他隐约记得刚刚是说了一番气话的，可是……？
江北栖大概猜出了他的意思，轻轻的叹了一声。
“是臣妾有错在先，陛下就不要计较了。”
是啊，错的本来就是她，是她自己答应华凌恒会和哥哥拉开一些距离的，毕竟时空留下的问题，那里是一时半会解释的清楚的？
至于毒发那段时间也承诺着会一直陪着他的。
会陪着他，直到妥妥当当的处理完一切。
后位也好，迦灵派少主之位也好，并且亲自告诉他，自己要去颜海派处理一些事情。
无论怎么样，不会再一走了之了。
就像火烧宫殿那样荒唐的举动，不可能了再让它发生一次……
“陛下给臣妾一点面子，乖乖吃东西可以吗？”
轻柔的、可爱的语气，像在安慰一个闹事情的孩子。
华凌恒挑挑眼眉，张口吃下了。
江北栖露出一点笑意，松了一口气。
至少不会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