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老夫已经帮他包扎完毕,醒来之后,尽量不要让他活动,直到伤口真正愈合。”
“谢谢。”江北栖终于得以一口喘息,看着老人帮收拾东西离开,自己给林清绝掖好被子。
“嗯。”老人点点,转身掀开了帘席,负手而出。
这是一艘渡货的客船。
昨晚的胆战心惊,好像一直还在脑海里面萦绕,江北栖强迫自己冷静下,却依旧束手无措。幸好上天还是眷顾他们的,路上正巧遇到一艘渡货的客船,好心的船夫就她一命,更救奄奄一息的林清绝一命。
林清绝的呼吸已经稳定下来,换上一袭干净而又御寒的男装让他褪去了几分苍白之色,微黜的剑眉也慢慢舒展开来,总算是脱离了生死边缘。
确认的确不需要再做什么了,江北栖自己起身,拿起一旁船夫给她预备的衣服,走去清洗。一路的折腾,自己也染上了不少血迹,浓郁的血腥味实在呛鼻,再者,高强度的劳作已经让她吃不消。
一夜无话。
再次醒来已经正午,明艳的太阳消融了一室的昏暗,摇晃的船身也晃醒了睡梦中的人,稍适着舒展了筋骨,江北栖起身。
这一夜是趴着睡的,本就逼仄的舱室那里放得下两张床,能睡个囫囵觉都不错了,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要时刻关注的伤员。
昏昏噩噩,肌肉酸疼。
看了一眼毫无清醒迹象的林清绝,江北栖给他试着体温,觉得并无大碍之后,便出了船舱。
“老爷爷,早。”刚掀开帘席,就迎上了正准备给她送食物的老人,示意的打了个招呼,就接过他手里的餐盒,“去外面吃吧。”
老人借着光线往里头看了一眼,觉得躺在床上的伤员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便转身带着江北栖反方向走去。
再明亮的光线也透不过混浊的河水,粼粼的水波扭曲了星星点点的光斑,一张小方桌横向摆去,简单的糕点却有种让江北栖食指大动的感觉。
“那个小伙,是你的夫君吧。”老人笑眯眯的给她递上一碗油茶,世俗的老人好像也就这样了。
“不是。”江北栖知道他必定会想错,却没有好好思考过该如何应对,一时间竟然开不了口,“他是……”
他是……
江北栖真的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他是来投靠我的亲戚,因为得罪了一些贵族,所以……”江北栖没有再说下去,却也简单介绍着原因,算是给船夫对林清绝为何一身伤的解释。
路上被追杀,继续逃亡。
“哦……”老人点点头,却悄悄的打量着她一番,终究还是压下心底少许的疑惑,“敢问姑娘接下来要去哪儿,老夫这艘货船是去流鸢城的。”
江北栖听着,收紧了指尖的几分力度。
流鸢城……
心里默算着距离,流鸢城是介于英翎城和陨南城的一座小城市,如果在流鸢城停的话,到达陨南城的路程最多走了一半。
自己倒是无妨,因为这趟行程是必须下去的
但……
林清绝呢?
江北栖突然意识到这旅程已经不是她自己一个人了,那个被人追杀的家伙,他的目的地又是那里?
“知道了。”但江北栖还是点点头,“在流鸢城我们就下,这一路还要麻烦您老人家的照顾了。”
“好。”
寒霜的天气,僵冻着一批人的神志,就连炭火烧的十足的承华宫,还是飘散着一些零零散散的寒意。
“你说什么,城外有混战?”华凌恒不可置信的抬头,压抑的语气里又有着少许的惊喜。
“是。”华凌臻点点头,继续道,“据英翎部队的守卫兵报道,城外麒麟山脚下,发现大量交战的痕迹,因为属于刺客搜查的范围,穆将军已经带兵前去调查了,相信很快就可以有结果。”
听闻,一旁的李公公有些庆幸,尽管是不是关于皇后的,有点事也总比没事好,于是长呼一口气,心头松了不少。这几天陪在皇帝身边,他觉得自己神志都有些被搅的不清醒,而陛下却竟然能一直坚持着,现在终于有事给这位尊贵天子分分神,实在庆幸!
李公公又想起自己昨夜瞒着天子偷偷用药,才让这位满身戾气的皇帝有了较为平静的一个夜晚,虽然还是有些阴沉,但至少颓靡之气下去了一点。
“麒麟山……”华凌恒的面色似乎好了不少,声音却依旧沙哑,“开始搜查了?”
“还没这么快。”华凌臻说着,“穆将军在全力赶往着,应该还要一些时间。”
那夜的风波之后,帝王下令四王爷开始加入搜查事件,进而加大搜查力度。
“备马,朕亲自去一趟。”上头的人忽然发话。
“陛下?”
昨夜的一觉让他意外想通,不知为何,他有种预感,这件事应该没那么简单,有些猜想,或许可以得到验证,就比如……
她的皇后十有八九就在麒麟山里。
两天又一个晚上了,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搜查范围已经远远超出了两天半能逃离的极限范围,横向找不到,那就只有竖向——
麒麟山。
“刻不容缓,即刻出发。”
麒麟山脚下——
“臣参见陛下。”穆影尘听到陛下亲来的消息,匆匆赶来接驾。
华凌恒翻身下马,示意他赶紧起来,“查的怎么样了?”
“启禀陛下,现场初步勘察完毕,确定是有两方人马交战,一方是颜海派的本邸侍卫,一方是身份不明的黑衣人。”
“……颜海派?”华凌恒愣了一下,十分意外听到这个词语。
“颜海派?”
“是,臣也感到很诧异,一直在北方隐世的颜海派,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穆影尘说着,真是几分想不通的模样。
为何颜海派的人会出现在这里?和穆浅有关吗?不应该的。
“伤亡情况如何?”
“正在进行详细的检查,但经过初步勘察,确认基本是死于剑伤。”
“剑伤……”听到没有想要的答案,华凌恒十分烦躁的踱了两步步,“还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穆影尘皱皱眉头,有些疑惑的开口,“陛下是指?”
“除了死者之外的。”
“异常……”穆影尘不是很确定的开口,“目前没有发现。”
闻言,华凌恒真正的失望,本来还充满了一点点希翼的目光瞬间就暗了下来,于是他挥了挥手,意示可以了。
见状,穆影尘也不敢怠慢,欠了身,就继续去进行搜查工作了。
没有异常……
没有异常!
那他的皇后呢,就真的这样失踪了?
怎么可能……明明自己的想法应该是无误,除了麒麟山,就真的没有其它地方了啊!
心底越发的烦躁,不行,他要亲自去看看,进行最后的确认。
匆匆驻扎起的营帐外,成排的尸体有序的一字排开来,仵作带着一名随从,正进行一一的检查。
呼啸了一夜的寒风让尸体微微风干,僵硬的皮肤更是呈现出不自然的惨白,利剑划开的伤口血痕已经凝结,看得让人不寒而栗。
“左胸下方伤口五尺深,剑伤而亡;喉咙划破,剑伤而亡;直击心脏,剑伤而亡……”仵作一边检查一边开口,而侍从则跟在一边不慌不忙的记录着。
尽力收拾的现场还很是混乱,但凝结的血腥味却被寒风卷走不少,华凌恒挥退了一批迎上来敬礼的人,意示他们退下。
华凌恒上前,找到了穆影尘,开口道,“即刻派人去颜海派,要他们给个交代。”
“是。”穆影尘转身,接到了指令,便又找人吩咐去了。
“怎么样了?”华凌恒在一具尸体前停下,看着仵作在围着这具尸体做检查。
“回陛下,”仵作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道,“可以确定,这些黑衣人基本是被利剑砍死。”他指指单独排在一旁的黑衣人,接着又转了一个方向,朝另一边指去,“而这些身穿铠甲的人,即颜海派的守卫,大抵都是被暗器所伤。”
“暗器?”华凌恒听到声音,心底猛然一惊。
“是,就比如银针、暗箭之类的……禁用武器。”仵作少数难为的回着话,也是没有意料到事情竟然会变得这样棘手。
暗器啊……
“暗器……”华凌恒紧紧的皱着眉头,好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了。
“不是门派所为……”
因为凡大陆的门派,一经注册,不论大小于强弱,就必须有独属本门派的武功,不是说有多么不同,但肯定有自己独特之处,要不然,就没有单独出来的必要。
而在武器装备这一方面,每一个门派也都要有擅长和专攻的,弓箭也好,利刃也罢,但是,绝对禁令暗器这类杀人于无形的可怕东西。
光明磊落,以正立世,是这片大陆的基本法则。你有武功,大可进行堂堂正正的比试,哪怕战争,也是摆上台面进行最直接的较量。而暗器……绝对禁止!这种用于偷袭的手段,不屑!更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