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施是在接完那个电话之后，才把医生叫过来的。医生来的时候，沈枢已经病地不省人事了，呼吸粗重。因为发着烧的缘故，沈枢的额角布满细细密密的汗水，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面捞出来一样。
“怎么这会儿才叫我，要是再晚点，说不定都会演变成肺炎。”医生给沈枢量了量体温，再看了眼他现在的模样，没忍住，多说了一句。这种情况应该早就发现的，怎么现在才叫他。
施施靠在墙角，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身前，头颈微垂。听到这话，她淡淡出声，“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这医生是听说过这病房里病人的情况的，这对男女是一对情侣，这会儿怎么全然没有看出半点儿爱意。他摇摇头，不愿意多管闲事。
沈枢的手指修长有力，在阳光下呈现半透明色。手背隐约可见青色的脉络，鲜红的血从针管里涌现出来，然后透明色的水一滴滴进入他的体内。
施施目送那个医生离开，这才侧头看了沈枢一眼。
他似乎不是很舒服，连在梦中，眉都是紧蹙的。
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施施移步坐在沈枢床边。凝神看他，许久，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拿起放在床头的棉签，沾湿，涂抹在他的嘴唇上。见他苍白的唇恢复了点血色，这才放下手里的棉签。
白皙纤细的手指从他的眉眼处流连，动作轻柔，可她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
其实，可以不管他的。
可她，偏偏忍不住。
所以，沈枢……
答应我，你还是快点好吧。
中午的时候，沈枢没醒，施施没有吃午饭，仅仅是喝了点温水，全当是吃了。她等了很久，沈枢一直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见时日已晚，她是想给自己买一份晚饭的，她不能因为旁人亏待了自己。可是，怎么也吃不下。索性，就不吃了。
秋日夜晚的阳光是偏暗的，带着点秋日独有的凉意。秋日，比夏日黑地更早一些。窗户早就合上了，借着外面的灯光，隐约可以看见高大枝桠留下的阴影。外头狂风大作，里头倒是不觉丝毫冷意。
室内开了一盏小灯，浅浅氤氲的亮光，像是黑夜里星星点点的光亮，煞是迷人。
沈枢借着灯光，侧头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女孩。她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头颈微垂，露出雪白纤细的颈部，坐姿自然而随意。从沈枢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她浓密的眼睫在书本上留下的阴影，一眨一眨的。
她似乎看书入了迷，全然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动静。
沈枢没有打扰她，自己拿起放在床头边的水喝了起来。水是施施下午弄的，早就凉透了。沈枢也不在意。那水明明是冷的，沈枢偏偏尝出暖暖的滋味。
他扶着床边，微微坐起身来，头仍旧有些发昏。待到这阵缓过去，视线不受控制地投到了施施的身上。
看书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的，施施半点没有意识到沈枢醒了。
施施看书入了迷，而沈枢看她入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