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主客四人分别落座。
主位上,左边坐着中年文士宋正本,右边坐着来客赵世杰,诗语和赵勋分别现在赵世杰的身后左右。
厅两边,分别是正襟危坐的窦功生和窦功国两兄弟。
待茶水上齐,首先说话得是主人宋正本:“山野陋局能得赵公子驾临,老朽真的是三生有幸啊!”
“宋先生客气,”赵世杰转头说到,“世杰听家里长辈说过,宋先生乃是前辈里指点江山的人物,今日得见,实乃世杰一身之幸啊。”
话虽如此,赵世杰却根本没听说过面前的宋正本。还是先前回廊中诗语悄声告诉自己,二十年前河北窦建德手下有个谋士叫宋文本,曾经管居大夏丞相!
可江湖传闻此人已经被窦建德开刀问斩了,这人难道是冒名顶替的?
“呵呵呵~~”宋正本听见赵世杰在吹捧自己,呵呵得笑起来,用手捋了捋胡子,说:“赵公子所说的那个指点江山的宋文本已经被大夏皇帝杀了,现在这个宋正本,只是个无用的老学究而已!”
听这语气,这人是真的宋正本?
赵世杰满脸疑惑,“江湖传闻,宋先生已经仙逝,今日得见,宋先生似乎也不否认,其中关节,宋先生能否为小子解过?”
“哈哈哈~~”宋正本大笑起来,“赵公子不必疑惑,曾经的大夏丞相宋文本已经随着大夏的消亡而烟消云散,现在的宋某人,枉守着这幅残躯,就是为了教教孩子,看看风月而已。”
“宋先生心胸豁达,世杰佩服!”
“诶~赵公子客气”宋正本不打算和赵世杰讨论自己,转过身来问到:“此番赵公子前来某地,是有何要事?”
“无事,无事!”赵世杰摆摆手,“小子此次来济南府,是奉族长之命前去拜会刺史,顺便看看这山东道的风土人情,并无什么要事在身!”
“原来如此。”宋正本点点头称是,但也升起几分疑惑,“赵公子从河北过黄河,进济南府,怎会走到我这文成宫来?”
“宋先生明见,世杰刚过黄河就遇到了几个府军逞凶,顺手解决了几个喽啰爪牙,正巧遇见了两位窦大哥。”说着,赵世杰向二人拱拱手,“一番相认下,小子便想来借宿几日,叨扰众位好汉了!!”
看见赵世杰一边说,一边向自己拱手行礼,窦姓二人也坐直身子回礼,见赵世杰说完,窦功国抢着说道,“赵公子哪里话,能请到涿郡赵氏公子,也是我兄弟二人的福分!”
“哪里,哪里!”赵世杰连忙谦让,“但世杰还有一事不明,还请诸位解答!”
“赵公子但说无妨!”宋正本直起身,侧耳倾听。
“早晨时分,两位窦大哥一听世杰是涿郡赵氏来人,便亲热十分,窦大哥话说一半,搞的小子心中猫抓似的疑惑,还请宋先生解答。”
宋正本转头看看下首的窦功生,转过头来叹口气,缓缓的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宋正本缓缓得喝了口茶,慢慢地开口问道:“赵公子可还记得八年前大夏皇帝驾崩的事?”
“记得,此等大事世杰怎么会忘!”赵世杰坐直身体,“家中长辈每每提起大夏皇帝,无不捶胸惋惜,感叹天妒明主!”
宋正本也不管赵世杰说的是实话还是空口吹嘘,只是娓娓的说道:
当年,我还是大夏国的丞相,掌管着太行以东,淮水以北的半个中原,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虽然河北、山东刚经历了三年大灾、黄河改道,但是我大夏皇帝文成武德,在内提倡节俭,亲自以身作则,食不重肉,寝不加盖,连皇后娘娘也不戴金银,好歹度过了天灾;对外也是百战百胜,横扫江淮,荡平山东,从未遇到对手,后来皇帝陛下更是亲自处斩宇文化及,俘虏了几万骁果卫,更是威加海内,名震九州!
第二年,陛下引兵亲征李唐,以解洛阳王世充之围,本来是一路奏凯,旬月间便打到虎牢关下,兵锋直指长安,只待破了虎牢关,整个关中就可以传檄而定,天下皆归于我大夏!
可就咋此时,前一封奏报还是与洛阳王世充会师的捷报,后一封便是陛下被擒,即将押往长安斩首的噩耗!
更有甚者,朝廷居然接到一封陛下亲书的密信,信中要我朝廷携山东七郡投降秦王!
就这封信,搞的是满城风雨,整个朝廷乱成一团!
更有甚者,讲得是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
留守淮南的大将刘黑闼突然举兵反夏,乘着后方空虚,一聚拿下了金城宫。
本来身处乱世,讲究个成王败寇,他刘黑闼趁机反夏,在外人看来也是理所当然,不违江湖道义!
可是这人居然派出黑衣南卫满城搜捕陛下宗室,意图斩草除根!
那一日,我带着几个忠诚侍卫护着皇后和小公主以及几位宗室逃难到寿县,颠沛流离下走失了几位宗室,只剩下皇后娘娘和小公主跟着我们来到一个小村庄,众人是又累又饿,于是便找了个破屋落脚,想先休整下在做打算。
“丞相,你们在此先歇一下,末将带两个人四处打探下,顺路找点吃的回来!”
“周将军!”说话的是曹皇后,“一路小心!”
“是,请皇后娘娘放心!”
“哎,都是我们娘俩拖累了诸位!”
“娘娘哪里的话,都怪臣下无能,才害得娘娘与小公主颠沛流离。”宋正本一边说一边勒紧了左臂上的白布,布满血迹的白布下又开始渗出了鲜血!
曹皇后抚摸着小公主蓬乱的头发,拭去小公主脸蛋上的几许浮泥,眼里噙着泪花说:“丞相哪里话!要不是丞相与众位将士用命,我等早已落入刘黑闼那贼子手中了!怪就怪我家建德,也没几分眼水,早没看清刘黑闼的面目,还把南方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他!”
“娘娘此话差异!”宋正本不赞同皇后的话,“陛下英明神武,对待全军将士都是赏罚分明,同甘共苦!更是对刘黑闼恩重如山,这贼子恩将仇报,端是不为人子!”
“啊~~”
正说着,屋外传来一声惨叫。
“娘娘先在此歇息片刻!”宋正本站起来拿起剑,点出两个受伤的军士,“你二人留下保护皇后!其他人跟我出去!”
“是!”众人轰然应诺。
推开门,先是听见不远处有兵器交加的声音,再看见地上趴着一具尸体,正是刚才和周将军一起出去的军士。尸体背上中箭,想必是要回来报信,被人从背后射中,临死前发出一声惨叫,却提醒了众人。
“走!”宋正本也来不及收敛地上得死尸,领着剩下的侍卫向有打斗的地方赶去。
转过屋角,用人便看见一队黑衣南卫围着周将军而站,圈内一人持刀与拿剑的周将军激战正酣。周将军满身伤口,献血流了一地,硬撑着才能不倒地!
圈内为首一人指着摇摇欲坠的周将军说:“说出窦氏余孽的下落,给你个痛快,不然。。。。嘿嘿,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呸~~”又挨一刀的周将军终于支持不住倒了下去,转头朝说话那人吐出一口血痰,“我周某人一声,一向以忠义自律,不像你们主子,做不出那背主的事!哈哈哈~~”
“你~~!”为首那人气的一时语塞。
“说的好!”宋文本持剑转过墙角,“你们这群从贼的败类!大夏皇帝哪里对不住你们了?要跟着刘黑子反叛?”
听见身后有人说话,一队黑衣南卫都转过身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宋正本,正愁无处找你们,你们到送上门来了!”为首的黑衣人看见宋正本带着一群侍卫赶来,顿时喜上眉梢。
“就凭你这几号人?”宋正本身边的一个金甲将抽刀在手,“是谁送上门还尤未可知!”
“呵呵呵~~”刚和周将军激斗过的使刀人呵呵的笑起来,“我们打起来,谁赢谁输是难分便,但是我们身后有黑衣南卫一整卫的人马,你们呢?几个孤儿寡母吗?”
“不好!”宋正本暗叫一声,这几人只是黑衣南卫的先锋,只要是能我等,等到大队人马赶来,我们就是插翅也难飞了,不能中了他们的计!
“上,他们是在拖延时间!”宋正本大喝一声,首先挥剑上前,直刺一名黑衣南卫胸前。
为首黑衣人心中一滞,“这白痴,一张嘴就泄露了天机!”
“不愧是丞相大人,一眼就看穿我等的计量!”虽然心中不快,嘴里却不能输了阵势,黑衣首领一边说话,一边挺剑接住宋正本的剑锋,挽个剑花荡开了宋正本的剑。
一众侍卫见丞相已经抢先出手,都纷纷向前,兵对兵,将对将的找对面的黑衣南卫捉对厮杀!
一边是大夏国保卫皇城的最精锐士卒——金城卫;
一边是刘黑闼密谋起事培养的不二班底——黑衣南卫。
可以说都是千里挑一的人物,战在一起,实力相当的两波人一时间打的难解难分,短时间也分不出个高下!
好在黑衣南卫这边只是先锋队,人数不多,人数劣势的他们渐渐地开始有人倒在了金城卫的围攻之下。
虽然形式朝自己这边一边倒,但是宋正本心中却高兴不起来,自己在这里多耗一分时间,大队黑衣南卫离自己的距离就更近一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已经打的难解难分,想要离开,除非有一方倒下!
宋正本心中焦急,但是自己武艺此对面的黑衣首领高不了几分,想要拿下他也不是一招半式能解决的,虽然黑衣南卫在一个个的倒下,但是却已经浪费了大半个时辰了!
“丞相,南面起火了!”
突然的一个声音叫起来,宋正本心中一惊,几招逼退对手,退出战圈回身一看,心中暗叫一声“糟糕!”
南面起火,正是皇后娘娘的方向!
这破落村子不可能自己烧起来,只可能是黑衣南卫的大队人马赶到了!为了逼出皇后,黑衣南卫开始放火烧村!
“哈哈哈!”黑衣首领被宋正本三剑逼退,看见南边火起,知道大队人马已到,也不想再拼命,带着余下的四人遥遥的与十几个金城卫对峙。
“宋正本!你们的死期到了!”一脸血污的使刀人大吼道。
他的武艺与身受重伤的周将军尚且打的旗鼓相当,遇到武艺高强的金城卫校尉,一接招就被逼的左支右挡,一不留神脸上就被砍了一刀,血流满面的他看起来十分的恐怖!
“丞相,你先带周将军回去救皇后娘娘,末将先在此挡住他们!”也不理使刀人的威胁,金甲将转身对宋正本说。
“嗯,”宋正本点点头,知道现在不是客套得时候,“罗校尉保重!”
宋正本知道,独自留下来阻挡四人是九死一生的任务,可是现在形势已经危如累卵,必须要有人站出来牺牲!
压下心中的悲凉,命人扶起受伤脱力的周将军,宋正本带着余下的侍卫转身离开,留罗校尉一人独自阻挡黑衣南卫四人!
“你这是自寻死路!”黑衣首领招呼剩下得三人围住罗校尉。
“想过去,拿命来拼吧!”罗校尉竖起了刀。
人总会死,老子今天就多拉几个人垫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