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忘怀忘淮
37510400000085

第85章 如果爱有天意(二十七)

那晚徐淮照例没回来。他不回来已属正常,回来倒成意外成了特例。青雨又开始习惯一个人的日子。人赤条条孤单单的来到这个世界,注定要一个人前行。在这趟人生单程车上,会上来一些人,也会下去一些人。或许有人惊鸿一瞥,在你寂寥困倦的心里漾起涟漪;或许有人似曾相识,令你念念不忘无法忘怀。可没有人会陪你到终点,你所经历的人和事,就跟旅程中的花和草一样,它或者他都是路途中的风景。徐淮呢?青雨问自己:他就是似曾相识的那一簇旧苔藓。多少经年,苔藓已在她心中长成枝繁叶茂的藤蔓。牵扯着她的衣角,她无法忘怀,更无力割舍!

青雨却接到一个出人意料的电话。是那个她依然倒背入流的号码打出的,他约她依然在她公司对面的咖啡厅见面。上次见她是要她离开徐淮,徐淮已经渐行渐远,再见又是为何?青雨内心虽然纠结,却依然决定赴约。

他依然坐在咖啡厅最里面的那个角落里。青雨一边走,一边朝他望去。他镇定自如的喝着咖啡,依然没有抬头朝门口张望,他永远这般淡定胸有成竹。

青雨拉开椅子轻轻的坐下,他才缓缓的抬起头“喝点什么”?不知是天色阴暗还是灯光幽深?他黑了也瘦了。从前满面红光的脸庞,挤兑着那两个小月牙弯弯的如一条线镶嵌在脸上,而现在那俩个月牙的玄紧绷绷的有点像一张小弓。

“来杯咖啡吧”青雨试图把语言说得清晰平静,可她发觉她喉咙干涩得冒着青烟,那几个字在喉咙里滚着转着圈。几个字一落地,嘴里便不再有一丁点的水份。

他盯着她的眼睛“怎么又换回老口味”?

青雨的舌头在口腔里吃力的扑腾,就像鱼儿在泥浆里扑腾翻滚一般。她想多扑腾出一点泥浆出来,词语才更润滑一些。

“喝来喝去,还是觉得咖啡好喝”她的话音刚落,眼睛里就宿满了泪水。原来口腔里的水份全部跑进眼里。

他不再做声。还是那老得性,一到关键就沉默不语。官场炼就的谨小慎微,即便在青雨面前也是如此。青雨心中长长的叹息:无论我曾多么的在乎过,在他心里我依然是个局外人。可他却是我心灵的鸦片,令我沉迷无法自拔。有些时候,多么想把他戒掉。戒掉他给的好,更要戒掉他给予的痛!可关于他的那些记忆,却一直在心里根生蒂固不屈不饶的生长。如若不然也不会认识徐淮,更不会跟他搅合成这般不伦不类的模样。

“你好像瘦了”?

他摸摸脸颊不经意的叹息“嗯。病了”

“生病?什么病”?青雨的心一紧,他的一言一行依然牵扯着她的神经。

“糖尿病。吃了五谷杂粮都会生病滴”看起是在安慰青雨,更多的是在安慰自己。那丝丝伤感与无奈把他的心迹暴露无疑。

一时间,青雨心中百感交集。她甚至有过一丝丝快感,那是一种复仇之后的畅快?是老天爷在替我惩罚你吗?惩罚你当年的决绝与无情?要你终身吃药来偿还?可那一丝快感瞬间就被涌起的怜悯所遮掩。他这般的消瘦,这般的颓废。即便他伤害过我,他到底是我的老师啊!爱一个人的初心不是希望他幸福吗?当初我那么爱他,不也是希望给予他幸福?爱一个人,即便他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当初的那份悸动都那么纯洁美丽。何况他曾经那么的才华横溢,那么的光芒四射。也正因他的光芒,才吸引着青雨如飞蛾扑火奋不顾身的去追逐去爱恋!

“糖尿病是富贵病。无关紧要的”青雨安慰他。

“糖尿病是无关紧要。可就怕它的并发症”

青雨沉默着。她对糖尿病很陌生,不可解就没有发言权。

“老师您找我有事”?青雨鼻头酸涩。

“没事就不可以找你坐坐”?他嘴角浮起自嘲的笑意“青雨你别恨老师!我已经得到了惩罚。我想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跟徐淮吧?可你无论跟他怎样,我希望你都是我的知己,无论以前还是以后”他说完这席话嘴唇哆嗦,眼睛潮红。

青雨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么多年的爱与恨,这么多年的挣扎与纠结就是为了等到他的这一席话吗?是,好像又不是。她的心陡然平息,可又仿佛怅然若失!

“老师,我不恨你!真的,你永远都是我的老师。永远都是我仰望崇拜的那片星空”!青雨的眼泪簌簌的滚落。

“还那么爱哭!喝咖啡吧”

咖啡依旧苦涩香滑!

“你有看医生吗”?

“有,当然有。你不用管我。糖尿病又不会死人,只要控制住血糖值照样活蹦乱跳活到九十九”他还比了一个耶字剪刀手势。

青雨看着他瘦得有些干瘪的脸,想笑却没笑出来。

“徐淮这段时间都在家住”他擦擦嘴唇说

他似乎知道她跟徐淮的所有故事?不经意的泄露徐淮的行踪,是在安慰她?还是什么?

青雨茫然的坐在咖啡厅不知所措。

“砰砰砰”有人敲打着桌面,把她从沉思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