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洛神王朝
37483800000159

第159章 卷终,天山,男人

天山是西域群峰的总称,横贯三千里,把整个广袤西域分割成南北两路....

北部自古就是草原文明,气候温润,南部曾兴盛过散落成沙的城邦部落,依塔里木河和绿洲而建,以东西往返商队为命脉。

自匈奴呼延氏立国大夏前,除了如西辽等少部分个例,几乎从未有人能真正以西域全境为根基建立帝国,一来南北差异大,二来道路堵塞,三来四面环敌,四来民族参差。

尤其在明朝中叶,西垂之地混乱一片,各地民族交杂,外来势力渗透不断,不仅西北的商道彻底凋零,就连当地的政权也彻底衰败.......

更有一群通晓控心摄魂邪术的人,从葱岭以西逐渐兴起,号称是上古时代圣王的遗民,崇尚自由无秩序,反对一切外来政权的约束和教化,修筑宫殿,占据大城,聚拢成军队,以暗杀为长,西域之地没有政权不惧怕这个被后人称作“魔门”的组织。

尤其一百二十年灵气重浴,以天山昆仑山祁连山为犄角,西北之地开始产生大量可供修行的天地能量,魔门的圣女宣称这是圣王降世前赐予信徒的恩典,号召西域方圆数千里的信徒聚集在葱岭和天山的交界,修筑白玉祭坛,举行圣王降世的洗礼......

这一举动引发了西域所有势力和政权的恐慌,因为数以十万计的信徒抛家弃子,浩浩荡荡开赴河谷里的祭坛,魔门的圣女率座下的七十二护法齐聚赶到,而后圣女竟然真得摄取天地之力.......

在一个突然极昼的夜晚,数十万人看到他们的领袖如天神般从空中随风而落,红色彗星在空中掠过,所有信徒都感觉到自己体内一种神秘而又磅礴的力量似乎蠢蠢欲动.......

这一天被称作“圣王降临日”,因为很快这个早已经渗透到各个地方的组织,开始了军事化的征伐,试图推翻所有专制和奴役,在西域建立一个只属于自由之民的国度......

魔门的圣女亲赴前线,以只手覆云的玄通大杀特杀,西域各国纷纷在魔门的暗杀下分崩瓦解,信徒们开始以圣王之民自称,对质疑者进行残酷的惩罚。

.......

这年是大东龙熙五年,东方的太祖高皇帝已经结束了满清覆灭后的短暂乱世,横空出世的汉阳居士被新朝皇帝委以重任,以太宰兼都察院御史的身份巡视神州之地,绘制灵脉结点图,构建修行体系和制度,并在十个灵脉汇聚之地建立了七剑派和佛门三圣地,将搜罗而来的古籍经典编入藏书阁,传授心法口诀,选天资卓越之人日夜钻研其中修行练气的窍门。

而相比之下一片混乱狼藉的西域天山之地,在魔门势力肆无忌惮膨胀中,一个叶尔羌汗国的贵族青年横空出世,自称是已经消失了的古匈奴族后裔,凭借体内的血脉之力与魔门杀手周旋,并在一群流亡到西域的汉人帮助下,最终于大东龙熙十二年的时候将魔门教众驱逐到葱岭以西......

青年因此凭借巨大威望成为诸国领袖,这年是龙熙十三年,西域之地成立了第一个以汉文化为主体的帝国,横跨天山南北之地,史称大夏。

而这个年轻的领袖改名呼延辰,在国史中被称作大夏武帝,西方人称他为驱魔的神使,蒙古人则管他叫天山之王。

.........

“这就是这儿的历史,当年太武帝在那群汉人的帮助下立国,也因此将天山中北段的八百里地赏赐给了他们,于是围绕天池,西域最富盛名的雪山派成立了,那是西域修行者的梦幻之地,拥有着与中土匹敌的修行功法........”

天山中段的山脉就像一处处军事要塞,到处都布满了关隘和哨口,零星的黑衣军队驻扎其间,猩红色的大旗,上面篆字写成的夏字格外耀眼。

一个穿着并不那么讲究的中年男子站在白雪皑皑的山峰处,身后是延绵不断的军事哨口,脚底就是天山东部最大的绿洲河谷,那里修建着整个天山最为重要的宗门圣地,天池十二宫,自一百年前就一脉相承,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修行之地。

男子正在和一个小姑娘说话,小姑娘衣着华丽,虽然有着西域人特有的深邃眼睛和高挺鼻梁,脸的轮廓和眼口却和中土人类似,自然清新又柔美。

男子的声音很有质感,小姑娘也喜欢听他讲故事,尤其是那些家里人忌讳或不愿和她讲的故事:“后来呢,太武帝就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革,本质上就是推行汉化,盛行儒学,还有就是政治和军事集权,打压地方的领主......中土的大东国也屡次派遣官员和工匠,在大夏国协助太武帝制定礼仪,并于太武帝六年的时候签订了轮台盟约,结为兄弟之国,共同发展丝绸之路的东西商道。”

小姑娘哦了一声,像是敷了粉的晶莹肌肤有一层浅浅的嫩红,额前被帽兜包裹住的几缕黑褐色头发淘气得钻出,耷拉在面门,一颤一颤得。

“那雪山派呢.....我知道后来他们被灭了门,但是大家从来都不告诉我为什么.....”

小姑娘面上闪过略微的迟疑,顿了顿,但还是继续说道:“有人与我说,是四十年前皇帝的弟弟做的,是他屠杀了雪山满门.......可.....我总觉得是不对的吧,嗯....我也会知道这样问或者这样想很不好,毕竟皇甫先生你是天山派门人,但我还是想了解一下雪山派的事情......”

“无妨的,殿下这么问,说明终于是长大了......”

男子和声道:“雪山派在许多年前是由一个汉族女人建的,很有趣吧,西域的宗门领袖到头来都是女子......他们是最早带来中土修行秘法的人,并在太武帝的帮助下,开始大规模传道,从一定程度上靠修行稳定住了刚刚结束战乱的局势......再后来,雪山派开始协助大夏清扫魔门余孽,并最终在二十年后成功击杀了魔门的圣女,从此大夏国的势力扩张到了葱岭以西,在碎叶河畔修筑了如今的碎叶城......”

“至于四十五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情,实在牵扯到太多是非,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但雪山派覆灭,天山派上位,其作用是类似的,都是为大夏皇室效忠......殿下既然是刀皇殿下的嫡曾孙,就该明白无论是与非,你都该站在谁的立场。”

男子平静说着,然后看了看似懂非懂的小姑娘,朗声笑道:“时候也不早了,这次雪予不在,说实话我也不过是个不懂得教化的半吊子先生,只能和殿下说些这无聊往事了.....一会儿刀皇殿下就要过来,公主是殿下的嫡曾孙,也该准备准备了。”

小姑娘点点头,似乎有些不情愿得被随行而登峰的侍女簇拥而去。

下山的石阶处已经候满了接待公主的人,一路向下,一支青黑色甲衣的骑士部队,一辆青铜制成的马车,正徐徐靠近。

小姑娘摇晃了晃螓首,心里叹了口气,其实她一直想说自己的师父很喜欢你的,为什么你要不理师父,但一番交流,她却怎么也找不到时机开口.......

.......

雪峰上,罡风阵阵.....

山脉灵气形成的巨大吸附力,不断回旋成涡,击落沉雪。

姓皇甫的中年男子一个人负手而立,本来以他的身份,左右派中随从应该不断才是,可他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就像他十几年前,做出最大决定,一人远走西域复仇一样。

可如今仇人老了,败了,伤了,快死了,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其实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什么,这些年的努力到底有什么意义,可他每次在黎明,或是在深夜,于天池外的雪壁前眺望月光时,他都明白,自己既然已经把一切献祭给魔鬼,就没有再退后的地步了。

也许他唯一的后悔,就是没能带走他唯一的孩子,如今十多年过去了,他也不知道那个已经十五岁的孩子,是否还会隐约记得小时候自己清晰的容貌......

至少,会有一点心连心的感应吧......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暗,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闪跃到雪峰上的岩石旁,男子也不回头,只是习惯性得闭上了眼睛,然后轻声道:“碎叶王这么急么,一定要现在见我?”

身后走来一个黑衣侍者,神目发青,面对这个在山峰吹风的中年男子,侍者恭敬道:“那倒不是,如今刀皇从青海败走归来,王爷只是想知道,刀皇如今到底还能活多久?”

皇甫先生愣了愣,然后笑道:“多则一年,少则数月,早就是强弩之末了,怎么,碎叶王还没有下决心?或是还信不过我?......”

侍者脸上露出不自在的迟疑,但很快还是遮掩道:“皇甫先生不用担心王上的决心,用中土的话说,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了......只不过听说这次刀皇领军回来,身边带了两个汉人少年,一男一女,似乎都是来自东国七剑的弟子......”

“哦.......”皇甫先生好奇得叹了声,回过头,目光正好对上侍者褐色的眼睛,侍者立刻感到对面传来一股威慑之力,摄人心魂,自己不由得就低下了头,然后他就听见男子淡声道:“两个人?为什么是两个人?”

侍者并听不懂男子在说什么,只好在一边恭敬站着不动。

皇甫先生摇摇头,眉头蹙成井字,朝侍者问道:“一男一女?那个男的叫什么?现在又被关在何处?”

侍者想了想,回复道:“听说叫欧阳超,青城剑宗的弟子.....至于所关何处,这我可真的不知,不过据说冯宗主在临走前留下了口信,十二宫特意收拾了两处宫宇,是用来拿人的,皇甫先生既然是天山派的护法,又是坐化峰主,何不去向宫里的执事打听打听?”

.......

第二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