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慕云昭几乎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裂开了。
这一幕幕，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记忆深处的某个情节，拼凑出一幅幅令人触目惊心的图画，一时间，他觉得恶心，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头脑深处疯狂地翻着什么。
难道自己真的把一切都忘记了，或者说，这仅仅是存在于自己眼前的幻境？
“这是幻术啊！”
头脑中，那个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中间还夹杂着拉动着的风匣一般的喘息声。
幻术？慕云昭把眼睛紧闭起来，大口地喘息着。
“喘得那么厉害！”苍老的声音好像笑了，
“比我这个要死的老头子还剧烈。”
老人毫不留情地嘲讽着，“记住，这种幻术十分庞大，可以说，这是有人在你的头脑之中布置下了一道难以突破的结界。”
结界，原来是这样！
不过，这个结界是否与自己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呢？
再一次洞悉了慕云昭的想法，老人笑着说道，
“你怎么可能看到存在于你头脑之中的结界呢？”
那应该怎么办，难不成，我就要一直被困在这样的幻术当中，永远不能自拔吗？
“当然不是，”老者咳嗽了一声，语气开始变得有一些严肃，
“有两种方法可以帮助你！”
哪两种？
“第一，戳瞎自己的两只眼睛，这样，你就可以，不，应该说不得不用自己的意念去感知自己头脑中的那个结界了！”
开什么玩笑？戳瞎自己两只眼睛，感情这两只眼睛不是长在你的身上了，再说，这么不靠谱的方法，谁会去用啊，分明是傻啊！你去戳瞎试一试啊！
慕云昭在心底狠狠地将老者骂了一顿，不，与其说是在心里暗骂，其实，想必那个老者早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了吧！
只是，出人意料地，老者并没有去嘲讽慕云昭，甚至，他的语气都平淡得如同一杯温吞的白水，可是，他就是用着温吞水一般的语气，说出了一句令慕云昭毛骨悚然的话，
“我就是那样的傻子。”老者的声音在一瞬间变得平稳，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有力起来了，
“四十年前，”老者的声音顿了顿，却依旧说了下去，“我就是亲手毁了自己的双目，才得以以这幅残躯，苟延残喘到现在。”
那你的意思，真的是，要我，挖去自己的眼睛？
慕云昭感觉自己的心脏里好像藏了一只上满了发条，正发了疯一样狂跳的铁皮兔子——他从未这么清晰地意识到，原来心脏的跳动可以这么剧烈，甚至，心脏都跳得有一丝疼痛了。
“笨蛋，”老者的斥责声回荡在慕云昭的耳畔，将他从无尽的恐惧之中解救出来，“真是榆木脑袋，死心儿的啊！”
老者恨铁不成钢一般地低声呵斥，
难道除此之外还有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什么两全其美？”老者闷哼，“但是起码要好过你戳瞎自己的眼睛！”
幻术者，障也；所谓障者，兵也；兵者，诡道也。
故而，看待事物并不能仅仅通过表面现象来推测事物的本质，我们更应该向更深处探索，这样，才有可能发现事物的真像，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从表面上进行迷惑，把最令人捉摸不透的表现出来，把真实的意图隐藏，这样，才能化无为成有为，以最小的代价，赢得最大的胜利，世上万物皆是如此，兵法、幻术，只不过是这些道理的延伸罢了。
所以说，我要去，透过这些表象，去找到这些幻象的共同点在哪里，这些幻象究竟掩盖了施术者怎么样的意图？
而且，慕云昭沉吟，莲子并没有出现在这里，这就说明一点，莲子并没有中招！可是这样精密而庞大的幻术，是需要很大的精力的，如果说，是莲子所说的那个‘闯入者’所施展的话，那么，他怎么可能有力气抵御住莲子那样出色的术士的进攻。
或者说，‘闯入者’有两个？
“这还不错！”老者的笑声在慕云昭耳边响起，犹如夜枭在黑夜中发出的怪笑，又好像指甲在玻璃上不停在摩擦，
“这次分析得还有些条理，不过呢！”
老者的笑声并没有停止，他继续说着，
“攻击你们的是两个人，但是并不都是闯入者。”
此话怎讲？
“另一个攻击者一直在屋子里面！”
什么？慕云昭一愣，继而他的嘴角漫过一丝冷笑
别开玩笑了，老先生，叶月明是莲子的同僚，‘繁花谷’的成员啊，她怎么可能攻击我啊！
“一个人就只有一种身份么？”老者反问，“就好像你，是‘血沥骨’流月阁的杀手的同时，也是参加演武的武士，同时还是一个浪迹天涯的剑客，你这样的笨蛋都有几种身份，你觉得，那个叶月明也仅仅有一种身份吗？”
慕云昭一时语塞，可老者却继续说道，
“人的身份可以随意地转换，像她这样聪明的女人，一定会懂得审时度势，将身份向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转换。”老者顿了顿，似乎是等待着慕云昭的反驳，可是后者这时候安静得像一截枯木，老者只好继续说了下去，“依我看，这个幻术明明就是叶月明向你施展的。”
你明明就看不见她吧，怎么可能判断准确，慕云昭只好在心底无力地反驳，可是，当他这样想的时候，连他自己好像都没有底气。
“我看不见她，所以我可以更客观地去评价她，”说着，老者的声音里面带上了一丝告诫的意味，
“记住，这世界上有四种东西最不可相信：男人的蜜语，女人的眼泪。**的贞操，杀手的安慰。总之，话已至此，怎么办，就要看你的了。”
说罢，如同一缕烟一般，老者就那样消失在慕云昭的脑海之中，只留下后者，在一片无尽的黑暗的虚空之中呆呆发愣。
莲子咬着银亮而整齐的牙齿，红唇边，似乎有鲜血流出，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慕云昭，皱了皱眉。
远处，封林雪正手持弯刀，呈防御姿态，手中闪着寒光的弯道上，隐隐流转着蓝色的光芒。
“月华。”莲子认识这招式，事实上，她与封林雪交手的次数并不少。她知道‘夜龙剑’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