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剑默心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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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卿之殇

玄天教,分一殿三阁四院,一殿位于教门正中,虽说是一殿,却囊括了数个大厅,为教中举行集会,亦或是宴请宾客所用。三阁分于教中西北、正北与东北,为教中长老与“贵客”的居所。四院则是众弟子的居所,列于教中东西两侧。

三阁之中,隅与东北之阁名为玉清。玉清阁靠山而建,山与阁之间留有一地,一道瀑布从山石间垂下,水流不大,带些温柔地坠入清泉之中,泉的一边翠竹森森,另一边,则是花团紧蹙,姹紫千红。花、泉、竹、瀑、山,一线五景,各有千秋,组合起来,又是一幅再美不过的山水画。

此时的玉清阁内,在一处装点精致的房中,一道靓丽的倩影,正凭栏而憩。柔软的身段慵懒地倚在阁楼的青石栏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手则轻轻地拨弄一旁的瑶琴。琴音断断续续,却也成章法,与美景相合,别有一番生趣。

“小姐,有事,禀告,”突然有男子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女子吓了一跳,秀眉微蹙,说道:“青大哥,你这轻功是越来越高明了,这下可把清裳吓得不轻啊!”

“小姐,恕罪。交待之事,已经办妥,”声音无波无澜,虽说是道歉,但着实让人感觉不到其中包含的歉意。这女子便是那日在校场相助阿正的“越师姐”。“越师姐”芳名越清裳,而那个男子,单名一个青字,也便是送药与阿正的“青师兄”了。

越清裳素知青的性格,轻叹一声,也不多说些什么。对方见女子沉默,便有意告退。而越清裳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道:“青大哥,母亲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青沉默不语,驻足片刻,便快步离开。留下眉头紧蹙的女子,精致的双眸变得有些黯淡、她抬头望向阁楼下一番美景。不得见思念之人,愁绪涌上心头,周遭的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有些记忆已变得模糊不清,记忆中的娘亲,一袭白衣,温婉无比。那是一个小女孩对美最初的认知,诗画弹琴,母亲的一切都是如此优雅。然而就在某一天,深宅大院内,再无美妙的琴音,只留下那件染红的白衣与沉默的瑶琴。

一晃十余年已过,母亲依然杳无音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是越清裳无法接受的。其间她的父亲不间断地找寻,国土几乎寻遍,却依旧没有消息。这绝对不是简单的不告而别,可惜瑶琴不会言语,告诉那年那时的那座院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色渐暗,窗外传来一声鸟鸣,越清裳精神一振,她竖起披散的秀发,拿起墙上的挂剑,莲步轻点,就这样从阁楼上飞跃而下。适时所有弟子都已归去各自房中,越清裳独自快步走在玉清阁去往某处的小路上,迎面竟碰见了白斩。

“真巧啊,清裳师妹。”白斩是教中二代弟子中为数不多敢如此称呼越卿裳的。她是独住玉清阁之人,身份非同小可,白斩为人自恃甚高,便想直呼名讳,以此将自己与寻常人等区分开来。

此路径通往玉清阁,玉清阁又在玄天教一角,白斩既是迎面而来,越卿裳便立即猜到他的去处,加之此人平日便时常纠缠自己,女子心内微微思量,便得知这位白师兄的所思所想。她有些耐不住自己的性子,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答道:“白师兄,你我同是教中人,你我路途相见,要如何称得上这个‘巧’字?”未等白斩答话,越卿裳便收回笑容,头也不回地走开了。原地留下尴尬无比的白斩,衣袖里是白布包裹的玉镯。他看着女子离开的背影,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竟攥紧了拳头,眼光里透露出异样的神色。

“那个叫白斩的小子,也算得上是个青年才俊。只可惜,要配得上你这位越家千金,怕得还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某时某地,某人对越卿裳如此说道。

越卿裳拔出身旁配剑,剑指对方,恭敬地说道:“请师父进招!”那人微微一笑,也拔出身旁的佩剑。一阵疾风袭来,越卿裳的剑尖已出现在那人胸前一尺。然剑随心动,那人手臂轻轻一挥,便将越卿裳的剑拨开,转而化守为攻,向对方身前扫去。越卿裳小退一步,闪开剑锋,又拿剑刺向对手,然而接连数招,都被对方轻描淡写的化解。越的剑法中含着玄真剑法的精义,又变招无数,教人防不胜防。只可惜那人剑术实在高明,仿若能料敌先机,即使收敛了三分,越卿裳依旧无法胜得一招半式。

“剑乱心不乱,这才是老夫的乱剑十三式,”那人突然说道。下一刻,剑已指向了越的咽喉。两人同时放下手中的剑,越清裳没有说话,不敢看那人的眼睛。

“越姑娘,你天资卓绝,习剑三年,可抵老夫十年之功。然习武之人,心性的重要与天赋并驾齐驱。你心生七窍,与我这套颠三倒四,剑走偏锋的剑法正巧相合,方才使剑,剑法中又透有玄真教剑法的精义,如此实在难得。”老者顿了顿,拿起长剑道:“只是,方才切磋之时,你那万千思绪,反而影响了你用剑之精,纵使千变万化,又有何用?”

“越姑娘,临阵对敌,不可含糊。人摆脱不了离合悲欢,有时情绪也的确算得上是一种力量。但一旦让它凌驾于你之上,便会让你看不清一切。”

越卿裳轻轻摇了摇头,对那人说道:“师父说来轻巧,但有些事,缠上了你的身,便如何也挥之不去了。”

越卿裳的话让那人想到些什么,半晌,他一声苦笑,便不再提及此事。

越卿裳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之人,方才的那一声清清楚楚的苦笑,包含着凄凉之感,让越清裳相信,自己的这位师父背后的故事,怕不是那么的简单。

“小姐,时辰,已到。”不知哪里传来青的声音,越清裳这才发现天色已晚。

越清裳向那人告辞,那人微微颔首,运气轻功,瞬息便隐没在黑夜之中。青站在越清裳身后,抬头看向那人消失的远方。越清裳向青问道:“青师兄,此人武学与你相较,是为如何?”

青不假思索,看着越说道:“全力相搏,只求自保。”

女子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回头便向玄天教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