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雪哥儿与梅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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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白雪深处冷光寒,梅花山上斩梅园

永昌七年,又是一个飞雪与梅花齐飞的季节。在这个即将迈入永昌八年的年头踩着永昌七年的年尾的三十儿,一名淡青罗裙的俏丽女子,擓着一个饭蓝,站在一棵柏树下面,双脚不住的跳着,踩着雪,不知是好玩还是因为冷,想必是后者居多。

不知过了多久,一件雪白的绒毛披风轻轻落在了女子瘦弱的身上,顿时,风雪不侵,寒意不进,一股暖意涌遍全身。女子对于突如其来的披风毫不惊慌,嘴角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白色单衣的男子在柏树下蹲下,女子有条不紊的重复着做了再有一天便八年的事情,将饭菜摆放在他的面前。男子就着风雪,优雅的吃完了最后一粒米、一根菜然后放下碗筷,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转身离去。而是与女子并肩坐在了雪地上,雪花落在了他与她的乌丝长发上,她那长长的睫毛上落下的雪花一抖一抖的,映托出她的心情着实不错。男子许是感受到了什么,纤薄的嘴唇勾勒出完美且迷人的弧线。

知己。红颜知己!

知音。难觅知音!

八年间的相处,一处细微的神思都能准确知晓彼此心中的想法。男子不止一次的告诉女子要披上披风前来,而女子一次都没有这样做,并非记性如此之差,而是只有这样他才能在饭菜凉之前将饭吃掉,而男子早已读懂这一切,也越发的爱护她。

“八年了。”男子神色平淡的看着雪中混入的梅花轻声说道。

女子伸出脂玉般的右手,静等着雪花落下,然后在体温的作用下转眼融化。男子见此,眉头微蹙毫无征兆的将那双令人疯狂的玉手放入怀中。感受着涌来的温度,她颊生双霞,清泉般的秋眸中流出一丝羞涩一丝满足还有淡淡的习惯。显而易见,和她不带披风一般,这也是她经常做的事情。

“决定了?”许是这样坐着将手臂伸入他的怀里不太舒服,索性她秀头靠在了他的肩头,温柔言道。

对于女子的这个动作,他并未感到突兀,自然而然的微微向她倾斜,好让她靠的更舒服些:“这一山的梅花令我早已厌倦。”

女子闻言起身,收拾起饭菜篮子;男子起身拿起被他随手丢掉的的宝剑。女子来到男子身旁,男子拥着女子转身下山走去。

雪,厚厚的积雪,狂风肆虐。一对儿男女迎着风雪站在山下,望着名声平平,景色单调的梅山。梅山顾名思义,漫山梅花,每当风雪降临时,它都要与白雪争斗一番,毫不逊色。就像白雪与荀梅。

白雪看着风雪铺盖下的梅山,神色如常。这座山对他而言绝非一座山而已,更是他与他的友情的开始,他与她爱情的初见;也是他与他决绝的一剑,他与她离去的开端:“我要走了,最懂这里梅花的人都走了,这里的梅花为谁开呢?还是凋零吧。”

“铮”一道青光闪过,转眼遁入山巅,刹那青光流转,霎时万剑入雪山。

这时的梅山真可谓是“梅雪争春”了!

冷!永昌八年的春节只此感受。

永昌年号已用了整八年了,八年间,无论朝野着实不太平静。先抛开庙堂之治不讲,江湖上也甚是热闹。

自从八年前那次的《武评修订》榜颁布,本已如沸油的江湖又放入了星火,顿时喷薄而出。各路豪杰,深山隐士纷纷重现江湖。而其中以“鬼刀”薛平、散修道人、弱书生为最。说起来这三位都是成名已久的江湖前辈了,鬼刀薛平成名于十二年前,因其刀法犹若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而得鬼刀称号,都来不知何故消失不见,这次重入江湖,一跃成为武评十七的一流高手。而散修道人则与薛平不同,散修道人原名王学礼,幽州人士,本是一名殷实人家的书生公子,怎奈幽州民风剽悍,盗匪横行,他家惨遭丘山马匪屠戮,只剩他一人被一道人搭救。于是他拜道人为师,修习武术,得报大仇而后消失于江湖,武评第十六位。

而原本的扶摇僧人八年间每次出评必有进步,依然跃居第十一位。而原本第十位的荀梅因为两年前与第八位的“枪王”李洵一战而胜之,攀升至第八位。不可谓不迅速啊。

然而就在刚才,一道消息传来,让无数人飞奔回家,翻找八年前那本离奇的《武评修订》刊。

“白马少主,玉公子白雪斩梅下山之日,诸神辟易。”

“有间茶馆”的茶馆后院,满院的春光绿意与这个寒冬腊月着实不配,一座亭子里,躺椅上盖着厚厚的毛皮大氅。一阵大风刮来,吹进了满亭风雪。这时,大氅被遮盖下的人缓缓掀开,一双幽深的双眼望向了风雪最深处。

他缓缓走出亭子,在风雪中矗立:“好雪啊!”

“哐!”一声破门而入,一个娇小的女子着火红皮袄冲进了院内,神色兴奋的说道:“老头,他真的下山了。”

中年文士听到老头二字,儒雅的脸上写满了无奈:“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不老。”

“呵呵”女子略带敷衍的假笑一声:“您老都快七十了,没听人说吗‘人过七十古来稀’你都古稀了还不老呢。”

一听此言,中年文士自知在辩驳方面是个自己也不是这个“小毒舌”的对手,即便他是“太熙之光,先天三十手,四圣神人”的黄玄,黄太易。

“本以为需要五年磨剑,五年练剑。没曾想八年他便做到了。这下多事的江湖可就热闹了。”文士兴奋之余略带幸灾乐祸的说道。

女子一听,眼白外翻的说道:“还不是你那本狗屁‘武评修订’闹的,否则谁有心思关心什么落魄的白马少庄主啊。”

“不过,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还什么‘诸神辟易’真能吹呼。”女子半寻问半打击的说道。

中年文士也不生气,沉声说道:“你可别跑去找他切磋,如今他的剑只论生死,不讲情分的。你那三脚猫还是省省吧。”

“你。。。。。哼!”

“呵呵。。。”文士终于开心的笑了。

镐京,皇宫,琼楼。

皇帝与一众后妃们赏着雪景,看着一群太监们在湖面冰上打马球,气氛好不热闹。这时首领大太监黄葵疾步行来,行一礼后在皇帝耳旁低声一阵。皇帝越听神色越重,最后挥手将黄葵下去。一番踌躇后皇帝对身旁兴致勃勃看着湖面球赛的皇后说道:“霜儿,梅山上的梅花落尽了。”

那张精致的脸上笑意缓缓消散,最后眼眶微红的说道:“他终于下山了,八年了,他终于下山了。”

而这样的消息如同这风雪一般,在江湖中肆意传播开了。

那名“斩尽梅花,诸神辟易”的雪般的男子终于下山了。

遥远的洱海之滨,这里与中原的雪白风急不同,温暖如春。不,这里本就是春。

碧空如洗的天,碧水如天的水,金色的海滩,遥遥相望的雪山。墨衣如夜的男子,白衣胜雪的女人,相依相偎。这般诗情画意中有谁能想到那男子会是武评第八的“梅郎”荀梅呢!

“刚刚风大哥传来消息,梅山上的梅花落尽了。”荀梅看着平静的洱海温声讲道。

王婉儿听闻,绣眉一簇,手拿纱帕的玉指陡然一揪:“该来总回来的。”

“他真的如黄太易所点评那样‘诸神辟易’吗?”王婉儿不确信的问道。

荀梅闻言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对于白马山庄而言我们都是外人,不过白马山庄扬名江湖,总会有其底蕴存在吧,谁知会有何后手呢?”

王婉儿听后,眼中满是担忧。荀梅见此安慰道:“安心,我既能胜他一次,就能二次胜他。并且这次我不会再留手了。”话毕,目光所及处波平如镜,仿佛被刀切过一般。

而对于风暴中心的白雪而言,无所谓了。他与她并肩望着残垣断壁的白马山庄,静默无言。良久,他转身而去,她静静跟随。

“我们去哪?”

“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一个洗漱的地方。”

“你要洗澡吗?”

“不,我要洗剑。”

沉默不言。行出五里后女子说道:“你要离开我!”

“为什么这么说?”白雪疑惑道。

“莫家洗剑池,除男不入。”

“哦,没事。我与他们很熟的,会让你进去的。”

“真的?”

“当然!”

“哦,那好。呵呵。。”

“你笑什么?”

“没什么。”

“那为什么笑呢?”

“想笑了呗。真笨,”

“嗯,也对,笑总比哭好。”

荆州,天门关。说是一座关隘不如说是一座城池,一座沿江而建的城。

天门关依山而建,分为南北两部分,南部为关,驻军所用;北部为城住着十余万居民。南北之分由长江划分,江北为城江南为关。这里是大周朝的最南端,因其地形险峻,易守难攻,所以依山建立起百丈雄关城。天门关之险峻,前朝诗仙李青莲曾作诗:“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诗句缓缓有节奏的从男子口中诵出,将天门山的来历与女子娓娓道来。在船头过江看山的正是白雪与轻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