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重生之朕即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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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纳献大户是皇帝

除了朱由校说出来的原因,还有新政试点因为触及到勋贵利益,为避免他们集体反弹,所以选择为天下公敌的福王所在河南,想先让勋贵们认为自己是公器私用、为先皇报仇才推行的新政,能不能达到效果暂且不好说。另外河南地处腹地,如新政不顺,遇变动也可迅速派周围各省卫所和亲军迅速平叛。

“陛下,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初衷很好,恐怕推行不了,请恕臣难以从命。”

朱由校自以为顾虑周全,没想到徐光启还是选择拒绝,忙问原由。

“陛下,知道为何庶民甘愿投献土地给勋贵沦为佃农吗?表面上看是为逃避赋税,其实不然,因为我朝田赋向来不高,通常的田赋在一成左右,即便各朝时有加派,也没有超过三成,若有天灾历朝天子也有减免,多数庶民是完全可以承担的。”

朱由校疑惑道,“可是田赋减少是事实啊。”

“请陛下静听臣说,庶民除了田赋之外还要承担徭役,最近因卫所之兵不堪用,多以募兵代之,还有修河、城墙、道路等,这些是没有工钱的,还要自带干粮,而勋贵官绅有的用优免钱粮杂役的好处,有的借手中权利逃避,所以庶民才会选择投献田土,以求荫护。”

“那该就发放工钱……呵呵,说了半天又绕到钱上了。”朱由校一阵苦笑。

徐光启也是苦笑,“陛下还是没有明白,天下最大的纳献户不是勋贵,更不是福王,而是……而是皇上您啊。”

皇帝纳献自正德皇帝伊始,现下皇庄有三百多处,皆是连州跨邑,各省皆有;不仅如此,还有奸猾无籍之徒,低价买卖畿内逋逃民田,投献近皇帝幸臣,奏为皇庄。所以要推行一体当差一体纳粮,首先牵动的便是皇帝和大内宦官的利益。要将皇庄田赋交给朝廷而不是皇帝的内帑,没有一个皇帝会这么干的,这也是徐光启没有动这方面心思的原因。

朱由校看看王承恩,眼中的意思是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便是最大的纳献者,见他惭愧的低下头,便不再看他。朱由校想自己如果一刀切强行推行新政,将皇庄拿出来,不说大内和边关的各种开销,恐怕内侍等人都不能答应。看来,在财源没有解决之前,新政不过是海市蜃楼啊。

朱由校无奈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样吧,让朕再好好想想。爱卿也趁巡视期间仔细琢磨琢磨解决之道。在没有定计之前也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即时上书,嗯,鉴于题本容易泄密,朕准你密折奏事。”

臣民上书的题本因为要写内容提要在首页,加上要经过通政司、会极门、文书房等多个机构,容易泄密,清朝的密折奏事就避免了这种情况。将政事放进黑匣子,既增加了皇权的神秘感,也如同匿名投票,便于臣子之间相互告密,对巩固皇权来说,是一大法宝。

朱由校便给徐光启讲何谓密折,臣子所写奏疏用特制盒子密封,在传递过程中不得打开,这样君臣间的交流就没有外人知道,这就好比群聊和私信的区别。

“密折可以一折一事,也可一折多事,总之,内容只爱卿和朕两人知道。爱卿可放心言事,不必在意他人眼光。”

徐光启一细想,这不就是让自己当卧底嘛,自己当御史已经一年多了,上书皇帝也要考虑是不是会树敌,并不敢随心所欲,有了密折……只是好像不太光明。他行事向来磊落,本不屑于此,但见天子似乎兴致颇高,便顺从的说了声臣遵旨,却并不打算那样去做。

朱由校不知徐光启心里所想,强调道,“虽然新政还要斟酌,但朕刚才所说的那些高产、高利润附加值的作物还是要推广的。”

徐光启对农政向来重视,认为治理天下应当以农为本,两年前在天津养病期间,还购置田地专门用于种植实验,以提高产量,“臣明白其他,只是这玉米和棉花是?”

朱由校觉得自己又闹笑话了,不自然的解释道,“玉米苞米、包谷,棉花就是制棉布,做被子的。”

“哦,臣明白了。陛下说的是玉蜀黍和木棉。木棉在南方也称为吉贝,主要产地在臣祖籍松江,喜温怕涝,长江和黄河沿岸俱可种植。只是北方织机远不如江南等地,造成北土之吉贝贱而布贵,南方则相反的局面。”

朱由校当然明白中国自古是纺织强国,内又以江南为甚,棉花南贵北贱也就可以理解了,“贵贱先不论,爱卿回去总结一下种植经验,回头让经厂刊印成册,发放到下边每个里长手中,让其因地制宜。”

明施行里甲制度,最基层的官便是里长。黄册里以110户为里,设10里长;其余100户分为10甲,设10甲首,每一里长统管一甲,里长每十年轮换一次。在施行中有诸多问题,以后再论。

徐光启明白让基层里长将种植经验传播到户,让人人明白高产作物的重要性,是推广的必要前提,所以答应回去多走访,尽量做到浅显易懂。

※※※※

送走徐光启,朱由校觉得心里压抑,便信步出了养心殿,想去看看朱由检等人,他似乎能体会到朱由检为皇帝时的苦衷,都是钱闹的。

慈庆宫周围的缇骑已经撤离,换上了寻常的宦官守卫着各门。

刚进入慈庆宫后门,朱由校便发现朱由检带着朱徽媞靠在长廊尽头的韶舞门边往里瞧,鬼鬼祟祟的,他们身后分别有一个太监和宫女安静的跟着。

对看见自己的两个宫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后,朱由校轻手轻脚的靠近,身后跟着的王承恩也有样学样。

朱徽媞没有发现有人靠近,抱着一只几个月大、身长不过一尺的小白猫,不时给它顺毛。她正是对诸事都好奇的年纪,是个问题专业户,“五哥,你说她在干什么呀,叽叽咕咕的。”

朱由检头也不回,自顾说道,“她刚来,应该是在练习宫中礼仪吧。”

“那她踢树干嘛?”

朱由检摇摇头,思考良久,然后靠在门框上,“我也不知道。”

朱由校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在他们身后往里探望,因为高朱由检一个头,一眼便瞧见靠北二十步开外,一个十三四岁左右岁的女孩正在一棵近十米高,叶展如冠的核桃树下下来回踱步、行万福礼,然后不时的踢几下树根部,小嘴张合,行礼时口中念叨着什么。因为太远听不清,朱由校便压着嗓子说道,“我猜她是在自怨自艾。”

“什么是自怨自艾啊?”朱由检回头寻找声音来源,见是朱由校,惊喜叫到,“啊,是大哥,你怎么来了。”

朱徽媞似乎有些怕朱由校,将怀里的猫紧了紧,躲到朱由检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先生纠正道,“五哥不对,娘说了,要叫皇上。”

朱由校拨弄了一下朱徽媞头顶上的小发鬏,吓得她退后一步,躲到了朱由检身后,朱由校不禁不好意思起来,于是半蹲着讨好似的问道,“八妹,那你自己觉得叫大哥显得亲热还是叫皇上呢?”

朱徽媞见朱由校和蔼如常,便壮着胆子,望天想了想,天真的说道,“还是叫大哥亲热些呢。”

朱由校轻拍自己大腿,笑道,“对嘛,咱们是兄妹,当然叫大哥才亲热些……那女孩是谁啊?你们干嘛躲在这里偷看?”

朱由检见朱由校问自己,看了那女孩一眼后才,摇摇头老实回答道,“不认识,好像是新来的。”

朱由校拢过两人让其转身,一手推着一个,将之往里带,“走,去问问她在嘀咕些什么,害得我们八妹在这里瞎猜?”

这里面朱由校也是第一次来,没想到在慈庆宫旁还有一个小花园。这是慈庆宫和人寿宫的共用花园,通向人寿宫的是丽园门,入门靠南有殿宇名撷芳殿,隐约可见再远处有一小池子,上有八角亭就是荐香亭了。

那女孩也注意到有人靠近,想转身躲避,走了几步见另一扇门-丽园门紧闭,又忙折了回来,来回几次,都为难得快哭了。

这时,朱由校也走到跟前,便笑着制止道,“你是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女孩远远便见这几人身着孝服,便知是皇子了,将刚才练习的给忘得干干净净,没来得及仔细打量,下跪磕头道,“民女……奴婢叫任蓉蓉,是新来的,跟客嬷嬷。”

不错,这就是魏进忠的义女了,魏朝没有经的王安的同意,还是私自和客印月商量把她给带了进来,已经三天了,一直跟在客印月跟前学习宫中礼仪,这正是见这花园无人,才偷偷练习的。

“哦,你起来吧,朕这两日也没得闲,嬷嬷在慈庆宫还住得习惯么?”

任蓉蓉本是聪慧之人,现在听朱由校自称朕,便知道这就是自己想勾引的当今天子了,刚才也没注意打量,到底什么样子啊?患得患失的她完全乱了方寸,“习惯,哦不……不习惯。”

“算了,你还是先起来吧。”朱由校心想难道自己就这么让人害怕吗,“你刚在在这里来回晃荡,还对和核桃树拳打脚踢的是在干嘛呢?”

“奴婢是在练习客嬷嬷所教的宫中礼节,怕坏了规矩,所以……”

“那你刚在嘀咕什么?”朱徽媞边顺猫毛,边眨着大眼睛问道。

任蓉蓉已经恢复常态,推断这便是天子的妹妹了,虽然仅仅一墙之隔,此前并没碰面。不敢说自己是刚才是在练习如何邂逅皇帝,便道了个万福,嫣然一笑,逗弄这个问题宝宝道,“公主殿下,奴婢是在练习说话啊。”

“说话还要练习吗?”

“好了好了。”朱由校是阅尽后世各种美女的老司机,对眼前这个姿色还算上佳的任蓉蓉并无多大兴趣,见她还不过是个小女生,赶紧打断朱徽媞的话,说道,“别在这里耗着了,陪大哥去看看诸位姨娘吧。”

朱由校认为自己如今已经登上帝位,算是迈出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来到慈庆宫还是应该去拜见一下西李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