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江月何时照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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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调虎离山

如今试探已没有了任何意义,花广平已经将浩叔的身份认出,他必能联想到苏明诀。一个府里的管家是掀不起多大的风浪的,但苏明诀不一样,他曾是苏家的大少爷,呼风唤雨,若他在江城重新得势,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怎样,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说话的正是苏明诀,他没有想到他们身份这么快就会暴露,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锦烨眉心微拧,“花广平将浩叔关起来却迟迟没有动手,原因何在?”

“哼,无非就是想引我出来罢了,到时候他再来个一网打尽,岂不更漂亮。”

“兄长既然知道,就应该想到,如果前去营救浩叔的人里有你,那真是大大中了人家的圈套,到时候,恐怕我们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啊。”,锦烨忧心忡忡地说。

“锦烨,如果这件事你不能帮忙,那我就自己做好了。青巾军的弟兄们加起来还冲不进他的府门?”

“兄长!此举万万不可!冲进府门又如何?你知道浩叔在哪吗?如果行动失败,你有想过后果吗?青巾军的兄弟们怎么办,你怎么办,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明月也没有找到...”,锦烨哽咽到,“如果您被抓,他两兄弟再往圣上面前一摆,圣上定会认为你们是逆贼余孽,这顶帽子,怕是不带也要带了。”

苏明诀听罢,一阵愤懑,“难道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不成?”

“兄长,既然您已下定决心,那我也不能再多说什么。浩叔要救,但不是您说的那个法子,我想我们需要拜托一个人。”“何人?”

“禁军统领,张螽。”,锦烨深吸一口气道,看来他二人的关系苏明诀早晚都要知道了...

“张螽?你还认识他?”,不出锦烨所料,苏明诀果然警惕地问他道。

“帮过他一个小忙而已,张大人感遇,况且此次行动又不会让他直接参与,想必他会答应的。”

苏明诀再没有说话,曾经风流倜傥的密州锦少,什么时候也学会在官场上结交人脉了...十几年了,他的变化太大,少了一分从前的浮躁,多了一分如今的稳重,如今竟也可以独当一面,丝毫不逊色于自己......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张府就如张螽本人一样朴素,家奴丫鬟侍卫加起来三十上下,各司其职,一派安宁。

“张大人,晚辈此行唐突,还请见谅。”,锦烨彬彬有礼道。

“哪里哪里,贵人来访,我哪有不欢迎的道理?”,张螽爽朗地笑着,无事不登三宝殿,锦烨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才会如此仓促的来找自己的,于是也就开门见山,“不知是锦少爷遇上了什么麻烦?可要老夫帮忙?”

敞开天窗说亮话,对于兄长,锦烨没什么可隐瞒的,便说到,张大人最近可听说花家抓捕了一个犯人?”

“这个..老夫不知,怎么,一个犯人值得锦少爷如此费心?”

“这个犯人不是别人,而是苏邸管家,青巾军的副首领公祖浩。”

张螽内心登如晴天霹雳,要说苏邸管家,恐怕他一时不能想起,可青巾军...他当然知道,老友苏碩最钟爱的军队,可十几年前他们一家却杳无音信,后来竟被视为逆犯,他也曾因为这个和圣上闹个不快,现如今苏邸的公祖浩...

“他竟然还活着?”好一会儿,张螽吐出一句话。

锦烨神色凝重,慢慢说道,“不仅他活着,苏明诀也活着。”

“诀儿也在...”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默默低着头,良久,张螽方抬起了头,“所以少爷是让我帮忙,解救公祖浩?”

锦烨点头,”如果您不愿意,我不会强求,但...“

“什么时候、具体要我做什么?“

锦烨没想到张螽会答应的如此干脆利落,一愣神,转而说道,”具体事宜,明日我会派人来通知大人的,大人静候便是。“

翌日,锦烨便派人去请张螽,约在祥亨楼一聚。

已是申时,人员已到,菜肴上齐。

“张大人,明诀马上就到,您先坐一会,吃点东西。”,锦烨对着正在包厢内来回踱步的张螽说道。

“欸。”张螽终于停下了脚步。“菜肴日日有,我到没多大兴趣,要真能见到侄儿,他若安,我这个做叔叔的到时候再吃也不迟啊~”

锦烨瞥了一眼桌上的菜,轻轻摇了摇头:凤凰胎升平炙,龙须凤爪蜜酿蝤蛑;通花软牛肠遍地锦装鳖,金银夹花平截暖寒花酿驴蒸…..一旁的大清早已是饿的饥肠辘辘,直直地盯着美食。

这时,舒漾从下面上来,“张大人,先生,诀少爷到了。酒楼已经包下来了,都是自己人,不必担心。”

“好好好,还是锦少爷有心,快快把明诀引来。”

“是。”

舒漾领命带人上来,张螽见了,顾不得自己的禁军统领身份,快步跑向门口,看到拄着拐杖踉踉跄跄的明诀,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诀儿,没想到你还在…太好了…大哥要是知道也会欣慰的…都是我不好…”,张螽握着苏明诀的双手,感慨万分。

他此举令气氛有些尴尬,苏明诀只好说,“张叔叔这是说的哪里话,您与先父兄弟相称,父亲在天有灵,定会保佑我们平安无事的。”

“别站在门口啦,快进来坐下。“,锦烨看着包厢门口久别重逢的叔侄俩絮絮叨叨,竟有些无视他,哭笑不得地说。

众人落座,张螽看着已然老态的明诀,颇有遗憾。

“叔叔不必如此。”,明诀倒是看出了他所想,坦然地说。“或许现实就是这样把,虽然现在无法身着戎装为国家效力,但我一定会竭尽我所能,让慕白一步步重回盛况…”说到这,明诀有些凝噎,“浩叔的事情还是要拜托您了……”

“知道。我从来没有对苏家质疑过一分一毫,苏碩是我沙场上的歃血兄弟,虞茗公主虽接触不多,但听到的都是她如何贤良淑德,在我们出去征战的时候把苏邸治理的井井有条,仅仅一个逆反反贼的帽子就能使你们家落到如此境地…..连益帝都被蒙蔽了双眼,只顾着自个儿享乐,不能不说,设这个局的人实在是老奸巨滑。“说到这,张螽略有迟疑地看了锦烨和明诀一眼,三人当即明白,他接下来所说之事谓何,“当年和大哥平起平坐的只有花氏,而从那以后,他们渐渐取代了苏家的位置,这不得不令我心中生疑……当下,公祖浩又在他们手里,既然花广平明知道他为余孽,为何不将他递交刑部,或直接带到圣上面前邀功?如此,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了,而这唯一一个目的,就是你,明诀”张螽深长地一声叹息,“唉,他知道公祖浩定有幕后之人,再联想你的尸骨并未找到,肯定能猜出一二,如果是这样,你们前去相救公祖浩就是一个陷阱,所以,你们还要去吗?”

“当然。”明诀和锦烨异口同声,态度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似的。

张螽点了点头,“不知你们有什么计划?说来让老夫听听。”

没等明诀开口,锦烨站出来说到,”花氏既然等着我们送上门去,那我们不如将计就计,让兄长亲自参加行动,届时,他们的全部精力就都会放在兄长一个人身上,府内防御必定空虚,到时我们再乘虚而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如何?”

苏明诀一听,自己可以参加行动,当然举双手双脚赞成,可旁边的刘其清却有些担心,“可这样会不会有些太过冒险,毕竟花氏将全部精力都放在诀少爷一人身上,毕竟他身上的病才刚好。”

“那不是有老夫嘛!我到时候找个借口把花广平和花广义留在朝堂上拖住他们,你们大可放心,安心行动就好。”

“侄儿先替公祖浩谢过张叔,感荷相助,非只语片言所能鸣谢,待他日……”,苏明诀撩袍离席,稽首道。

还没说完,张螽便打断了明诀,“我未曾不知你和锦少爷如此都是为的都是朝堂社稷,提谢字就不必了,只是你们动那些奸佞之人也罢,益帝再怎么说也是皇室血脉,这几年又被人所欺,还希望你们要多多帮助他才是啊。“

“张叔此言侄儿铭记在心,莫不敢忘。”

正话已毕,众人互敬品肴,酒过三巡,锦烨提议与兄长对弈一盘,苏明诀欣然答允。

“过几日你就不必去了,若被眼尖的人发现会更加麻烦。“,苏明诀拿起黑棋就在围棋的棋盘上下开,因为从前锦烨都会像”兄长”般让着明诀走第一步棋子,“本来我也没打算去,既然花家两兄弟都不在,我又去凑什么热闹?正好父亲来信,家里有些紧急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一下,我也回去,正好和他们提一下在江城买个宅子的事情。”锦烨笑道,表面上露出很轻松的样子,暗里却猜想他下一步会走哪一步棋子,苏明诀听闻,“这么快就要搬过来了?那宅子选定了没?”

“还没呢,一步一步来,不急不急。“,锦烨唇角微漾,将棋落在盘上。

半柱香过去,白棋明显多于黑棋,锦烨拱手道,“兄长,承让。“

“是我技不如人啊,棋艺还是这么不好,丝毫没有长进,难怪会输给你。“,苏明诀摇摇头,无奈地说。

锦烨抬头仰望窗外梢上明月,”您的棋阵,和十五年前的那个女孩所行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