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九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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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个男的声音从那窗口传来,引起众人一片惊呼,女生宿舍是禁止男生进入的。

那个声音,熟悉又刺耳,让我如遭雷击,天昏地暗。是文泽林。

我看到文泽林走到小瑶身边,扶着她的肩:“你说她来的时候在微笑,走的时候也不要哭泣。你说她一直都是阳光、天真、浪漫,所以不应该忧伤。她不想留下遗憾,所以来跟你道别。”

一个男生出现在女生宿舍,这不能不让人多想。更何况,那是文泽林,跟小瑶一起长大的人。文泽林三个字一出现就像我心中的一个魔咒,死死的禁锢着我对小瑶的感情。而如今,更是毫无保留的击溃我心中所有的幻想。

我看着小瑶,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就像初次见到小瑶一样的冷静,可能更多的,是冷。

“是这样吗?那你们两个又怎么解释。”我问着小瑶:“你曾跟我说,你们是最好的朋友。”

我转身离开,以求护住我这小丑的模样。

“大元!别走!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听到小瑶在后面呼喊。

下雨了,现在本是少雨的季节,这场雨却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磅礴。天上的云,等雨下完便没有了。是否回忆也一样,当泪掉完的时候也没有了。

我听到小瑶一边在后面呼喊,一边踩着水声追了上来。我放慢了脚步,怕她没有力气再追。

“张大元,你给我站住!”

我转过身,小瑶站在那里。

“大元,对不起。”小瑶红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不想你难过。你难过我也会不开心,我不想让你看到那样的我。我想让你看到我最好的一面,就像你希望的一样。”

“所以文泽林一直都是你男朋友?”我也有些哽咽,在看到文泽林出现在窗口时,我知道,离别就已经注定了。与小瑶一年来的酸甜苦辣涌上心头,杂糅成难言之隐,刺激着鼻头。

“不,不是的。”小瑶摇着头。

“那你骗我的到底是什么,你的不甘,到底是什么,到底在隐瞒着我什么!你说啊!”我嘶吼着。

小瑶张了张嘴,显得有些震惊,但是欲言又止。

“不,我不能说,我不想让你难过。”

我噔噔的走过去,在她面前大吼道:“你现在看着我的样子,看仔细一点。难道你不说我就不会难过吗。”

“不,我不能说。”小瑶看着我,无力的挣扎着。

她那柔弱而又坚定的眼神,就像一张柔韧的大网,你闯不过,也挣不破。良久,小瑶道:“大元,来参加我的婚礼吧,我会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一定是你看到的最美的样子,一定是你心里的小瑶。”小瑶推开我的手,吸着鼻子,没有看我。

“这就是你一直不肯说的秘密吗?没关系,文泽林比我优秀,我比不上他。他跟你青梅竹马,而我们才只认识一年。”我脑子里已经变成一团乱麻:“该难过的,在你上次离开时就已经难过完了。这次我不会再难过的,你放心吧。”

“大元。”小瑶扯着我的衣袖,哭泣的像个孩子一样:“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不要让我留下遗憾。”

我把吉他取下来,交给了小瑶。

“这是我亲手做的吉他,原本是给你的生日礼物,现在就当做结婚礼物吧。”我擦着小瑶的眼泪,是我还能给她的最后的温柔。

“不是这样的,大元,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小瑶越攥越紧,不肯放手,声音越发的无力。

这场雨下的很大,一遍遍的洗刷着大地,说不清它想要带走什么。也许我是知道的,我知道它要带走什么,但我不敢面对...不敢面对...不敢面对...

最终,我还是挣脱了小瑶,小瑶在身后不断的呼喊,每一句都刺痛着我的心。来的时候是微笑的,走的时候也不应该忧伤。说出这话的人自己却又做不到,这是何其的讽刺。我大吼着,宣泄着心中的耻辱,消失在这场滂沱大雨中。

我不明白,既然不想放手,为何又要离开。

第二天的清晨,正值上课的路上,校园的广播里响起了小瑶的声音。

“这首歌,我要送给一个人,一个在大学的这些日子里陪我疯,陪我闹,陪我哭,陪我笑的人,也是他帮我写完了这首歌。他给了我感动,也给了我泪水。因为他的陪伴,我才有了勇气,去面对未来的一切。现在,我要拿着他给我的吉他,跟他说,对不起,来不及说爱你。”

坠落的孩妃有一个愿望

渴望着能翱翔

不在乎生命的长宽

不在乎受伤的翅膀

谁给我一点微光

让我去动荡希望

不想要这命运的妄加罪状

坠落的孩妃有一个愿望

渴望着爱一场

不在乎结局的悲欢

不在乎故事的浪漫

谁给我一点微光

当做坚强的翅膀

不想遗忘

他像一道光

照亮我的天堂

生命的意义变得清晰明朗

青春路太短

岁月又太长

他刚好出现在我迷失的路上

陪我闯荡

他就是光芒

给我一双翅膀

命运无常我要反复的翱翔

青春的模样

让我心慌慌

一路有你让我生命不短暂

还飞的翅膀

故事不太长

结局不太欢

你要好好生活不要再念想

前半段的忧伤压抑,后半段的高亢激昂,压抑之后的爆发,牵动着我的情绪。我驻足聆听,小瑶对生活的热情和向往,对爱情的渴望和憧憬。

“滴答...滴答...”

水滴下的声音。

我最后收到小瑶的信息,是她的婚期,就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的曲子那天。

那天晚上,遥望小瑶的方向。我一口一口的灌着酒,她此刻一定很幸福吧,我微笑着。只是那惨淡的星光,黯然的月光。出卖了我的假装。

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何以消愁?我拨通了小瑶的电话,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大元,我知道是你,你说话呀。”

“我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了。再见...大元。”小瑶的声音很温暖,很平和。

“再...再见...小瑶。”

......

后来,旁人告诉我说,那天漫长的掌声,永恒的钟声,圣洁的婚纱,还有她完美的笑容。如娇阳,似烈火。

黑夜侵袭,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无声的照了进来。让人心里更生寂寥,落寞不堪。我点燃了最后一张照片,任由火焰吞噬那一切,吞噬过去的一切。

小瑶走了,彻底的走了。我再也遇不到这样一个人,一个眼里闪着光芒,全身散发热情的女孩。

我会去看日出,会独自一个人在校园的任何角落里唱歌,在大街小巷中唱歌,会去到那些偏僻的村庄。体会她走过的路,感悟她对生活的热情。我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用小瑶的方式,慢慢的从那份感情中解放了出来。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迎接光辉岁月,风雨中抱紧自由…”

“大元你这吉他玩的有模有样了。”旁边上铺的室友一本正经的在那里点评。

“葛胖你翻身动作轻点,我慌。”老二在下铺喊道。

几个人又开始起哄,互怼起来。

“请问张大元是在这里吗?”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

我回头,是文泽林。

他神色有些凝重,看到我,微微松了口气。

他递过来一个琴盒,我一眼便认出来,那是我送给小瑶的。

“我想,小瑶应该希望我把这个给你的。”他的语气很沉重。

打开琴盒,里面有一个日记本,还有我送给她的吉他。抚摸着琴弦,我仿佛又看到了小瑶在轻声哼唱。

“小瑶不想告诉你,她不想你难过,想在临走时,把最美的印象留给你,但她自己却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得不到你的理解。”

他微微一叹,道:“当年,你救她一命。如今,她想还你一生,奈何造化弄人。”

“小瑶...走的很安详吧?”我抚摸着那一根根熟悉的琴弦,泪水滴答滴答作响。

文泽林一下子愣住了,良久,他愤怒了,一拳砸在了我脸上:“你这个自私的懦夫!原来你都知道!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模糊的双眼中,我仿佛再一次看到了小瑶的身影,那天漫长的掌声,永恒的钟声,圣洁的婚纱,还有她完美的笑容。如娇阳,似烈火。

“只能吃流食,每周都去医院,看不出痕迹的假发,随身携带的止疼药。小瑶得的,并不是胃病,是胃癌吧。”

“我怎么能不知道,我怎么能不知道,我不傻,只是不愿相信...不愿相信...”

文泽林愤怒的走了,那一夜,下起了暴雨,那一夜,刮起了狂风,那一夜,电闪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