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光对面的思过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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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中午吃完饭,要吃药。以前除了感冒的时候会吃药,哪还会像现在这样,一天三顿饭,饭后必吃药。每天的吃饭都像是在为吃药做准备,吃药甚至变成了比吃饭还要重要的事。

今天吃药的时候,我就尽量用一口水把所有的药片全都吞下肚去,可无奈我还是多喝了几口水才把药吃完。

“你今天怎么才喝这么点水,你得多喝水才行,不然都没药效了。”

“怎么可能,离了水药还不管用了。”我没接那水杯。

“不是不管用,只是效果不好。”母亲把那水杯放到我面前。

“我不想喝那么多水,喝多了水还要尿尿。”

“你迟早都要尿的,跟这没关系,你多练习练习就好了,还能不喝水,这能解决啥问题。”

既然拗不过,我只好把还剩下的多半杯水喝了。结果没过多一会儿,我就又想尿尿了。我把尿壶放好,先平躺着试了一会儿,还是不行。我感觉我的思想,已经很集中了,而且全身的力气都往那儿使,怎么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里的就感觉像是闸门生锈了一样,怎么拧也拧不开。我又左右两边分别侧身再试试,试了一圈还是没感觉。我忽然想起来小时候每个人都有尿过床,那会儿尿床也都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躺在床上,怎么就尿了呢?人只有小时候才会尿床吗?长大了,躺在床上也不会尿。难怪以前总听别人说小孩尿床不要紧,长大了自然就不会了。看来这次练习还是失败了,我把尿壶拿了出来让母亲先放在床底下,我休息一会儿再继续练习。

午后的走廊里,人少了些。而且这两天出院的人好像很多,走廊两边的床也都撤了好多。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母亲还睡着。有两个护士来到我们这儿,我以为是来找我的,原来护士是来帮临床的大叔转到病房里的。护士把临床大叔的被褥枕头抱走了,他自己慢慢转移那些剩下的他自己的行李。母亲应该也没有睡得很实在,听到临床大叔来回的拿东西的声音,她也醒了。

“你搬病房里了,要不要帮忙啊。”母亲坐了起来问临床的大叔。

“不用了,也就这一点东西了,我搬到这屋了。”他用手跟我们指了指方向。

临床的大叔转移完了他的所有行李,护士过来这里,把他的床折叠起来收走了,然后是保洁的阿姨拿着扫帚把这腾出来的地方打扫干净。

“王主任不是说给咱也挪到病房里吗?”我问母亲。

“可能还没到咱呢吧。”母亲刚说完这句话,我们就看到有两位护士推着平板车朝我们这边走来。母亲穿上鞋站了起来问:“是给我们转病房吗?”

“是,王主任说这两天天气要变,怕在这儿受凉,给你们先转到前面的监护室。”其中一位护士回答了母亲。“来,你慢慢的挪到这平板车上?”另一位护士对我说。

人真的是很奇怪,太受外界的影响。本来感觉还挺好的,没什么事儿,但是那位护士这样一说,我竟万分小心的,仔细的,一点一点,往平板车上挪去,怕多用一点力,我就会出什么意外似的。但由于这平板车和床的高度不同,比床高一些。我还是要坐起来,身体才能挪到平板车上。我在平板车上躺好之后,护士拿被子给我盖上,枕头垫在头下。

“你要挪病房了吗?”我转过头来看到薛亮站在旁边。

“嗯。”

“那我帮你拿东西吧。”

“好啊,谢谢。”

“客气啥。”薛亮过去那边帮母亲。

一位护士推着平板车,一路向前。把我带到了过道最前面,靠近楼梯口的第一间病房。另外一位护士跟在后面,抱着床褥。其实我们的行李很少,基本上就那两个大袋子,母亲和薛亮一次就把它们都拿过来了。护士铺好床,我又仔细地,小心地从平板车上挪到病床上。我刚在这张床上躺好的第一瞬间,就感觉这张床真的好舒服,比我之前睡的那两张床要舒服的太多,这张床应该就是医院标配的病床吧。护士推着平板车走了,薛亮和母亲把我们的行李放到床边。

“这现在有个柜子,咱的杯子啊,什么的,就不用往床底下放了。”母亲说着,把那些经常要用的,都拿了出来摆在了柜子上。

“可以呀,这儿比我们那病房都好。”薛亮好像很羡慕的说着。

“只是暂时在这里,呆几天而已,这里又不是病房。”

“我看这门上的牌子写着重症监护室,刚进来的时候还把我吓一跳。”他对这里似乎很好奇,把摆放在墙边的一些常用的医疗设备,都挨个看了一遍。

“谢谢你啊,帮我们搬东西。”母亲对薛亮说。

“没事儿,我们是好哥们,这算啥事。”薛亮说完,抬手看了看表。“那我还有点事儿,我就先走了,你懂的。”他冲我做了一副坏笑的表情。

“那你快去忙吧。”我不屑的笑了笑。

“阿姨,再见。”他向我们挥了挥手后退着出了病房。

“再见。”母亲笑着。

“你看人家这孩子多好,又热情,还有礼貌,你应该跟人家多学学,不要总那么死板。”母亲一边收拾着一边跟我说。

“每个人个性都不一样嘛。”

“人家这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现在这社会就喜欢这样的人。”

“嗯,没错,你说的都对。”我也环顾了一圈看了看这间房子。这儿,简直要比过道里好太多了。地方宽敞,明亮,干净,整齐。虽然只有两张床,而且两张床分别靠近两边的墙摆放着,中间空隙很大,而且中间还挂着可以拉动的布帘用作遮挡。和过道一比,这里感觉就像是五星酒店里面的最豪华的一间房。

“住这里会不会很贵呀?床位费会不会要比过道贵很多?”我问母亲。

“肯定要贵一些吧,不过住在这里人能休息好,贵就贵一点,也是暂时的,只要能把你的病治好就行了。”

“我又想尿了。”

“你现在只能在床上尿了,这里离厕所要远的多了,你来回肯定不方便,在被护士看见又得说你。”母亲说着从床下面拿起尿壶递给我。

我也知道现在上厕所就更麻烦了,之前在过道,距离厕所很近,几步路就到了。现在我搬到走廊的最前端,而厕所在走廊的末端。对别人来说,这或许不算什么距离,可于我来说,这简直有些像是十万八千里,而且如果我要过去的话,还得避免碰到护士,这样又更难了一些。

“反正现在在房子里了,我站起来尿也没人知道。”我看着母亲。

“你这样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你自己,人家大夫都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你下床,让你在床上练习大小便也是为你着想。你万一真做了手术,那会你还没学会在床上大小便,到时候你咋办?”母亲耐心的跟我说了这些。

我没有说话,接过尿壶。我把尿壶放好位置,吸了口气,还是先从平躺着的这个姿势开始。睁着眼睛,没有感觉。我就闭上眼睛,全身心地往那儿想。想啊想啊想啊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