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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梁宋王府苦鸳鸯

承天殿后阁,完颜亮还在向高福娘仔细讯问龙德宫被辱打的来龙去脉,想起当年新婚燕尔时的那一幕幕情景,心头犹如打翻了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既涩又呛——:

“来来,哥俩好呀,八匹马”;“哥俩好呀,七星照!”大厅外的院坝子上,已经摆好了数十桌酒菜,性急的客人们,开始相互捉对,猜拳行起令来。

萧裕、张浩与纥石烈志宁负责安排座位,进进出出,忙个不已……

头些日子,完颜亮与萧裕等人商量坐席编排,并未估计到郎主与皇后也会莅临,结果来宾增加了许多,只好临时在后厅与侧厅,也新加了几桌,供姻亲和宫里来的小底大兴国、布萨思恭等亲军、宦者、宫女翠儿们,轮番饮食……

主席设在大客厅中,圆桌旁,都是完颜亮家的长辈们:徒单氏、大氏、完颜宗弼与仪福帝姬赵圆珠、还有两位姑姑与驸马,酒菜都已上桌,正待入座开席……

“不行不行,”完颜亶带着几分怨气,突然从后厅走了出来,“朕已经十多年,未曾在这客厅中进过饮食;今日正好,长辈们都在,朕来陪陪大家!”

“郎主、郎主,”萧裕跟在后面,有些慌神,“您还是去后厅吧,与皇后单独设的一席,添酒加菜,更加便当!”

“对对,郎主请进,郎主请进!”完颜宗弼与徒单氏、大氏等人,也齐声相劝。

“长辈们,莫劝莫劝,”裴满瑛姑跟了出来,翠儿紧随在后边;她似乎有些赌气,“郎主今日,陪长辈们是假,想出来多喝几杯是真。”

“你你,哼!”完颜亶脸上有些挂不住,怨气又增长了几分,“酒是咱女真人的胆,酒是咱女真人的魂;女真男人不饮酒,连个卵事都做不成!”

“你你,简直是猪变的,牛变的,”瑛姑越发生气,带着宫女翠儿进后厅去了,“哼,实在是粗鲁!”

“呸,你才是猪变的,牛变的!”完颜亶冲着她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欲待继续发火,被众人拉的拉,劝的劝,才停了下来……

“郎主,‘良药苦口利于病,咳咳,忠言逆耳利于行’,”完颜宗弼委婉地劝说道,“皇后也是为了您的身体,咳咳,不过,话说得难听了一点。”

“是的嘛,”完颜亶脸色有所缓和,“长辈们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多敬几杯,也是应该的呀!”

“对对,来来,请入席!”徒单氏上前邀请,“郎主,您就坐在主位吧!”

“不行不行,”完颜亶摇手谦让,“今日家宴,这么多长辈在面前,别折杀朕的阳寿了!”

“郎主,此事无需论资、咳咳,排、排辈,”完颜宗弼也跟着劝说,“君上臣下,规矩总是要讲的!咳咳。”

“郎主在此,咱瞎老太婆,啥都瞅不见,”大氏心知所摆设的圆桌不太大,长辈们及郎主一坐,难免会显得有些局促,加之自己眼睛不好,立马提出要走,“福娘,另外去找个小桌,咱还是单独吃吧!”

“不不,小伯母,今日亮弟新婚,老少同喜,”完颜亶急忙拉住了她的衣袖,“您若是不坐在朕的身旁,那朕就不吃饭,先回宫去了!”

“对对,郎主说得有理,”完颜宗弼也拉住了欲待离开的帝姬赵圆珠,“侄儿大喜,咱做长辈的,咳咳,都该一起乐呵、乐呵!”

“是哩,是哩,”两位姑姑一边附和,一边用手肘推搡着身旁的驸马,那意思是郎主在此,人多太挤,让他们出去,另外找个座位。“好好,你们陪郎主先坐,咱去洗洗手再过来。”

大驸马比较明事理,找了个借口,溜到外面去了。但左丞驸马唐括辩较为年青,不明就里,尚立在一旁未动。

“呃,你呢,你呢?”小姑见其毫无反应,索性用肘拐儿捅了他一下。

“哎哟,”唐括辩的腹部被无缘无故击痛了,转身正待发火,瞅见妻子正向她挤眉弄眼,方才弄清其意,话到嘴边咽回肚里,有些不悦地离开了客厅……

再说,完颜亮搂着新娘,一路狂奔,进了洞房,便将其搁放在了新床之上……

喜娘大约年近四十,比较知趣,挥手将侍婢及跟着看热闹的孩子们,统统地都赶了出去,而且还将房门带上,并挂了一把大锁,以免受到干扰……

彼时彼刻,完颜亮神情恍惚,全身血脉偾张,充满激情,将新娘的衣裙往上面一撩,双手褪下其长裤、短衩,就要大行云雨……

徒单芬妮对身边这位男人,幼年时曾经见过几回,长大后虽然有七八年未逢其面,但从阿玛和姑姑那里,什么“英俊孔武,能征善战,前程如花似锦”等等话语,早就听得耳朵都起了老茧,口里不说,心中确实仰慕不已……

拜堂之时,她就有几分春心荡漾,被其紧紧搂抱在怀,奔进洞房,耳畔听得“咚咚咚”的心跳之声,隔着大红盖头,耳廓与腮边犹感觉得到那男人“嘘嘘”的呼气,也就加倍按耐不住激情……

“啪啪、啪啪,”洞房之外,突然有人在轻轻的拍门,徒单芬妮已然坐在铜镜之前,正重新梳洗打扮。

“是谁,谁呀?”她头也不回地问道。

“是我,福娘,”福娘与喜娘站在门外,轻声回答,“额娘们说,新郎新娘,要去给郎主和客人们,敬酒哩!”

“好的,立马就去!”徒单芬妮应声道。

“额依根(丈夫),额依根,”徒单芬妮走到新床旁,伸出嫩手,轻轻拍了拍那尚在甜蜜梦境之中的男人,“起来,快起来。”

“瑛姑,咱还、还要!”完颜亮迷迷糊糊地一个翻身,将徒单芬妮压倒在床上,嘴巴凑到她的脸上,摸索着去啃。

徒单芬妮心底,原本充盈着甜蜜蜜的岩浆,听到他无意识中说出的“瑛姑”二字,顿时凉了半截,猛地奋力将他翻在一旁:“起去起去,新郎新娘,要敬酒哩!”

“喔,敬酒?”完颜亮耳畔听到陌生女人的声音,此刻才完全清醒过来,料想处理不好,事情或许会糟,乘芬妮不备,在她嘴上“啵”地吻了一下,立马翻身坐起,边穿衣边说,“娘子,走,走吧!”

“走就走,”徒单芬妮脸色有些发青,抹了抹嘴唇,起来整了整衣裙说,“谁是你的娘子?!”……

“唵,后厅是谁?”完颜亮与徒单芬妮在福娘、喜娘及萧裕等人的引领下,先从大厅敬起,然后是侧厅的姻亲,宫里来的小底大兴国、仆散忽土等亲军、宦者们,又到院坝中的酒席上,绕了一圈……

他被那些宾客和原先手下的部将、部属们,真真假假,被缠着灌了不少酒水,大约已有七八分酒意,舌头都有些打卵了:“这儿还需不需要,敬、敬酒呢?”

“是悼平皇后,和翠儿几位宫女在里边,”萧裕赶紧回答,“皇后不喝酒,恐怕早就吃过饭了!”

“皇后不喝酒?既、既然前来贺喜,”完颜亮尚有几分清醒,“咱们还是进去,感、感谢几句吧?”

“要去你去,”徒单芬妮也被其闺中好友们强逼着灌了几杯,酒劲上头,有点晕眩,“咱还是先去歇、歇着吧!”

“喜娘,”完颜亮吩咐着,“你们几个,先把新娘扶回去,咱说几句,立马就回!”……

“郎、郎主,呜呜,”高福娘依然跪伏于地,呜咽不止,“皇太后与完颜充侯爷,还有枢密使布萨师恭、左丞相萧裕、博州同知约索,他们早就凑、凑在一起,暗中商议过几次,图谋另立亡辽豫王延禧之孙;福娘一直想偷听,可都未能如愿,这一次虽然听到一些,但却差点把性命都丢了!”

“唵,咋地还有萧丞相?”完颜亮听了高福娘的哭诉,心头疑信参半,“莫非他们——”

“是呀,您若不信,把萧丞相抓起来,问问不就清、清楚啦?!”高福娘抹了抹眼泪,赌咒发誓地,“若有半点虚假,天打五雷轰!”

“哼,这妖后逆臣,竟然斗胆,敢不把朕放在眼里,”完颜亮十分震怒,却面不改色,将兵马都统领耶律元宜、都总管徒单守素等人,招到后阁,暗中叮嘱道,“汝等率亲军,立马去左丞相府,把萧裕给绑到大理寺去,着尚书令张浩、兵部尚书纥石烈志宁他们,连夜会同审讯!”

“遵命!”耶律元宜等,受命而去。

“福娘,伤得怎样?”完颜亮俯身拉起她的手臂,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莫哭莫哭,朕不会亏待你的!”

“郎主,福娘打小就在东宫太后身边侍候,”高福娘继续哭诉,“这、这一辈子,生,生是您的人,纵然死,也是您的鬼!”

“好好,朕知道!这样吧,朕先封你为郧国夫人,日后,尚可为妃,”完颜亮思考着说,并立即吩咐侍者,“来来,快传太医,替郧国夫人,察视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