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重城之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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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搅寿诞李宝寿怒发冲冠 贪舍利钱三爷夜闯西塔

当天宁寺的小沙弥急匆匆来县衙禀报天宁寺舍利被劫的消息后,李宝寿心情大为不悦,把个好端端别开生面的母亲八十耄耋大寿搅了局,李宝寿十分不快,但颇有几分内敛的李宝寿并没有胸无城府地让前来道喜的乡绅和富商看出一丁点破绽,他偷偷地跟着事业赵凌空来到后衙接待了小沙弥。根本再无半点兴致去前面大院里去听戏了,尽管请来的是重城有名的朵儿红,自己也只能够忍痛割爱。有道是火烧眉毛顾眼前,总得先应对突然之间出现的意外。

赵凌空着急地说,竟然杜德福巡抚已经下令让我们十日之内准备好舍利送到桃花洲,天宁寺仅有的三颗舍利不翼而飞被强盗洗劫一空,我们必须先想方设法弄到舍利,否则耽误了老佛爷的六十大寿就是死罪。

李宝寿一时之间没有了主意,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终于心急火燎地再也坐不住了,在地上一会儿走过来,一会儿走过去,一副寝食不安的神情。

李宝寿经过一段时间的紧张和狂乱后终于变得镇定自若,他思忖道,为今之计,只能够先带捕快去天宁寺查找线索,尽快捉拿劫匪!

赵凌空附和道,老爷说的是,事不宜迟,咱们立即就去天宁寺。

在天宁寺禅房李宝寿看望了床上躺着已经苏醒过来的觉慧大事,他关切地说,大师,凭你的武功和修为,不是一般人可以近身的,既然对方能够在你打坐念经之时突袭你的后背,看来来者不善,大师,从你的感觉来看,你认为这个蒙面人会是什么人?

觉慧大事眨眨眼好像经过深思熟虑后回答道,从背后呼啸的风来看,对方的身形一定是腰圆膀粗五大三粗的个子,从我中的剑伤,我可以基本上断定对方一定使的是青冥剑,从下手的剑法来看,我猜测是飘影剑法,可是飘影剑法当年我的师傅明空先师只传授给我和师兄净慧禅师,莫非净慧禅师又在西丹回的寿圣寺传授给了别的徒弟?

赵凌空插了一句,可是据我所知,当年你在天宁寺也将此剑术教授过徒儿,难道没有你的徒儿受人驱使恩将仇报来取你首级的可能?

觉慧大师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然后吞吞吐吐地说,可是我在天宁寺虽然也教过几个徒儿飘影剑法,可是基本上都是蜻蜓点水,除了一个人没有人原原本本地学会,难道会是他?

李宝寿不解地问道,你说的是谁?

觉慧大师摇摇头忽然否定了自己的判断,不可能,冯风云已经在几年前因为保护我和飘影剑法秘笈,被江湖上人称阴阳人的浮山老道独臂大仙蛊惑的师兄净慧禅师追杀,跌落十八盘深渊,难道他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可是冯风云再怎么没良心,也不至于对我下次毒手,不可能的,一定是净慧禅师那边的传人!

赵凌空哈哈大笑道,觉慧大师,你这一席话倒是把我和老爷越说越糊涂了,还是等你剑伤愈合后好好思量一下再说,你快静养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李宝寿借梯下楼,也就随着赵凌空走出了禅房。

在回县衙的路上,李宝寿意犹未尽地说,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了,舍利子的事情一点儿眉目也没有,难道还真的只有让我厚着脸皮去西丹回寿圣寺去找净慧禅师不成?

赵凌空无可奈何地说,如果舍此没有别的办法,老爷也只能够去试试!

此时桃花洲巡抚杜德福府上华灯初上,马飞龙正在照巡抚大人的安排宴请钱三爷,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侍卫马飞龙认真地问道,钱三爷,你真的此次行动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钱三爷直爽地说,那当然,我钱三爷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明白,要是留下什么把柄,岂不是害人害己,我倒无所谓,关键是巡抚大人可是朝廷命官,一旦留下蛛丝马迹,那就会坏了巡抚大人的好事,量我有十个胆也不敢造次。大人就放十万个心吧!只是大人答应我的煤矿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够落实,我好有个准备?

马飞龙不假思索地说,桃花洲盛产煤炭,你的胃口才多大,你不就是想在桃河上游挖煤吗,这个事情太简单不过了,等慈禧太后的大寿一过,巡抚大人就会安排我通知你去桃河上游接收煤矿,你就耐着性子等一阵子吧,至多也就是十天半月的时间,心急吃不上热馒头!

钱三爷不待马飞龙给自己斟酒,自个儿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直起脖子就倒了进去。然后提起青冥剑就要走。马飞龙摆摆手说,钱三爷,你最好把宝剑留下!

钱三爷怨气连天地说,怎么,这可是我陪伴了多年的宝贝,在我眼里比我的命还重要,你让我留下可以,除非你有能够说服我的理由。

马飞龙解释道,你拿着此件袭击的觉慧大事,现在重城县令李宝寿已经派出捕快捉拿盗贼,肯定在觉慧大事处了解到你的个头以及使用的武器,一旦张贴出通缉布告,我担心的是你如果不放下此剑,很可能就有被捕的危险。

钱三爷不耐烦地回答道,这个简单,先把我的青冥剑放到这里,可是一旦我在路上遇上险情,还怎么应对,一出门就有危险,这不是更要命的事情吗?

马飞龙一笑置之,说着站起来在自己的兵器架子上拎起一根棒子说,这是一根上好的枣木哨棒,传说当年武二爷景阳冈打死吊颈白额猛虎使的就是这种哨棒,凭你的功夫,只有带着这样的利器,就不会担心遇到坏人抵挡不住。

钱三爷把青冥剑丢到兵器架前,使起哨棒来呼呼生风,满意地说,谢谢大人关怀,在下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拜别离开了巡抚大院。

重城县令李宝寿带着师爷赵凌空和一队人马已上香还愿的名义直奔西丹回寿圣寺而来。李宝寿虽然说是个贪财势利十恶不赦的狗官,可是是个十足的中规中矩的大孝子。那天看到母亲的八十耄耋寿诞上自己偷偷离开,母亲气得跺脚白眼,可是事后等李宝寿赶回宴席,也没有少和客人喝酒,只是在酒酣人醉后送走客人来上房安慰母亲,母亲早已经睡下,第二日天色刚亮,李宝寿就来母亲房里负荆请罪。

母亲不愉快地说,宝寿,为娘的知道你忙,可是再忙也总不至于放着满座的高朋悄然离开,这就是你不懂礼数了,人家不管乡绅还是商贾,能够腆着面子来给我老婆子做寿,还不是看在你的份上,你这一离开就是半个时辰,究竟让人家会怎么想?是你嫌弃人家的礼薄,还是根本没有心仪的东西,真的会惹人家大伤脑筋苦思冥想一阵。当然除非你有比娘的寿诞还重要的事情!

李宝寿笑笑回答道,都是孩儿考虑欠周到,不该贸然离开宴席,尽管是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可也没有比娘的寿诞更要紧的事情,昨天的事情我错了,娘就批评我吧。正好今天我有空,不如带着娘去西丹回寿圣寺去上香还愿?

母亲被他的说辞逗乐了,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还还什么愿,娘能够活到这八十,完全是吾儿的造化了,想你爹当年不是才活了六十多岁,我已经知足了,至于还愿的事情,我看就免了吧。总不至于我老太婆再活二十年吧!

李宝寿乐呵呵地回答道,只是母亲不要怪罪孩儿就好,如果你觉得车马劳顿疲劳的话,那儿就代表娘的心愿去给西丹回寿圣寺的观世音菩萨去披红挂彩,也算是儿对观世音的感激和谢意。

母亲说,你就请便吧,我也合该休息一下了,都半个月了没有好好地放松放松。

李宝寿就告辞出了母亲的寝室,带上赵凌空和随从向西丹回神色匆匆地行进。

在西丹回寿圣寺里,李宝寿见过了净慧禅师,净慧禅师带着李宝寿来到了厢房。当师爷赵凌空向净慧禅师说明来意后,净慧禅师摇摇头说,既然天宁寺的舍利被盗贼所洗劫一空,那我也真的爱莫能助!

李宝寿盘问道,可是禅师,据我所知,当年天宁寺的舍利都是由寿圣寺转过去的,你可知道不是桃花洲杜德福巡抚要这舍利,也不是光绪皇帝要这舍利,二是慈禧太后要过六十大寿,指明了要咱们重城的舍利子,看来重城和重城佛教在太后心目中有多么高的地位,如果你不献出舍利,就上对不住天地,下对不住慈禧太后和皇帝,利害关系我也已经说清楚,你是个明白人,不用我教你该怎么做!

净慧禅师被李宝寿不依不饶的话激怒了,我要告诉你寿圣寺真的连一颗舍利也没有了,你相信吗?

赵凌空纠正道,禅师就不要和我打哑谜了,重城的老百姓谁个不知,天宁寺的舍利就来源于这寿圣寺,想当年在北宋太宗时期,这西丹回的寿圣寺可是远近闻名的宝刹,你这样说也不符合历史事实呀!

净慧禅师笑笑解释,我看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们说的这话不假。大宋淳化5年(公元994年),由中央政府直接委任的知重城军事长官谭延德,突然接到宋太宗的圣旨,要他在重城县周边寻觅佛骨舍利。谭将军不敢怠慢,四处打听,来到重城县西丹回村的焦山,命令军士“披沙掬土,临波澄汰”,将这块历史悠久的僧人墓地群全部过滤,收集了大量舍利子送至官府,先放在西丹回寿圣寺。可是在第二年,即大宋至道元年正月,将舍利子迎送到天宁寺的前身——寿宁寺供养,等待皇上的旨意。在此期间,周围的州县乃至河东大地的众多官员、百姓得知消息,纷纷将他们收集的舍利子一并存供于寿宁寺,一时间,重城城内人满为患,盛况空前。谭将军经人指点,决定在寿宁寺门外西南角修建舍利塔,将数万枚舍利供葬于塔下。开工仪式当日彩霞满天,一连三日呈现一派祥瑞之气。不料,舍利塔建到二层时,谭将军不幸辞世,他的家人和继任者将塔如期修复。这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西塔。你们难道没有去天宁寺找一下觉慧大师吗?

李宝寿恍然大悟,这么说,天宁寺舍利塔西塔下竟然藏有你所说汇聚天下的稀世舍利子?

赵凌空回答道,我们已经找过天宁寺觉慧大师,可是他前几日被盗贼刺伤,藏经阁内仅有的三颗舍利子也被强人洗劫一空。

净慧禅师神秘兮兮地说,你到西塔地宫去过吗,我当年得得确确听我的师傅明空先师说大批的舍利子都被藏到了西塔地宫,所以我也只能够帮你指点迷津,其他的事情我就帮不了老爷你了!

李宝寿高兴地说,那好,我这就告辞了,感谢净慧禅师的指点,只要按照你的指点找到舍利子,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说着带着赵凌空和随从离开了西丹回寿圣寺。

李宝寿离开后,净慧禅师脸上露出久违的奸笑,他哈哈哈的大笑在寿圣寺空寂冷落的禅房内外回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令李宝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和净慧禅师对话的瞬间,猫在寿圣寺殿梁上的钱三爷早已经把他们的对话彻头彻尾地听了去。钱三爷不等李宝寿他们离开,早已经骑着千里马飞奔回重城,早一步下了手。

等李宝寿带着赵凌空回到重城,来到天宁寺找觉慧大师理论之时,西宫地宫早已经在夜色中被打开,钱三爷在双塔前燃放了迷香,很快看管西塔的沙弥就睡过去了。钱三爷很快敏捷地按动马飞龙透露的机关,进入了1.3平方米的地宫内,看见了满眼的陶质釉面净瓶、熏炉以及瓷质的茶盏、瓷碗、瓷碟等大大小小的供品容器,后又看到了石棺一副,棺内葬有完整的佛骨一具、丝织帷帐一件、唐宋铜币数十枚、银质錾花盔顶方盒一个。钱三爷点燃松明子,看到在地宫的墙壁上,仍残留有宋代的护法金刚像壁画,画中人物生动威武,气宇轩昂。绘画线条简练,色彩明快,手法娴熟。壁画令他十分胆寒,但毕竟盗墓无数,心情稍微有些平静。加上西塔周围早已经换上了马飞龙派来的武功了得的侍卫,钱三爷也就把通通直跳的心安放到了肚子里。终于在塔身的二层部位发现了小石函一副,石函内装有银壶一件。最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在银壶和盔顶方盒中陈列着形如米粒大小、晶莹剔透、洁白如玉的舍利子!总数达一千粒整。数量如此之大令人惊讶。大如黄豆,小如小米粒,红、黄、黑、白五颜六色光彩夺目。钱三爷明白按照佛教的说法,红色的是肉舍利,黑色的是毛舍利,白色的是骨舍利。所以钱三爷特意选择了各种颜色的舍利子装了满满一包袱,然后急匆匆地离开了。最为不齿的是,按照马飞龙的嘱托,钱三爷把一切恢复原貌,就像一切没有发生一样,然后趁着沉沉夜色又悄没声息地离开了。

可是百密一疏,尽管钱三爷依照马飞龙的计划偷盗了不下一百颗舍利,可是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也就是在钱三爷离开时,可能由于天色快亮了,担心闻了迷香的小沙弥醒来,不巧衣服被西塔的砖挂了一下,转缝里竟然留下了钱三爷衣服上的一缕布条子。令钱三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一缕布条子,却险些丢了自己的一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