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人间有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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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丁盛延急至张知县的府宅,也是人去屋空。丁盛延判断张知县必去庐城乞求于查知府,不由勃然大怒,领着二十名马队急出西门赶去,一个时辰下来,前面的官道上仍不见人影,只好悻悻然勒转马头向回赶。

张知县命张惜春驱车绕到南门向南走时,张惜春不解,说庐州府在西。张知县淡淡地说,陆彪他们杀人不眨眼,听说一夜不得安枕,还被山匪杀了一名千总,一名把总,四百多兵勇,这口恶气正无处发泄,如今得知大军粮草被烧,陆彪正好借他的人头出气,并将败由完全推到他的头上。

他说五更天得报大军粮草被烧,早晨得知陆彪兵勇受挫,他就想走人,但考虑要在弃官前给朝廷尽点力,就进衙叫崔捕头领着捕快满城征集粮草。说他料定陆彪会派人捉拿他,而且会断定他去向查知府求情,一定出西门追赶,所以他出南门上官道直奔杭州,投奔一个远房的娘舅,凭两万两银票买个门面做个生意,隐姓埋名,闭门教子,并要张惜春看管门面,周年半载后,潜回老家,把一家人接到杭州来,做好生意,安度晚年。张惜春哽咽着一一答应,加紧赶车前行,丝毫也不敢怠慢。

崔捕头押运粮草走进陆彪大营,向陆彪禀明情况。陆彪慌了,兵勇吃不饱肚子,不要说不能打仗,还会闹事作乱。他急忙找来军幕李其沃商量,李军幕说军中不可一日无粮,建议派人火速赶往云城向江抚军禀明实情,速派粮台于附近州县调拨粮草来青龙山大营;另外严密封锁军中缺粮的消息,以免动摇军心。陆彪当即命千总黄大喜速往云城催粮草。

夕阳快进西山时,丁盛延回到军营,说张知县举家逃跑,他追赶了两个时辰不见踪影,方才转回大营复命。陆彪听后毫不慌张,他已有打算,想明天早饭后,即攻打大甄村,一举消灭民匪,把大甄村老百姓的粮草全部运回大营,全军饱餐一顿后,邻近州县的粮草定会运到。休整两日,再逐村清剿刁民,然后带领全军进剿黄家岭山匪,功成班师,进云城请赏。军幕李其沃通过昨夜一战,觉得陆彪太小视甄家刁民了,想提出方略,又怕陆彪喝骂怒斥,自讨没趣,只好将话咽了回去。

夕阳已坠西山,晚霞齐天。陆彪邀军幕、副将、千总们共进晚餐,吩咐丁盛延夜晚要安排好巡哨,人人携带挡箭牌,紧守寨门,不要理睬山匪骚扰。最后要大家好好睡一夜,明晨早饭后听令。

现在说一说王不凡、刘登山、马小树他们。夜袭军营,大获全胜。三个村庄除了十二人受伤外,无一人死亡。在即将分手时,刘登山提议,要三个村庄所有能战的青年全部于今晚断黑前来此山洪沟集中,并要飞鸽传书请大洪村也派二百青年来,至少要凑成六百多人,把声势造得大大的,给官兵感觉确有三千人,再狠狠地袭击一下陆彪的大营,让官兵不敢轻易攻打大甄村。

马小树提议说,受官兵举火把追击的启发,要各村青年人人携带弓箭,每人准备三枚松籽油团,接近军营时,把松籽油团插到箭头上,点燃后射向军营帐篷上和草料堆上。王不凡、刘登山大声叫好。王不凡补充说,各村人要有秩序,不能乱,大洪村人在军营北边,大王村人在军营东边,李庄人在军营南边,刘家大洼人在军营西边。大炮竹声一响,各村人都点火齐射,并大声呐喊:“活捉陆彪!”

然后全部退到山洪沟岸边见机行事。商量已定,三村青年各各架着受伤的青年回到各个村庄,天已大亮。

当天,太阳离西山顶还有二尺高时,大洪村二百三十多青年在王占山率领下抵达李庄,断黑时,四村七百多人齐集于山洪沟底。马小树重新交待了一番火烧大营的方案后,又特别强调,倘官兵追击,不可恋战,各村武功好的青年要主动断后,回到这里再说。

各村青年按自己的方位悄悄向军营靠去,马小树到达军营南边离栅栏五六十步远,估计各村均已到位,立即点燃大炮竹向高空抛去,一声炸响,二千多支火箭射向军营大小帐篷、草垛,霎时,噼里啪啦,火光冲天。呼呼大睡的官兵一下惊醒,抓着衣裤赤着脚钻出帐篷,人喊马嘶,向各处空隙地聚集。

陆彪派丁盛延率五百人出寨追击,自己领快枪手守住四围军营,命各千总、把总领着兵勇灭火,特别要抢救马厩,不能让战马受损。陆彪遭遇如此袭击,在如此慌乱之中,仍能如此从容部署,实在是清末的一个将才!可惜傲气太盛,过于轻敌,不于军营外围加派岗哨、巡勇,致遭军营毁灭,主将之责难辞啊!

再说,丁盛延于慌乱中率领五百兵勇追出时,四顾茫茫,不见人影,又怕中埋伏,只好让兵勇在原地大声喊“杀!”一步也不移动。

马小树他们一合计,要各村青年箭上弦,迅速向追追靠近,一声喊“放!”七百多支箭射出,在一片惨叫声中,又是七百多支箭射出,又是一片惨叫,丁盛延急令撤回大寨。清点了一下,死伤二百多人。丁盛延立即向陆彪稟报,陆彪气得直骂娘,黑夜之中,不明敌情,就是不敢妄动。

他命令丁盛延带领四百多弓箭手,人人手拿挡箭牌,四面守营。他吩咐快枪手进入两顶完好的帐篷里睡觉,自己仍领着千总、把总们扑灭余火,收拾残局,心里在痛苦地叫着:在阴沟里翻船了!

太阳跃上青龙山头时,膳食总管才畏畏缩缩地向陆彪稟报,说大米仅够一餐,柴草一斤无存。陆彪大怒,骂总管他们是死人,问他为何不能拆栅木烧锅!总管连声称“喳”,躬腰离开。

巳时开锅吃饭时,还有大半兵勇三三五五地裹着被褥挤卧在一起,睡得正香。在把总们怒喝脚踢下,兵勇们揉着惺忪的睡眼,乌黑的脸也不洗,就忙着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