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人间有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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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七十五家亲人抱着各自亲人的遗体恸哭时,在甄思洪率领下,四周抬来了七十五口棺材。甄思洪向父亲报告,这些棺材都登记了,说这些棺材都是附近村庄的老百姓为爷爷、奶奶准备下的寿材。他们愿意献出来。好多老人哭着说,他们宁愿睡泥坑,也不能亏待了那些打官兵的好后生们。甄大牛再也忍不住哭了,在场所有的人都哀哀地哭了。夜幕降临了,六月的山风吹拂着人们身上的汗气。周围几个村庄送来一百多盏风灯,甄思洪满脸汗水地对他父亲说,七十五个墓穴都挖好了。甄大牛大喊一声“入殓!”青年们庄重地将一具具遗体放进棺材,然后用肩膀扛着一口口棺材,走到百十步远的南山坡处,放在一个个墓穴里。

甄思兰的外婆抱着甄思王的头,神情专注地用手帕给甄思王揩着脸,不准人碰,谁也劝不住她。甄大牛对甄思兰耳语了几句,甄思兰从外婆身后紧紧抱住外婆,甄大牛从岳母怀里抢出甄思王,同甄思洪两人把甄思王轻轻放进棺材,几个青年在大牛岳父母撕心裂肺的号哭声中,悄悄将棺材抬走了。

七十五座新坟筑得老高老高,一座座坟头都向着大甄村,这七十五个忠魂在六月的夜风中,一动不动地紧盯着生他们养他们的大甄村,尽管如今的大甄村已是一片废墟!一千多男女老少围着一座座新坟烧着纸钱,流着泪,抽泣着,哭着,喊着。

亥时初,甄大牛父子及大甄村七十多死者的亲属,分别向一千多来送葬的乡邻们垂泪告别。他们不要风灯,甄思洪驮着晕厥过两次的外婆在前头走,甄大牛断后,这支心怀巨大悲痛的队伍默默地向大龙谷走去,一路上谁也没说一句话。寅时将尽,这支队伍进了大龙谷,各自回了家。

翌日早饭后,王一行、王一凡等来到甄大牛家,一番慰问后谈论起官兵的事来。王一行说,官兵对甄家和邻村相处的关系应该是了如指掌的。

官兵平了大甄村,绝对不会就此罢手,但清洗青龙山各个村庄,那是以后的事,而且也只是有针对性的人家,不可能村村踏平,因为田地是要人种的,官府要国课。

眼下官兵的目标是大洪村、黄家岭,这两处有围墙,在官府眼中是山匪、民匪的巣穴,是甄家的两大支柱。官府在近十来年里,对这两处一直都派有暗探。因此,官兵稍作休整后,一定要对大洪村、黄家岭发起进攻。鉴于大甄村的情况,黄家岭、大洪村都无法抵御官兵借助的西洋大炮。因此,黄家岭、大洪村的人要赶快全部撤走。“父亲去世前吩咐过我,大甄村被灭之日,就是大王村的王家、李庄的马小树家、刘家大洼的刘孙两家迁走之时。”

王一行对王不凡、刘登峰等人说,“你们各回村庄,并通知马小树赶紧把家里人和能带得动的财产全部转移到大龙谷来。”

又朝王占山说,“立即回村,请你父亲出面,留六十个青年防守村庄外,其余的一千多人全部迁到大龙谷来。再者要把三十门土炮藏到地下隧道里去。”这些人动身时,王一行又招呼他们要迁来的人严守大龙谷的秘密。

王不凡他们走后,甄大牛提出独上黄家岭。王一行说,离开四合院时已经飞鸽传书了,伍强可能已在行动了。甄大牛还是要去,说他想和伍强商量打垮这支官兵,为死去的村民报仇。王一行说,他也通盘考虑了,就是没想好在何地用何方法打败这支官兵。最后王一行想了又想,还是同意甄大牛去和伍强磋商。

甄大牛、甄思洪父子二人当即怀揣些碎银子,带上镖囊、快枪,背插单刀,各骑一匹战马向黄家岭飞奔而去。

未时,甄大牛父子在黄家岭山头大营吃过饭后,坐在山头大厅里喝茶。甄大牛把大甄村被毁,甄思王与七十四个青年战死,大甄村一千多男女老少在战前转走,为防备官兵马队、大炮的清洗,大洪村全村人已在转移,大王村王一行家、李庄马小树家、刘家大洼孙刘二家也在迁移等等情况,详详细细向卜雄、花崇武、伍强、项小马、邓大山等叙述了一遍。伍强等个个怒发冲冠,邓大山直喊:“拼吧!活活气杀我也!”

一阵骚动后,甄大牛把他和王一行歼灭汪文凡率领的马队、炮队的想法说了出来。伍强说,接到甄家的飞鸽传书,黄家岭已作出应对官兵的决定:留一百人守山,其他一千多人全部迁到蛇滩,近几年在那里建了两千三百多间农舍,有两千一百多亩开垦出来的水、旱田,看上去是世代耕种的农家。

那里十分隐秘,四周都是几十里的冈峦,人迹罕至。花崇武说,官兵武器占绝对优势,硬拼不是办法,要智取,必须还官兵以颜色,表明民不畏死,民不可欺!他特别强调说:“听说,这支官兵里有朝廷雇用的西洋人炮队,射程远,命中率高,威力无比。这是朝廷勾结洋人屠杀中国庄稼人的铁证。我们无论花多大代价都要消灭这支洋人炮队,决不能让洋人在中国老百姓头上拉屎洒尿!”

“对!消灭洋人!消灭洋炮队!”邓大山激动地喊:“人拼光了也要毁了洋人洋炮,为思王侄儿他们报仇!不能让洋人小看我们中国老百姓!”

怎么消灭汪文凡这支马队、炮队呢?大家认真地思考起来。卜雄说,贾龙为报甄家杀父之仇,此次官兵继毁灭大甄村之后,毁灭大洪村、黄家岭是势在必然。大洪村、黄家岭避其锋芒是对的,留得人在还怕报不了仇?只是要消灭这支官兵,也确实只能是智取,而不能硬拼。

大家商讨在官兵攻打大洪村时消灭它,可在三四千马队保护下,人们该怎么接近西洋炮队呢?一个一个的想法都被否决了,大家只好放弃大洪村,放弃在青龙山一带消灭汪文凡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