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人间有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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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为便于防守,二百多户的大甄村只开了一道大门,一尺厚、六尺高的大门,里外全用厚铁板包住,上中下有三排铆钉密密地铆住。门外无门环,门里上中下三道铁栓,外加两根抵门的粗树干。门顶上用石块垒了一间楼房,放了两张双人床,供八个看守者轮流使用。四周围墙的四个拐角处,各建造了一座二层小楼,每间楼上也放了两张床,供八个看守者轮流使用。大门前有一口二十来亩面积的大塘,大塘南北两端的大道日夜在两座望楼守卫者的视线里。

四周五座守卫楼里都放有一面大铜锣,任何时候,一旦发现有偷袭者,便鸣锣示警。守卫五座望楼的人员共有八十名,由甄水生统一掌握,分两班,每班四十人轮流替换守卫一日一夜。

大甄村四合院和四周围墙,以及村北头饲养一百二十匹马的马厩、村子的东西南北中五口又深又大的井,都彻底竣工的那一天,是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六月二十二日。这一天天空堆积着厚厚的云,仿佛给大甄村人撐起了厚厚的遮阳伞。全体参建者和全村男女老少一百三十多桌,全摆放在四合院西边的广场上。人们尽情的喝着酒,吃着菜,谈着心。甄大牛领着全四合院的人向大甄村八十四岁的族长甄长松太爷爷敬酒,祝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老族长激动得泪眼朦胧地说:“我活到八十四岁,看着如今的大甄村,觉得越活越有劲!你们这些后生家真有出息呀!”说着抹了把眼泪,执著地给四合院的人还敬了一杯酒。一千多人,连稍许懂事的孩子都流出激动和喜悦的泪!

酒宴结束时,王一行给所有外来的木石瓦匠,除工钱外,每人加发五块银元。外来人员一再拱手作揖,欢欢喜喜地离开大甄村。

一座城堡式的大甄村和城堡式的贾府庄园,南北对峙起来了。这说明富人们能做的事,穷汉子们也做得到。历朝历代,富人们穷奢极欲,把穷人们当牲口一样鞭打蹂躏时,穷人们会挺起身来拼命一搏的。

这种对峙使得贾庆吉害怕了。他终日如坐针氈,常常彻夜不眠。他终于叫谷大和驾一辆马车,载着他去云城了。见了贾龙,他就又诉说起山匪勒索了他二十一万两银子,杀死了十个枪手、四个家丁的事。说山匪都是些来无影去无踪的魔鬼。特别说到大甄村如今建起了城堡,同贾府南北对峙,他的田地连片之愿将是南柯一梦了,说着说着,他失声痛哭道:“我有何面目立于世,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他一再要贾龙发动大兵清剿甄匪,踏平甄家城堡。贾龙见父亲如此痛苦,内心如油煎一般。为了劝慰父亲,他不得不把大清朝情况说说了。

贾龙说,自去年七月二十五日日本海军在朝鲜丰岛对大清水师进行突然袭击,挑起战端以后,朝廷出现了主战和主和两派,而自平壤、黄海战役相继失败后,李相﹙鸿章﹚由“主战”转向“主和”。

当李相迁就丁汝昌相机妥协,保全鉄舰时,圣上认为迎战才能保船,守株待敌,只能是死路一条。李相不得已于今年二月十七日电令丁汝昌“带船乘黑夜冲出,向南往吴凇,但可保铁舰,余船或损或沉,不至赍盗,正合上意,必不至干咎。”

可丁汝昌却坚持己见,伏匿威海,拒不迎战,导致威海陷落,北洋舰队“船没人尽”的结局。四月十七日,朝廷和李相被迫与日本伊藤在《马关条约》上签字。正约共十一款:中国承认朝鲜“为完全无缺之独立自主”;中国将辽东半岛、台湾全岛及所有附属各岛屿、澎湖列岛割让给日本。

赔偿日本军费库平银二万万两,分八次交清;中国开放沙市、重庆、苏州、杭州为商埠,日船可以沿内河驶入以上各口;日本臣民可以在中国通商口设厂制造工业品,并得免征一切杂税。五月八日朝廷派伍庭芳为代表与日本代表伊东美久治在烟台互换批准书。

如今在全国上下引起强烈反响。各阶层人士悲愤交集,声讨日本罪行,抨击朝廷和李相的卖国行径。康有为在京城发动公车上书。圣上和李相已憔悴不堪。

贾龙深深叹了口气说:“国势如此,儿实不可再与甄家大动干戈。不然,定遭同僚攻讦。”贾庆吉捶胸顿足大骂日本,说日本帮了甄家大忙。贾龙又一次劝父亲举家来云城,贾府交给王自前打理。贾庆吉怒气勃勃地说:“宁可血溅贾府,亦不退离贾府半步!此生当为光大祖业鞠躬尽瘁!”贾龙见父亲如此坚决,不再进言,只是想着如何保障父母安全。

晚间,贾龙设了丰盛的家宴,请来任成化。贾龙向任成化详细介绍了贾府及甄家的近况,表现出万般忧愁。任成化大怒,说过两日兵发大甄村。贾龙说断然不可,国势如此,动兵定授小人攻击之口实。任成化冷静了下来,问贾巡抚该如何是好。

贾龙说唯有等待时机,眼下只能派武功高强的人领着枪队进驻贾府,表示自己不好出面。任成化拍着胸口说,伯父母的事就是他的事,一切由他安排,要贾龙不必操心。贾龙真诚地敬了他一杯酒。

贾庆吉也要敬他酒,任成化站起身来说:“伯父就是我家父,您老落杯,千万不要折杀愚侄!”

硬是举杯恭恭敬敬地敬了贾庆吉一杯酒说,“听巡抚说,您老明日回贾府,明日辰时初愚侄领着枪队在东门外恭候,就不到巡抚府宅打扰巡抚了。”贾家父子高兴得频频向他举杯。

翌日卯时末,任成化即领着十车兵勇在东门外道口站立着。两丈高的骄阳实在晒得人难熬,兵勇们肃立着,个个浑身是汗,但没有一个人敢站姿歪斜或口出怨言。任成化内心正在焦躁时,贾庆吉乘马车到。

贾庆吉命驾手撩起车帘要下车,任成化急忙劝阻,当着贾庆吉面向千总邓标说:“保护好贾巡抚父母及贾府,你定将鹏程万里。否则,难保项上人头!”

邓标鞠躬答道:“末将谨记您的话,粉身碎骨也要确保贾老爷及贾府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