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五蕴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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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五蕴皆空(贰)

众人在失望中退堂。

柏锦程仍对赵馨大献殷勤。当然,他没有收到一个好脸色和一声暖心的回应,事事草草断档,人为的因素。也可以说魏喜财成功的暂时逃脱了棘手的麻烦,这是他当官以来遇到的最大麻烦。

晚上,张竑身着黑衣,飘落在柏迟的窗外。

柏锦程在屋里来回不停的踱步,他对赵馨没给他一个好脸色和一句暖心的话而大发怒火,他把茶杯、点心扔了一地。“太不拿我当人物,不拿我当回事了吧!”

柏迟看透了儿子的心思:“就为一个对你冷冰冰的人而大发怒火,真不值,天下美女多的是,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可是满街跑!”

“爹,我这辈子遇到最美的姑娘,叫我唯一心动的姑娘,就是赵馨,这姑娘我要定了!除了她,我谁都不要!我……”

“那就给京城的姥爷去封信,把事挑明了,让他老人家动动脑筋。”

“快!笔墨!”柏锦程急不可耐,他挥起笔来如虫爬蟹行,草草数几字,临了还狠了狠心,咬破手指,以示决心。“加急!加急!八百里加急!”柏锦程一边按着渗血的手一边高叫。

张竑急转,里面的情形他已明白。

魏喜财的头都大了裂了,牛师爷更是绞尽脑汁,马捕头冥思又苦想。蜡烛换了又换,临明界三人终于有了结果。

三人顾不上吃早饭,其实从昨晚三人就半粒米未进,他们哪有心情咽下东西。

魏喜财拿出了自己珍藏的高丽大参,这是他的心爱之物,说实在的,他确实舍不得,不过当前遇到这事,舍不得也不行,参送了还可以再买,乌纱帽没了就……何况正当无依无靠处于劣势的情况。

“备轿!”

轿夫睁着朦胧的睡眼,蹒跚起小步,边走边擦眼屎。

魏喜财坐在轿子里着急,他半掀开轿帘,“干事这么磨蹭,想吃板子?不想干卷铺盖走人!”

轿夫一听这话精神起来,走起路来蹬蹬有力,轿子风一般飞去。

魏喜财把心爱的高丽大参摆在柏锦程面前,硬着头皮,昧着心的说:“赵宇赵将军送您的礼品,您看这高丽大参,足见赵将军的诚意!这高丽大参可强筋健骨,通气补神,聪慧智脑,将军服后会精神抖擞,上阵可立奇功。”

柏锦程听了这番话,心里舒服,身上的疼,脸上的痛,心里的窝火全没了。

“这真是赵将军备的礼?”

“是!”魏喜财斩钉截铁的说。

“是,真是赵将军备的!”牛师爷忙搭腔。“他有些抹不开面子,这不让我们把赔礼的物品带来,以示弱,甘认错,诚心示好!”

柏锦程看着魏喜财,他心想:早知道赵宇示弱,就不给姥爷写信了。

“好!我想与赵将军交好,这事你们做得好,既体面又漂亮,事成之后,我向朝廷力保,你的乌纱帽该换了!”

魏喜财听了高兴,他还惦记着赵宇那边,便匆匆辞了柏锦程。临别时他说了句:“那案子……就是备案立据的事……”

“先搁着,以后再说!”柏锦程不假思索,一口把事定了。

回了县衙,魏喜财又忙着整理起来,马捕头张罗了上等的燕窝,牛师爷又备了鲜丽的绸缎。

魏喜财坐在轿子上一个劲儿地催,牛师爷拎着豪华包装的上等燕窝,马捕头扛了绸纱。

轿夫早就透了汗,二人强打起精神,提了劲儿,二人内心诅咒魏喜财,脚步却一直没敢怠慢定点儿,因为这关系到饭碗的事儿,谁也不能不拼命。魏喜财哪关心轿夫的死活,他关心的只是自己头上的乌纱。

新河卫所里,魏喜财面带笑容。“柏将军已感觉到自己的行为过分,但有伤在身不能亲自登门赔礼,这不,特意令我把稀有的上等燕窝和优质的绸纱专程送来赔礼。”

“柏将军觉得做得有些过,他的态度诚恳,礼轻情重。”牛师爷插嘴配合。

那更少不了马捕头:“柏将军其实早就后悔了,他说了,不应该与赵将军作对。”

“他那种人也有廉耻心吗?他在县衙那么猖狂,只隔一夜就觉得做过了?他真的甘心悔过赔礼?”赵宇一连串强势追问。

魏喜财、牛师爷、马捕头又是拍胸脯又是对天发誓,信誓旦旦,言语就像柏锦程自己悔过样的逼真,三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赵宇虽有疑虑,但想法怀有善意,他明白,便不再追问。

张竑在一旁细细推敲三人的话,与昨晚自己的所见,他反复思量真伪。师父曾对他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赵宇也信疑参半,他又想:都为抗倭之将,以后在沙场上相应有照应的时候,干脆不把事弄得太僵,免得倭人钻了空子,矛盾易结不易解,这次迁就他一次,不能因小而失大,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回去告知柏锦程,为将者应以大局为重,我甘愿与其尽释前嫌,同力抗倭!”

魏喜财一听这话,心花怒放,压在他心头的巨石终于落了地,他急匆匆奔回县衙。牛师爷、马捕头忙着操持午饭,三人已饿得前心贴后背,事办完了就觉得饥。

临近晌午,十几道菜已备好,魏喜财刚拿起筷子,正夹起满满一筷子菜往嘴里送,恰这时柏锦程急急匆匆而来,魏喜财不情愿地放下筷子,他强打起精神迎了过去,并露出一脸欢笑。

“限你一个时辰,把赵宇请来,我与他有事商谈!”话毕,柏锦程稳稳的坐在桌旁拿起了筷子。

魏喜财真是窝火,他的鼻子都被气歪了。牛师爷、马捕头更不敢言语,二人暗自生气。

“备车!”魏喜财心急火燎。

“快备车!”牛师爷把一肚子怨气撒向老差役。

“快!快备车!”马捕头怨气十足,声调蛮高,更有加码添油之劲儿。

三人情绪化的催促,老差役紧赶车。

临出城门,魏喜财从车帘缝隙里寻见一个烧饼摊,他支会了马捕头。马捕头飞般的冲了过去,抱回一袄包烧饼。

魏喜财也顾不上讲究,在饥饿面前已一无所忌,一口便咬下一大截烧饼,却只因咬得太急,咽得太快,卡在喉咙,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他拼命的用口水浸卡在喉咙里的烧饼,他脸憋得通红,手都握出汗来,马捕头边咬烧饼边给他捶背。赶车的老差役甩起山响的马鞭,他通过风掀起得车帘缝隙看见了魏喜财狼狈像,不禁一笑。

“赶快寻点儿水来!”牛师爷慢吞吞的咬着烧饼,嘴边冒出句不疼不痒的话,在饥饿面前,他已顾不上太多。

马捕头边嚼烧饼边给魏喜财捶背,低沉的出了一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来的水,大人!”

牛师爷把烧饼掰得一块一块,他沾了牙口不好的光,他只能慢慢吃,慢慢咽,他享受了吃干烧饼的最充分最完美的过程。

车轱辘一个劲儿地吱吱响成烦人的催人曲,颠起的油瓶摇晃起热烈的狂躁。三人在烧饼面前失去了往日的威风。

“水!”老差役指着前面一片明晃晃的水洼,这是前几日下了雨水积成的。

“停车!”

马捕头连搀带扶的把魏喜财接下车,却由于急性子拌了一下魏喜财,连滚带爬的魏喜财摔在水洼边。他哪有时间仔细观察细况,直接下了手,一捧一捧的水直接灌到嘴里。牛师爷和马捕头也兴奋地加入饮水之列。

一会儿功夫,魏喜财的半截烧饼被冲进胃里,他通红的脸渐渐红润。对着这片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水洼,魏喜财兴致起来,便仔细观赏解他之急的一洼水。“多亏了这干净的一洼雨水!”赞赏之余,魏喜财向水洼的另一边细瞧,水洼的一侧,一堆牛粪安详地躺在水洼边格外招摇。魏喜财废了半天劲咽下的半截烧饼,通通被吐了出来,牛师爷吐,马捕头也吐。赶车的老差役捂着嘴却不敢笑出声,他把三人的表演看作免费的玩耍。

三人上了车,再没有吃烧饼的心思,三人只能忍着饥挨着饿商议起眼前的事。

“咱们都去了新河卫所,等两位将军见了面,露了馅儿那还不出大事?”

魏喜财一说,牛师爷、马捕头齐点头。

“马捕头,回去安排好柏锦程这头,最好……”

马捕头小跑步急着往回赶,他知道这节骨眼上千万不能出差错,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又重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