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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1)

十里秦淮河,金光摇曳,桨声灯影里人潮浮动,画舫上不时传来女子娇笑软语,自诩风流的公子哥的调笑之语,或是威武大汉,满身铜臭的客商,低调政客,摇曳的灯影里不过几句便笑得意味深长,当真是迷离如幻,恍若人间天上。

“啧啧啧,不愧是秦淮河畔!此番热闹,倒也不负了秦淮盛名!”魏长青把那折扇一摇,学起那翩翩公子哥来,倒也像模似样。不像他身边的这人,满脸庄重,仿佛要去开什么大会,下一刻就去打仗一般,一身快要融入夜色的黑袍更是格格不入。瞧瞧这热闹的秦淮河畔,哪一个不是打扮得光鲜亮丽、花枝招展的?只有这人,无论是脸色还是服饰,当真是突兀,突兀,古板无趣!

“廷之,不是我说你,你整日里板着个脸,倒是威严了,不坠你威武将军之名了,但是谁敢喜欢你?就是喜欢,也被吓跑了!”

魏长青回首挑眉,一本正经地教训着好友道。

他嘴里的廷之,却是谁也想不到会在这里出现的“威武将军”,周景华,表字廷之。

“好吧,你爱板着就板着,我管不着。可如今是出来玩的,你就不能摆出个笑脸来?别整得跟出公差似的,成不?”

周廷之闷声答了一句:“芝兰不嫌。”

周廷之口中的“芝兰”乃是相府独子秦玉泽,字芝兰,金科状元,名满京华的三元及第之才。

“芝兰芝兰!”魏长青折扇一收,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道:“成日里就知道芝兰芝兰的,你还有没有出息?且不说他并不知你的心意,他如今可是陛下钦点的状元,有着三元及第之才,又是相爷独子,可谓名满天下。”

魏长青点点他,“便是晓得了你的心意,又如何?”

周廷之闷不作声,魏长青气急,手里的折扇指着他颤了颤,手一背,大步朝前走,周廷之一声不吭地紧随其后。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他周家世代忠良,比起权贵之家也不遑多让,却一直人丁稀少,世代单传。他母亲早逝,父亲长年驻守边关,数十年间,回京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更是七岁起就随父亲征战沙场。年仅十五,便已战绩累累,威名远扬,受封威武将军。因此,以他和芝兰的身份,即便是两情相悦,也不可能长相厮守,更可况,芝兰于他,除了知交好友之情,再无其他。

他不是不知,他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嘿!你知道吗?含烟阁今夜将有个上等公子哦~”

“上等公子?哇喔~难得一见啊~”

“听说这上等公子可不一般,是花大价钱培养的,就等着今夜了~”

“不仅如此,据说可是琴棋书画不一般,乖巧听话,善解人意,肤白貌美,年纪小……诶嘿嘿嘿嘿……”

几人说着说着,不禁发出几声淫笑来,姿态十足的猥琐。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走!晚了可入不了场!”

“走走走!”

“上等公子?”看着那几人走远,魏长青微一沉吟,忽地促狭一笑,转头对周廷之道:“我看你,天天念着芝兰芝兰的,想必也是守身如玉,还是个……啧啧啧,年已弱冠还真是丢脸啊……今儿就跟哥哥我魏安,去见识见识,如何?”

周廷之:“……”

魏长青却压根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话才说完,拖着他就往含烟阁走去,刚好赶上那“上等公子”被拍卖之时。

琴声若潺潺流水,平缓而绵长,初时环绕耳边,叫人心韵悠悠,渐渐的,水流入江河湖海,流入深处,汩汩流水渐至无声……

大堂里静了片刻,忽地爆发出如雷声的掌声,重重珠帘被人拨开,众人翘首以待的琴师逐渐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那时怎样的一个人呢?勾眉画眼,敷粉施朱,妆容无一不精致,恍若好女。再看看那端坐于琴前的人儿,身量娇小,分明是还未长成的少年,正是雄雌莫辨的时候。

众人仿佛梦醒,恍然大悟,什么琴师,不过是个将要拍卖,被人亵玩的“上等公子”罢了。

魏长青猛地起身,双目瞪得浑圆,语无伦次道:

“这这这,这不是……芝兰吗……”

高台上刻画了精致妆容仿若女子一样的少年,活脱脱一个少女模样的芝兰啊!

周廷之也是双眼一瞪,眼前叫人难以置信的一幕虽不至于让他失态到像魏长青一样猛地起身,握着茶杯的手却不由紧了紧,心中滚过千滋百味,终于平息于黑沉沉的眼底。

“不是。”

“哈?”

周廷之深吸一口气,“他不是,芝兰……”

当然不是,看看那少年的年纪,怎么也才十三、十四的样子,而芝兰早已弱冠,再说了,如今芝兰可是在京城,官拜朝廷,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

魏长青怎么会不明白,但是……

“真的好像……”

含烟阁的妈妈掩笑而出:“不知清欢此曲,可合客官们的心意?”

呵,何止是合心意?简直是出人意料!看着这少年不过蓄发之年便已有如此造诣,若是再过几年……只可惜,这样的人物,落到如厮地步,就是造诣再高,此生,恐怕也就止步于此了。

“哈?那孩子名唤清欢?”魏长青坐了下来,扇子也不摇了,面对高台上宛若另一个芝兰的孩子,心绪复杂,“不过刚蓄发而已吧,这么小就要出来……”

“哈哈哈,清欢公子弹得极好!”

“老朽在这秦淮河畔数十年,不只秦淮河畔,纵观天下,此番年纪便有如此造诣的,极少。”

“是啊是啊,可算是天上曲了……”

“哈哈哈……”

“哎呦!诸位真是过奖了!”含烟阁的妈妈笑得见牙不见眼,她把清欢带到台前,像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一般,细数着自己货物的种种好处:

“我们清欢呀,一向是最乖巧听话的,不止弹得一手好琴,便是书啊画啊,也是不差的!呐,大家可以瞧瞧,是不是真不错?”

一群小厮鱼贯而出,手里捧着清欢平日里的所书所画带于众人所观,看得众人皆交头称赞,魏长青也不由自愧道:“我到他年纪,可写不出这字,更别说这画了。”

“这点也好像芝兰……”

芝兰可是从小就有神童的美称啊。

“我们清欢呀,自小心思玲珑,绝不会侍宠而娇,论善解人意更是一绝!再瞧瞧这身段,这冰肌雪肤,这样貌,绝不输于这秦淮河畔的任何一个姑娘!并且,年仅十三呦~”

话音才落,台下便一片唏嘘,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时抬眼,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台上安静的少年。

见此,含烟阁的妈妈忍不住掩嘴,春风得意地补充了最重要的一句,也是今夜如此大手笔的目的:

“今夜,可是清欢的第一次,到底花落谁家呢?还望诸位给崔妈妈我一分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