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星力和他身上的炁场一样,也在不断变化着,有时候戾气十足,有时候又非常平和,让人琢磨不透。
但不管怎么变,星力中所带的威势是不变的,我知道,如果我现在进入星力覆盖的区域,当场就会被压制住,可如果我不进去,那就意味着认输。
星力降临以后,苏汉生就朝着我奔了过来,让我惊愕的是,他引来的星力场竟然能随着他一起移动。
不能,必须动用番天印了。
苏汉生朝着我这边跑,我就以更快的速度后退,同时将手探到腰间,解开了火蚕丝布的一角。
我心里盘算着,如果番天印“祭”的状态下能吸走我用罡步引来的星力,那苏汉生引来的这道星力,是不是也会被番天印吸走?
在快速后退的同时,我将手指放在了番天印上,快速让它达到了“祭”的状态,没等番天印开始从我身上抽取念力,我就一个箭步冲进了苏汉生的星力场。
万幸,我赌对了,番天印进入星力场之后,就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抽取着苏汉生引来的那道星力。
苏汉生见我主动进入星力场的时候就显得有些惊讶,现在他发现自己引来的星力正源源不断地被抽走,脸上的那份惊愕又重了几分。
对于我们守正一脉的门人来说,罡步可以引来星力,但我们却无法让这道星力场散去,只能等着它自行消散。
可苏汉生一察觉到星力场正在被我身上的某样东西抽走,竟然强行中断施法,星力场也在一瞬间散了。
让我无法理解的是,他中断施法以后,自己竟然没有受到反噬,要知道他刚才踩出来的那套罡步,威力并不比守正一脉的罡步弱多少。
说真的,我现在越发舍不得对这位老前辈下手了,在对付罗中行的时候,他绝对是一个不可或缺的战力。
苏汉生虽然散了星力,但他依然没有减缓冲势,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我面前,他挥动烟杆,那条看似只有手指粗细的乌铜杆子看似不起眼,可此时,上面却多了一股介于煞气和戾气之间的怪异炁场。
我不敢怠慢,立即举起青钢剑来格挡。
此时的番天印还处于“祭”的状态,我的念力和体力正被它快速吸走,肩膀有点发麻,出手的速度也跟着慢了几分。
这一下我没能挡住苏汉生的攻势,那条长长的烟杆落在了我的胳膊上,我顿时就感觉到一阵生疼,在疼痛之余,我意外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精纯阳气竟然在一瞬间有转变为阴气的迹象,而我身上的念力也被苏汉生的烟杆抽走了一小部分。
一看情况不妙,我强忍着腿脚上传来的酸麻感,用最快的速度退了一大步。
和苏汉生拉开距离以后,我身上的炁场又变回了纯阳性质,看样子他不能在本质上转化炁场的性质。
苏汉生用烟杆吸走了我的念力,番天印现在就像是一只护食的野兽般躁动起来,它开始不停地震颤,带到着我的腰带都快速抖了起来。
我已经想到了对付苏汉生的办法,在他又一次冲过来的时候,我快速拔出青钢剑,翻转剑身,朝他手上的烟杆拍了过去。
苏汉生接下来的举动和我预料中的一样,他先是止住身形,又端起烟杆,让那条细长的杆子和青钢剑发生了短暂的接触,随后就搅动烟杆,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圆弧。
他是想用绵劲化解青钢剑上的力道,同时用烟杆吸走青钢剑上的灵韵。
那根看似平常的烟杆在他手中就像是一块强力磁铁,将青钢剑死死吸住。
他以为他能用这种方式抽走青钢剑的灵韵和我身上凝聚的念力,但番天印并不打算让他如愿。
没等苏汉生将青钢剑上的灵韵吸走多少,番天印就开始发力了。
被烟杆吸走的灵韵开始回流,先是青钢剑的灵韵被抽丝般地一点一点吸了回来,在这之后,之前被苏汉生抽走的念力也一点一点回到了我的身上。
苏汉生大惊,立即甩动烟杆,想将青钢剑甩掉,可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了。番天印贪婪地将他身上的念力吸走,他的手掌就像是被烟杆粘住了一样,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我心里清楚,等到苏汉生身上的念力被番天印吸干,接下来番天印就会从他身上抽走生命力。
我开了天眼,仔细观察者苏汉生身上的念力变化,眼看他的念力已经被番天印抽走了一半,我立刻将手探到腰间,用最快的速度解下番天印,将番天印扔在地上。
番天印就像是要向我抗议似的,当我扔下它的时候,它还用力震颤了一下。
苏汉生还没有缓过劲来,可青钢剑上的精纯阳气已经快速顺着烟杆灌入了他的体内,这道阳气一入他的身子就以极快的速度被转化成了阴气,并和苏汉生的念力融为一体。
我快速转身,用后背顶住了苏汉生,又猛地一抖肩,让青钢剑和他的烟杆分离。
苏汉生这时候才想起来反击,他一掌拍向了我的后脑勺,我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干,快速倾斜了一下身子,他一击不中,就想将伸出来的手掌收回去,我怎么可能让他如愿,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一掰一扣,*******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但还是强忍着没喊疼。
刚才避开他那一掌的时候,我已经快速进入了思存境界,在苏汉生做出进一步的动作之前,我踩出了逆罡。
逆走天罡,这道术法还是我当初在老黄家地宫对付影尸的时候悟出来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这些年,我已经将逆罡进行过几次改良,现在有逆罡引来的星力已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
现在苏汉生体内充满了精纯阴气,当我踩完整套逆罡的时候,巨大的星力顿时落在了他身上,顷刻间就将他身上的阴气,连同和阴气融合在一起的念力驱散得一丝不剩。
我松开了苏汉生的手腕,在星力的压制下,他从我的背上滑落,趴在地上好半天没能起来。
逆罡带来的星力对在场的其他人没有影响,但星力所致,这些至少修行几十年的老前辈们同样能感应到星力场中夹带的威势。
当我反身将番天印捡起来的时候,压在苏汉生身上的星力也跟着散了。
我整理了一下火蚕丝布,番天印好像正在闹情绪,我碰它的时候它还抖了两抖,但随后就安静下来了。
苏汉生从地上爬起来,我则将番天印重新系在腰带上,随后就静静看着他,等他发起下一轮攻势。
如今我已经摸清了苏汉生的手段,自信可以拿下这场切磋的胜利。
苏汉生愣愣地看着我,过了好半天,他才朝我拱了拱手:“我输了。”
这三个字一脱口,大堂里顿时变得嘈杂起来,我没有心思去理会其他人在议论什么,只是向苏汉生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承让。”
苏汉生无奈地叹了口气:“左掌门处处留手,可我还是输了。这次比试,苏某输得心服口服。”
在他说话的时候,张真人就在一旁冲着苏汉生笑:“岁月不饶人啊。我想,如果在三十年前,苏先生至少能和如今的左掌门斗个旗鼓相当。”
苏汉生没说话,只是苦笑着摇头。
这时候刘尚昂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他快速来到我身边,凑在我耳边小声地说:“梁子已经被我们抓住了。道哥,你看……”
他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是默默地看着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冲他点了点头:“先控制起来吧,我还有些话想问他。”
刘尚昂没再说什么,又快速钻进了人群深处。
我朝苏汉生拱了拱手,说道:“前辈,其实我也知道,你之所以站出来质疑我,绝对不是想破坏这次聚会,我想,也许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有人在您耳边说起我的事,而且您听到的,大多是一些坏话。”
苏汉生愣了一下,随后才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
张真人在一旁对他说:“苏先生也是隐修多年,早就不再过问行当里的事,对左掌门也是了解甚少,因此才受了别人的挑拨啊。”
我沉思了一会,最终还是将最关键的问题问了出来:“苏前辈,之前一直在您面前说我坏话的人,是不是梁子?”
苏汉生这次丝毫没有犹豫,冲我点了点头。
梁子果然是最后一个内鬼么?说真的,即便事实摆在眼前,可我还是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结果。
不管怎么说,当初在龙王墓,是我和梁厚载将梁子救出来的,我以为,那时候的梁子,还是我们最初在二龙湾的河道口见到的那个梁子。
我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随后便朝着庄师兄挥了挥手:“庄师兄,现在所有内鬼都已经暴露了,让组织上收网吧。”
庄师兄远远地回应我:“已经开始收网了。”
这时候曹天冲从人群里站了出来,用带着些质疑的语气问张真人:“张真人,既然你们早就知道苏先生是受人挑拨,为什么不事先把话挑明了,还要让他和左掌门切磋,万一两个人出了什么闪失,那咱们岂不是要失去两个重要的战力?”
张真人笑了笑:“你现在也认为左掌门是‘重要战力’了,可试想一下,如果左掌门没有和苏先生切磋,你会怎么看他,在场的诸位会怎么看他?我想,十全道人大概也没想到,这次切磋的胜手是左掌门吧。”
说完,张真人环视着人群,对在场的人说:“诸位,我知道你们的顾虑,你们认为,左掌门太年轻,声望和资历都不足以驾驭在场的诸位。可现在是非常时期,左掌门虽说声望、资历不如各位,可谁敢说,他的道行也不如诸位,谁敢说,他的经验不如诸位?”
张真人的语音仿佛有一种魔力,刚才还在议论的人都停了下来,将注意力放在了张真人这边。
张真人接着说道:“想必大家都看明白了,左掌门虽然修行不过十几年,可论修为,在场的诸位恐怕没有人能压过他吧?你们想一想,如果咱们这次的对手不是十全道人,而是眼前这位年轻的左掌门,就算集各大宗门之力,又有谁能说,咱们有十成的把握能制得住他?你们别忘了,左掌门和苏先生此番交手,还没有催动番天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