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文明帝国
3669300000057

第57章 再救美蛮

风止雪停,艳阳普照,北国万里山河换上了蓬松厚实的洁白新装。房檐上、树冠上、田地间,入眼之内,到处是一片臃肿的白。林耀华披着厚毛皮袍出了门,一见屋外情景,心神为之一震,好美的雪景啊。一夜的暴风雪堆了大半尺厚,入眼的一切都是一样的纯色,那种心情远不能用欣喜来形容了。

林耀华开心的往院子里走,却看见花乃站在院子门口,时不时的趴在院门往外瞅。林耀华很觉奇怪,于是问道:“咦?花乃,这都快过了辰时了,怎么你还在这儿呢?”

“我正等着兵部的马车来接我们呢!”

“呃?兵部的马车接你们?接你们干嘛去啊?”

“今儿个兵部季大长老观看白领军的重骑兵演练,要师父陪同。待会我也要表演呢,呵呵……”花乃说完便呵呵傻笑起来。

“哦?你也要表演?你表演什么啊?”

花乃自豪的说:“我要表演射弩,白领军说我射弩最准,连他手下的兵士都没一个能胜过我的。”

“哦,这样啊。”林耀华听花乃说起钢弩,便想起了昨日季大长老要求改造钢弩的事儿。

说起来连发弩原理并不复杂,只是这个时代没有计算机辅助设计,这种复杂的设计就得需要反复试验、微调和尝试才能做到最佳效果,比较麻烦,比较耗时。既然伤势已无大碍,不如早些画出图纸来,至于连续的试验和微调,倒是可以放心交给荣炎去做。

林耀华想到这,便对花乃说:“那正好,我自己上钢铁厂。花乃,来帮忙套车……”

┣━━━━━━━━━━━━━━━━━━━━━━━━━┫

林耀华推开阳台,再次感受着雪景带来的心旷神怡。小湖已经冻的结实,覆盖着皑皑白雪,映着明晃的阳光,看起来很耀眼。

林耀华举目远望,突然发现小湖远处的边缘有一条痕迹,那痕迹自东南往西北,看起来就像切掉了小湖的一角。一夜的大雪将小湖覆盖的平平整整,这突兀的痕迹明显是雪停之后才出现的。仔细看去,那条痕迹似乎并未到达湖边,而是停在了距湖边十来丈远的地方。痕迹的末端似乎还有一个黑点,只是隔的太远,看不清那黑点是人是兽,但想必这痕迹便是这黑点弄出来的吧。看起来这黑点似乎要从湖面上穿过,只是不知为什么,却一动不动的停在了湖边上。

林耀华好奇心大起,立即穿好皮袍,下楼朝那黑点寻去,想要一看究竟。湖面上的雪厚实一些,有半个小腿厚,走一步便要把腿拔出来,才能迈开下一步,很是辛苦。林耀华踏着一串咯吱声,渐渐靠近那个黑点。

终于走的近了些,林耀华却发现那黑点竟长着淡黄色的皮毛,看起来蜷缩在一团,只是依然分不出是人是兽。

林耀华有点慌,北面和西面都是密林,常有猛兽出没,这该不会是被冻僵了的猛兽吧?自己当初规划这钢铁厂时,东边是选矿区、南边是冶炼区、西边是物流区、北边是行政区,如今钢铁厂尚未建好,整片行政区就只盖了自己这栋二层小楼,平时根本没人呆在这片,方圆一里半之内恐怕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万一那真的是猛兽,万一那猛兽只不过睡着了才不动,万一那猛兽碰巧醒了,那可就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

想到这,林耀华心生怯意,想要退去。可是转念一想,万一这是一个人,穿过湖面时被冻僵而已,自己要是置之不理,这人用不了三个时辰便得冻死在这里,那不是见死不救么。

林耀华犹犹豫豫,既不敢上前,又舍不得后退,静静的站在离那不知是人是兽的东西十来丈的地方思前想后。

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林耀华开始小心翼翼的绕着弧线慢慢向那东西靠近。林耀华一边靠近,一边往那东西的后边绕去,不一会便绕到了那条横贯湖面的痕迹旁边。这痕迹明显是什么东西爬行时拖出来的沟壑,看来,不管那东西是人是兽,都一定虚弱的快挂了,否则会用走的而不是用爬的。

林耀华略大胆了些,顺着沟壑渐渐的向那东西靠近,终于近距离看到了,看清了,是人,是一个裹着一张不知是什么兽的兽皮、蜷缩在一团的人。那兽皮明显是才剥下来不久,边角上的血迹都没清洗,却已经被冻成了冰溜。那人把手脚全都缩在了兽皮里,如果不是这么近的距离,还真看不出那是个人来。

林耀华赶忙跑上前,用力将那人翻了过来,仔细一看,却吃惊的合不拢嘴……

啊?怎么会是她!!!

┣━━━━━━━━━━━━━━━━━━━━━━━━━┫

伊尔哈躺在垫着厚厚的软毛垫的紫檀木大床上,盖着绸里麻面的厚毛被,紧闭双眼,面色潮红。林耀华皱眉坐在床边的紫檀花椅上,看着昏迷不醒的伊尔哈,心急如焚。

这没有电话的鸟时代,真是郁闷,荣炎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这蛮女原来竟伤的这么重,花乃那王八蛋怎么射的这么准。唉~,要怪其实都要怪我,早知道就让她养好伤再放她走也不迟了,昨夜那么大的风雪,真不知她是怎么过的。不过,冥冥中似乎有天意,要不是自己今日突然心血来潮跑来上班,要不是伊尔哈恰好爬到这小湖上,要不是自己闲得蛋疼的好奇,要不是……。总之,这丫头又得欠自己一个人情了。

林耀华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伊尔哈,心里琢磨着,不行啊,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得想办法干点什么,最起码得去找个大夫过来。伤筋动骨可不是小事,这伤如果不好好医治,恐怕她左臂都得废了。

想到这里,林耀华站了起来,帮伊尔哈拉拉被角,准备出门找大夫。一绺青丝遮住她秀气的小嘴,随着她的呼吸,发梢在那略张的双唇之间一进一出的。林耀华伸过手去,轻轻的捋开发丝。岂料这一捋,却让林耀华缩手一惊,随即马上伸手探向伊尔哈的额头……

不好,她在发烧,这个鸟时代发烧可是很致命的啊。林耀华不敢怠慢,噔噔噔的跑下楼,打来一陶盆温水,找来块帕子沾湿,放在伊尔哈的额头。接着找了块麻巾浸了,将伊尔哈的手臂拉出毛被,小心的擦拭着。手臂、脖颈、腿脚……,凡是能擦的地方,林耀华都一遍遍轮番的擦拭,直忙的林耀华满头大汗。

半个时辰过去了,再探伊尔哈的额头,仍烧的炽手,只比方才好了一点而已。林耀华心中焦急,光是物理降温也不是个办法,伤上加烧,怎么也得去请个大夫才行了。

林耀华忙下楼驾车,一路上了金窑,找略通医术的工匠。可那些工匠对降热无甚把握,便给林耀华出了个主意,说军中有杏林高手,让林耀华去青龙军那儿看看。林耀华便又一路驾车上了矿上,找了哈领师,最后带了个军医回来。军医细心诊断后,说是伊尔哈却整夜劳顿诱发了尚未痊愈的肺恹,虽然病重,但性命不堪忧。军医随后从药箱里找了几颗药丸给伊尔哈服了,便说个把时辰后就无大碍了。

随后,军医让林耀华帮忙解开伊尔哈的亵衣,要帮伊尔哈敷伤药。林耀华一心想着治病救人,再加上医嘱大过天,想都没想便把伊尔哈半抱起,扒了伊尔哈的亵衣,让军医敷药。虽然伊尔哈柔软的胸脯紧贴在林耀华的手臂上,但林耀华一是惊叹这个时代的医术,二是恶寒伊尔哈竟然穿的皮质的亵衣,三是心中对伊尔哈的伤势放心不下,竟没想起过仔细“体会”。

军医敷好伤药,再给了林耀华一张方子,仔细叮嘱了一番,便起身告辞。林耀华千恩万谢的驾车送军医回营,打算顺便去抓药。马车还未出钢铁厂的厂区,恰好碰到荣炎,可算逮着个帮手,林耀华便让荣炎送军医回去顺便抓药,自己又回了小楼。

林耀华回到伊尔哈床边,又探探她的额头,军医的药疗效不错,虽然她仍在发热,但至少摸起来已经没那么滚烫了。林耀华略放了心,肚子却咕噜叫唤,这才醒起自己忙了大半天,还未吃饭。

这个时辰大食堂是没饭的,更何况离开伊尔哈又不放心,于是便下楼自己弄些东西吃。进了厨房一看,一切用具器皿全是崭新的,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可是鸡鸭鱼肉半却点不见,油盐酱醋一样没有,唯一能吃的东西便是米缸里那满满一缸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是只有米却也无得炊,眼下的情况,林耀华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粟米粥了。

米粥煮好,林耀华不放心伊尔哈,便将粥装了一小盆,拿了一幅陶碗陶羹上了楼,打算一边看护着伊尔哈一边吃粥。

才进门,却看到伊尔哈已经醒了,正朦着眼睛望着自己。伊尔哈双眼通红带着乌圈,面色娇红泛着细汗,嘴唇紫红翘着鳞皮,脖颈赤红渗着碎斑,一幅恹恹疲态,那模样还真是楚楚可怜。

林耀华忙将手里的家什放在桌上,从架子上拎起水壶,倒了半碗温水,端到床边。到了床边,林耀华却犯了难,伊尔哈这么虚弱没法自己喝水,可她躺着也没法喂她。虽说早上把她抗回来,扒掉她两层皮衣,帮她擦身,配合军医帮她敷药什么的,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该摸的不该摸的也都摸了。可那都是在她昏迷的情况下干的。现在她可是醒着的,林耀华反倒不好意思了。

伊尔哈明白林耀华所想,忙挣扎着想起身接过水,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林耀华将她轻轻按住,柔声说:“躺着,不用起来,我有办法,你等我一会。”

林耀华说完将碗放在桌上,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林耀华手里拿着一根三节接在一起的羽毛管走了进来。林耀华将碗小心的放在伊尔哈枕边,又将管子插进碗里,另一段轻轻搭在伊尔哈的唇边。

伊尔哈疑惑的看着林耀华,林耀华忙一边打着手势,一边用嘴示范着嘬饮的动作,却不醒悟那动作看起来带着一丝下流,不甚雅观。伊尔哈也算聪明,娇羞的闭上眼睛,学着林耀华的样子吮吸起来。

伊尔哈喝完了水,林耀华便从陶盆里盛了一碗粟米粥,端在床前。林耀华端着粥碗,又犯起了愁。这吸管喝水还成,可这个时代的粟米跟前世的高粱米差不多,还特粘,自己刚才煮的又稠了些,这么细的吸管显然是没办法吃粥的。伊尔哈看林耀华愣在那里,忙强撑着起身,往后挪靠去,却不料手软身重,才一用力,便焖哼一声摔在床上。

林耀华一见之下忧心不已,把碗往桌上一墩,抓起一只枕头放在床头,也顾不得好意思不好意思的了,一手搂着伊尔哈柔若无骨的双肩,一手伸进被窝揽住弹性十足的双腿,将伊尔哈抱起斜靠在床头。

毛被滑落下来,露出滑肩耸乳。林耀华大惊,飞速的拉起被角遮住,一边用被子将伊尔哈裹好,一边暗骂自己。晕死,敷完药怎么忘记帮她穿好皮亵衣了。不过那亵衣虽是皮质,摸起来却超柔软,而且还相当有弹性,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这皮如果在前世,绝对高档。试想一下,想丝袜一样高弹力的皮裤,再加上高跟皮靴,穿在美腿上,嗯,就像伊尔哈的那双美腿,那……

林耀华想到伊尔哈的美腿,便想到伊尔哈还躺在床上,思绪瞬间收了回来。林耀华有些心虚的望向伊尔哈,只见她面带娇粉颜色,眼神里却复杂到根本无法形容。

林耀华赶忙端了碗,坐在床边,用陶羹舀了粥送到伊尔哈嘴边。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伊尔哈的面颊流下,又沿着粉腮流到嘴角,被伊尔哈就着那羹粥吃进了嘴里。一羹粥咽下,第二羹粥又送到,两行清泪越过了嘴角,汇集在伊尔哈俏美的颌尖。一羹接着一羹,总在伊尔哈刚刚咽下,便有一羹香滑的粟米粥送到唇边。

“吧嗒”一声,一颗泪珠跌落在羹中,将平坦的粥面砸出一个小坑。伊尔哈看着那小坑,就仿佛看见了神山,小坑和神山一样,都是圆圆的,都是尖尖的。

神山消失不见,坑里的泪水消失不见,小坑也消失不见,一切又都复原,眼里只剩下一羹粥,却又霎时间,一切都模糊到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