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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变弓为弩

日头正高,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金窑里,瀑布前,七八个人站成一排,直盯盯的望着瀑布发呆。林耀华站在最当中,手捏着下巴,皱着眉头,一脸的愁云。半个时辰前,工匠们告诉林耀华他的图纸无法施工时,林耀华就站在这瀑布前面思考。谁知工匠们见林耀华站着,也都跟着一起站着,谁也不出声,谁也不离开。

林耀华因为昨日水车出的事故,痛定思痛的改进了图纸,不但采用了不少加固的措施,还对两边支架的精度做了严格的要求。按这图纸上的要求,支架两端要水平,高度差不能超过两分,支架轴线要在一条直线上,前后偏离不能超过一分。林耀华知道,昨日那水车失控后会跳起来,很大程度上在于两端支架的轴线不在一条直线上,因此轴在支架上高速旋转的时候产生了振荡,主轴才会崩断支架,水轮才会跳了出去。如果两端支架的轴线于主轴的轴心完全重叠,尺寸非常精确的话,在理论上无论水车旋转的多快,也会乖乖的停留在支架上,而不是满世界的乱跑。

可是林耀华对水车这改进后的设计,工匠们却做不到。林耀华仔细一想,在这个时代用这些工具,确实做不到。做不到怎么办呢?难道就将这隐患遗留下来么?要遗留到什么时候呢?万一再出事故可如何是好呢?

林耀华头痛的思考着,不断的推翻一个又一个方案。怎样才能让相距四丈八的架子处于同一个水平线上呢?如果是在前世,林耀华有上百种方法可以实现这个施工。高级的有全息景象虚拟,差点的有激光水平仪,再不济也有水平尺啊,就算拿一根塑料管里灌上水也可以搞得定。可是这个时代,连个透明的东西都没有,上哪儿找水平去呢?

林耀华焦躁的四处张望,目光突然落到了瀑布两边的高炉上。两座高炉建的一模一样,都是高六丈有余,上小下大,中间鼓肚,呈宝塔型。高炉笔直的靠在崖壁上,巍峨耸立,一点也没有倾斜。咦?当初这高炉是如何建造的呢?如果说炉子是垂直的,还可以用重锤找竖直,可是这炉子是弧形的,并且每两块砖之间是错开一半的,所以一定是经过了水平勘测,才能将这炉子建的笔直。可是当初建炉的时候是如何找的水平呢?不知这里有谁是参与了当初高炉的建造,我得找荣头问问去。

话说荣头安排好工事,看见林耀华和一堆工匠站在瀑布前,津津有味的看着什么,心里好奇,也跑来看看。刚走到瀑布前,还没来得及问他们看什么呢,林耀华却突然回过头来。

“咦?荣头,刚好要找你呢。我想问问你,这金窑建炉子的时候有谁是全程参与了的?”

“我啊,从金窑选址打地基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这炉子我是眼睁睁的看着建起来的。”

“呵,这么巧,那~,当初建这炉子的时候,你们是怎么找平的呢?怎么让这炉子左右建的一边高呢?”

“用槽尺啊,无论是挖井还是建楼,找平都是用槽尺。”

“槽尺?槽尺是什么东西?”

“啊?你竟然不知道?你等会,我这儿有一把,我给你取去。”

荣头说完,一溜烟的往磨坊跑去。

荣头刚跑开,旁边的大汉们便争先恐后的给林耀华介绍起槽尺来。原来这槽尺就是一把中间刻着凹槽,打磨的光光滑滑的木尺。槽尺上面有刻度,刻度以最中心为零,向两边依次增大。槽尺使用的时候,在槽中滴一滴汞,将槽尺放在平面上,汞珠停在中间的零刻度不动时,就表示槽尺是水平的。大汉们七嘴八舌的说完,林耀华终于明白,原来这槽尺就是水平尺,不过只能平放而已。如此说来,前世的水平尺比这槽尺先进不到哪儿去,只不过多是玻璃管里面灌液体,用气泡做为水平标志,能够斜放竖放而已。

这时,荣头也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把尺和一个寸许粗细的小木瓶,一股脑的塞到林耀华的手里。林耀华仔细一看,这槽尺还真就是一把尺,一尺长,一寸宽,三分薄厚,中间有一条两分深的凹槽。木瓶用软木塞塞的实实的,想必里面装的就是水银了吧。

槽尺是见到了,可是似乎对眼前的工程没什么用啊。光有槽尺可没办法保证瀑布两岸架子的水平,难不成做一个五丈长的棍子,在水潭中间去测量么?就算能做那么长的棍子,这么宽的距离,光是棍子自身的重量都要压弯变成弧形,更何况这个时代的工艺怎么能做到表面平直呢。林耀华又想到了建炉的问题上,建炉和建水车支架差不多,即使有这槽尺,可炉子却又是如何找平的呢?不可能也是找一根直棍子吧。

于是林耀华继续问荣头:“这槽尺只能测量一块砖的水平,又如何测量整座炉子的水平呢?”

荣头呵呵笑着说:“用的时候是这样,先在炉子的最中心垂直崖壁在地上画一条线,把这槽尺中心放在线上,用角尺让槽尺和崖壁平行,还要把槽尺垫到水平为止。然后让一个神箭手站在线上,在弓上绑一个重锤,让锤头将将接触槽尺的一边,记下刻度。神箭手射箭,箭在崖壁上击出一个与炉边等宽的记号,接着再让神箭手转动角度,让锤头接触槽尺另一边相同的刻度,再射一箭,就又有一个记号。两个记号之间用墨斗崩线,就是水平的,而且记号跟炉子的宽度相同。只要将重锤的线加长,弓的仰角就变大,就可以在崖壁上得到许多水平的点,再用重锤比量,就可以保证炉子两边都是平直的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林耀华恍然大悟。这原始人还真够聪明的,这原理不就是前世的激光水平仪么。用这个方法,只要在崖壁上做好记号,用三点成一线的方法,就能够保证两边架子的高度相同了。至于架子前后的位置,也可以用三点成一线的方法,直接测量架子的轴线。那么现在,就只缺一个神箭手了。

“哎,荣头,能找个神箭手来么?”

“哎哟,大华兄弟,那我可找不到。当初建炉的时候,那可是白虎军的白领军亲自射的箭,现在我上哪儿找神箭手去啊。”

“那建普通房子的时候,难道也要找神箭手么?”

“哦,那倒不必,平日普通建房时多是用重锤保持竖直而已,很少要找水平。即使有些大宅依山而建时需要找水平,也都是做个弓架,把弓绑在架子上,用直尺量好,距离不过几丈远,随便什么人拉弦射箭都行了,哪里需要神箭手。可是当初建炉,这炉宽两丈半,高六丈六尺,要求的标准又极高,那就非神箭手不可了。”

“哦,那就好办,咱也找个弓做个架子嘛。”

林耀华随口说完才发现,瀑布的中间是小河,做个弓架说起来简单,可是架在哪里呢?能放架子最近的地方也就是北边的石桥上了,可桥面距离崖壁至少有二十丈远,就金窑这些个这山寨射手能射那么远么?就算能射到那么远,精度可也就不敢恭维了。

林耀华长呼一口气,略一思考,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没关系,不就是二十丈么,我不用弓了。嘿嘿,我有钢,我可以做弹簧,我有青铜,我可以做铜管,我做把*出来,那不比弓要强多了。嘿嘿,做好水车我还可以用*来打鸟。对了,早上想着做把钢匕首削铅笔呢,光顾着想这水车的事,把钢匕首还给忘记了。刚好,这次我连枪带刀一起做,我要把刀做成刺刀,我还要安装到枪上,哈哈。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林耀华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走进石屋,不到片刻,却又跑了出来。林耀华举着左手,手里捏着一条比鼻屎大不了多少的“钢钉”,眼睛瞪的比牛还大,差点和正准备进石屋的荣头撞个满怀。林耀华一见荣头,立时大声问道:“怎……怎么就剩这么点钢了?钢呢?”

“那个,前天做了两把钢捶和三把钢锯,昨天做了四把凿子,剩下一点点料,都做飞轮里的钢片了。”

“啊?没关系,快快,点火,开炉。赶紧的,炼铁,炼钢……”

“那个,大华兄弟,没有矿了,炼不了铁啊。”

“靠~,没矿就挖呗,元宝铜矿西南边不是有大把的铁矿么?挖来不就有了么?”

“那个,大华兄弟,我只是金窑的司炉不是祝融,我只管炉子不管矿。我哪儿能叫得动矿上啊,矿上根本就不会听我的啊。”

“顶~,那就叫几个兄弟去挖嘛,咱自己动手总可以了吧?”

“那个,不行啊,矿上有兵把守的,不给私挖的。”

“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非得等欧冶回来啊。”

“那个~,这时恐怕还真得祝融大人回来才行。”

“鸟~,这欧冶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嘛~,哎~”

林耀华看着手指头捏着的那点钢渣,气苦不已。这点钢,别说造枪造匕首,就算造个铅笔刨都不够,真是天绝我啊。我的枪啊,我的刀啊,我的面条啊。哎~,这该死的欧冶,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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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冶正坐在颠簸的车厢里打盹,突然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困倦立时不翼而飞。欧冶看看四周,这里是一条三四丈宽的林荫大道,两旁都是参天的古树。两边景色单调,欧冶吃不准到了哪里,向花乃问道:“过了千山崖没有?”

“师父,还没过呢,山道不好走,估计还得半个时辰才能到千山崖。”

“嗯,到了千山崖跟白虎军换两匹马,咱得快点赶,要不晚黑可到不了了。”

“没问题师父,咱这两匹马还是晌午跟海河关换的,都带着白虎军的鞍子呢,等会跟千山崖的守军换马,一准没问题。”

欧冶又看了看两旁的景色,依然是没完没了的大树,乏味至极,于是眯起眼睛继续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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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耀华左手抓着一卷图纸,右手拿着一把钢锉,信心满满的走进石屋,将图纸和钢锉一齐给了荣头,交待说:“荣头,让兄弟们帮帮忙,把这把钢锉熔掉,照图纸的样子打吧。这第一张做一个两尺长、一寸宽的钢条,中间两分厚,两端一分薄,记得不要用油炸,自然冷却,我要的是弹性。第二张就不用说了吧,剩下的钢就做成这个样子的匕首,匕首要炸哦,得锋利才行。这张图纸叫做三脚架,木头做就行。还有这张图纸,叫做云台,得用一八青铜造,要打磨的光滑些。这张是把半圆形的尺,叫做仰角尺,用一六青铜造就行,这刻度可得帮我锉仔细点啊,要精准些。对了,这张图你可看仔细些,这可不是箭镞啊,这个叫镖,本来应该做钢镖的,可惜现在,唉~,就做青铜镖吧。其它的么,都是小件了,木托啊、准星啊、板机啊,没啥难度吧,你就照做就是了。”

“没问题,没问题,这几个小件,都简单,明儿个一早准交货,保你满意。”

“对了荣头,还有啊,帮我找几条最好的牛筋,要做上等弓弦用的那种,再找一些细的鹿筋,要绑弓弣的那种。”

“最上等的弓弦那得用云豹的后退筋啊,比牛筋虎筋熊筋经久耐用的多了。嘿嘿,我知道哪里有,我去给你弄两条来。”荣头说完立刻跑着去了。

林耀华微笑着走出石屋,看着已开始西移的太阳,笑呵呵的朝天空大骂:“太阳你个仙人,嘿嘿,你难不倒我,我做不了枪做钢弩,哈,看我怎么射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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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的月光撒在东院,映的松树的叶子好似一根根的银针,闪闪发光。欧冶绕过井台,赶走使劲摇着尾巴的狼狗,轻轻的推开林耀华的房门。银色的月光涌进房,照在正在熟睡这的林耀华的脸上,那张白皙秀美的脸上,正露着安逸的笑容,似乎在做着美梦。

欧冶蹑手蹑脚的退出来,轻轻的拉好房门,转身向自己的房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