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贺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发线上移，两颊消瘦，两边的颧骨很突兀地高高鼓起，脸上的皮肤像洗棉了的纸，左边还依附着没刮赶紧的一小撮胡子，再盯着他的眼的时候，李立封到吸一口气，如同两颗巨大的死鱼眼无缘无故塞在眼眶里一样可怕。一个人在短时间变成这样，说明那件事对他影响真的很大，李立封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事，不过隐约觉得这是一件关乎生死的事。见董贺调整自己的呼吸，正要开口说话之际，李立封抢先出了声，谁先站在一个有利的位置，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记得自己读大学参加辩论赛，第一辨十分重要，他的发言直接影响下面进行的比赛。“经理，解压培训似乎作用不大。如果心里有什么事最后还是去看心理医生，他们比较专业。”果然，董贺好不容易吸足的气一下泄了，惊慌惊恐地看着李立封，眼前这个人还是自己一直以来骂的那个人吗。李立封的语气虽然是那么平静，可是董贺却觉得好像在听一个恐怖的故事，一阵激麻的感觉悄悄爬上背脊慢慢浸入大脑，整个人像被人在后面狠狠地拍了一下。李立封觉得那双死鱼眼好像快要掉出来。董贺向外摆摆手示意他出去，自己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做冥想状。这个倒有点出乎李立封的意料，走出房间，同事也是惊奇地看着自己，他们本来希望听到里面呼天抢地的辱骂声现在却静得出奇，而且很快李立封就出来了，他们甚至怀疑李立封进去的时候董贺在里面睡着了。回到自己的位置，李立封想董贺为什么连问自己为什么知道他去上课都不问就放自己出来。本来准备一大堆辩解现在都没用了。李立封看了看贴在电话旁的纸条，有点不情愿地按下58，电话嘟嘟响了两声就被接起，倒是对方先说话，语气中带着兴奋的气息，“比我预想的要快吗。不错，我还挑对人了。”李立封犹豫了一小会，把刚才的事跟曹楚越说一遍，只听见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有必要问一个死人那么多问题吗。哈哈。”又是那股让人心寒的笑声，这次更让李立封冻得拿电话的手僵在那里。对方也不挂电话就这样两边都拿着电话听双方的呼吸声，最后还是李立封先把电话挂上，自己额头的汗滴了一滴在手上。想起曹楚越说的话，原来之前说给的提示不过是做了一个陷阱让自己掉进去，现在不管董贺那个是什么秘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变成了拿着秘密威胁着他的人，这样他就会为了不让更多人知道这个秘密杀自己灭口。好一招借刀杀人，这个曹楚越真是什么都算尽了，原来他根本就不屑亲自动手解决自己。现在办公室变成有两个定时炸弹躲在自己身边，他们喜欢什么时候爆炸就爆炸，自己变得只有等候的份。
李立封无精打采地走出离开办公室，今天上班实在太累了，除了工作还得考虑如何对付这两个人，脑袋得百分之二百全开动，整个人已经累得有点虚脱，经过书报摊的时候瞟见新一期的room look，像看见救星一样兴奋地买下来，也许里面就会有办法击败对手，就算不能完全打败，打个平手也行，不用像现在一样处于那么弱势的状态。回到家里李立封就迫不及待拼命翻阅杂志。里面有一篇文章引起李立封很大的兴趣，他甚至拿起笔来把重点圈下来。这篇文章叫做“如何击败对手”。
“要击败眼前的对手，首先你得有胆识，所谓的信心。对方也是人一定就会有缺陷可以让你攻陷。良好的心理素质可以说是决胜的关键，因为你得做好持久战的准备，还要有绝境中绝地反击的准备。当然只有这些是不够的，什么叫有勇无谋就是说那些拼了命去自杀却得不到一点胜利的勇士。”看到这里李立封觉得怎么和曹楚越说得一摸一样，难道作者是曹楚越不成，往上看作者一栏只有一个匿名。李立封叹了口气接着看。“其次，你得了解对手，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就要求你做好万全的资料收集，必要时可能还要跟踪对手。”李立封冒着冷汗，这根本就是曹楚越，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写的，“不要以为其他资料就不用收集，你不当和一个人在对决，你还和他所在的环境对决。到时候就不要怨恨天都不帮你，那是因为你没有和天达成协议。”李立封狠狠把书合上，心里已经觉得自己彻底输了，对方不止高自己一个两个层次那么简单。整晚李立封做了好多奇怪的梦，每个梦都是一闪就逝自己甚至在梦里还没做出反应就乍醒。
“不好了王队。”刘达为像是收到什么重大消息一路跑过来，还喘着气，咽着下半句。“小刘，你怎么还在，都10多还不回去休息。发生什么事了。”王全力在写这一个月来的专案工作报告，挠得头都快要破皮，就是怎么也继续不了，总不能直接写专案工作没线索没进展吧。刘达为还在喘着气，咽了咽口水说道，“刚才听到局长说可能要撤销专案组，转给省里来办这件事。”“哦。”王全力没多大惊讶，一切像是在预料之中。“王队你早知道了啊。”“没有，不过我估计也差不多该撤了，我们一个月来都没成果给人家看，上头压力也大。你看我都已经在写专案报告。等接手的时候方便点，小刘你来帮我想想，这个报告要怎么写，我还真想到头都大了。”看着王全力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刘达为很大声的喊了一句，“王队！”王全力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小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的能力有限，总不能霸着不让比我们有能力来处理这件事吧。我们是人民警察，我们的职责就是让人们有个安全的社会，谁来破案不都一样，都是为人民好，我们不能抱着邀功的心态来做事。”几句话已经说得刘达为有点气馁，“可是王队，我们都跟了这么就，这样就放弃好像很不值得。”“那又能怎么办，小刘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学习，你放心，我一定和局长说让你也加入省派下来的专案组，作为我们这边的转接人员我想他们不会拒绝的。”“王队，我不是想……”“小刘啊，你很聪明，还有很多地方可以让你发挥，不过经验就不足，做警察光聪明还不够，经验也是一种制胜的关键。”“王队，我有个想法。”“你说说看。”“我们既然知道了曹楚越是凶手能不能给抓回来做一个48小时的不间断拷问。我在大学里学过，人的意志再坚强也抵抗不了这么高强度的拷问。最终会承认自己的罪行的。”“小刘，我们能不能单凭一个匿名电话就把人抓回来，我们已经请过他来两次了，对于嫌疑犯，我们拿不出证据就不能拿他怎么样，就算他在你面前杀了人，可你睡着了，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也治不了他的罪。”刘达为不说话心里却很难受，在他眼里王全力是一个偶像，当初来到这个警局他都觉得自己有点大材小用，不过自从听了王全力的故事和跟过他一段时间，他发觉自己在学校也只不过是一个无知的预备警员，真正的高手还很多。现在他的偶像和他只能看着凶手进出警局来嘲笑他们。他真的不甘心。
窗外夜色被一丝朦亮驱赶着，一声声低缓的车压过空气的声音从窗口传进来，外面的树木摇晃着树枝发出沙沙的声音，偶然听见鸟掠过低空的鸣叫。李立封睁开眼睛，他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睁开眼睛。看了看床头绿色的荧光小钟。5点。李立封闭上眼睛，他觉得脑袋好像灌了好多棱角分明的铁块，眼睛不想睁开可是思绪却开始兴奋。最后他还是勉强支起身子，坐了起来，下了床为自己冲了一杯咖啡提神，他不喜欢喝这种苦味的东西即使这是速溶加糖型的，咖啡是朋友送的，今天是第一次拆开。喝了口舌尖有点发麻，整个神经电击般清醒过来，果然咖啡还真提神。李立封整个头脑的思绪总算开始清晰，看着手表，6点，早起的鸟有虫吃。李立封想到什么，笑了起来，一股胜利的气息围绕着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