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教授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又提了一个古怪的问题:对于碎尸案,林瑞阳有什么想法。这样刁钻的问题让林瑞阳愣住了,他眨了眨眼睛:“这……还用问吗?这是一起影响很大的案件,闹得人心惶惶。同学们也都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林瑞阳自认为回答得滴水不漏,不过却感觉丁教授似乎看出了什么。只见丁教授点了点头,随后一脸高深莫测地离开了。对自己的询问再次换人,让他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有什么发现?这两个人同时被列为嫌疑人,你觉得会是巧合吗?”陈子峰把询问岳某的笔录递给丁教授,两个人一前一后向办公室走去。
“巧合的可能性不太大,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岳某是津大医学院的学生,只不过早林瑞阳几届。两个人又曾有过这么一段过去。我觉得最起码很有必要再联系一下两年前发生的案子。”丁教授推开办公室的门。
曹小蕾正对着窗外发呆,丁教授和陈组长从外面进来,也没让她转过头来。
丁教授继续对陈子峰说道:“我觉得林瑞阳这个人有点儿古怪。按理说年轻人不可能经受过太多的坎坷和打击,面对恋人的突然死亡,正常人的反应肯定是痛苦或者内疚,也会因为这种情绪而不断自责。但这位林瑞阳同学完全不是这样,他不仅没有一点儿负疚感,提到岳小某的死,脸上还有轻蔑的表情,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我可以解释一下。”曹小蕾突然转过身来,从桌上一撂厚厚的新打印出来的资料中找了一会儿,抽出几页纸递给丁教授,“你们看看这个。”
陈子峰凑了过去。上面是林瑞阳的户籍资料,不过比之前的资料要详细一些。根据上面的记载,陈子峰五年前母亲过世。而在死因一栏中,“自杀”两个字特别醒目。
曹小蕾解释道:“是不是这样就能认为,林瑞阳曾经经历过亲人离世的巨痛,对自杀的人有不负责任的印象,所以才会表现出不屑的情绪?”
丁教授放下资料,脸色有些凝重。三个人讨论了半天,决定将林瑞阳再次列为重点观察对象。对于他们来说,林瑞阳性格中的确存在着某些缺陷。他以前的表现,让他们感觉他只是个谦谦君子,可今天意外出现的那一场闹剧彻底改变了他们的想法。
“对于岳某你怎么看?他也是重点嫌疑对象,总不能因为这些就认为他是无罪的吧?他也经历了妹妹离世,再加上工作的不顺心,也可能因此而做出过激的行为吧?”曹小蕾大声提醒他们道。
丁教授和陈子峰同意曹小蕾的说法。眼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任何一个人都不能随便放过,当然也不能任意放大他们身上的缺陷。眼下最要紧的是继续查找线索。任何人都可能是凶手。除了这两个人外,要知道还有八个重点嫌疑人和无数个可能犯罪的人等着他们调查。
林瑞阳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在公安局的两个小时。面对丁教授时,那种如蜂芒刺背的感觉几乎让他抓狂。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他看来,丁教授讲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传达出来几分和蔼,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犀利。能洞察人心的力量,让他感觉自己随时都可以窒息。但一切似乎没有逃离他的控制,他对自己的回答很满意,镇定的表现让他顺利通过了询问。两个小时候后,他终于踏出了公安局的大门。
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林瑞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白天警察们问的那些话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甚至还给他看了碎尸后的现场取样照片。那些照片让他激动得差点儿吐出来,警察们以为他是害怕才会呕吐,其实他是过度兴奋所致。回到房里,一遍遍回忆那晚的情形,他更加兴奋,甚至忍不住给未婚妻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天传来女人有些不耐烦的声音:“都几点了,谁啊?”
听到他的名字后,女人的声音柔和了很多,甚至还有几分撒娇:“怎么是你啊。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干什么?……让我过去?不行,太晚了,我不敢出门。明天吧。”
挂上电话,林瑞阳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着了。一堆血淋淋的骷髅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伸着一双手一步步向他靠近,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可眼皮儿却沉得睁不开,脚像是踩在海绵上一样,根本动弹不了。他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从专业知识来判断,那只不过是一具骨头而已,没有灵魂,也不存在着荒谬的说法。不过,大颗大颗的汗珠还是从他的额头上落下。恍恍惚惚中他似乎又听到了警车的声音,还听到了敲门声!他想大叫,想马上跳起来逃跑,可怎么都动不了。就这样,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他才猛然睁开眼睛。
又做噩梦了!林瑞阳扭开了床头的台灯,看看时间才凌晨一点。这会儿整座城市都已经沉睡。外面时不时有车子疾驶而过,很快又归于平静。林瑞阳喝了一杯水,服下一粒安眠药,过了好大一会儿,等睡意袭来的时候,他才慢慢地睡下。直到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林瑞阳吓了一跳。难道梦里的情形是真的,警察真的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