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乡村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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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殡仪馆之行

殡仪馆之行

母亲87岁寿终正寝,一溜车队随着灵车送往殡仪馆火化。

火化炉前,火化工在不停地忙碌,已经有几个逝者排在前面,母亲排在第四,还有一段时间等待。

殡仪馆的倪有昌师傅是火化工之一,我们是比较要好的朋友,这次他帮了我不少忙,火化和墓地购买事宜他都给我安排好了,火化完毕立即下葬。

我看到遗体停放间有很多冰棺,冰棺内都存放了遗体。因为这是平时难光顾的特殊场所,也是人生的最后一站,就不免有了一种好奇探询的心理。倪师傅有心考验一下我的心理素质,就带着我来到第一个冰棺前打开冰棺,我探头只一看就不免心惊肉跳倒抽一口冷气,有了强烈的心灵震撼!

死者是一个20几岁的非正常死亡男孩,浑身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头部都变形了。

倪师傅告诉我这是一个车祸死亡男子,至今有几个月了。出事前,有人给男孩介绍了一门亲事,男孩欢欢喜喜用摩托车载着母亲前去相亲,由于车速过快在一个弯道上撞上了一辆同样是高速行驶的卡车,摩托车卷到车轮下,喜事瞬间变悲剧。男孩当场死亡,母亲重伤住院。

车祸理赔协调处理过程比较复杂,双方至今没有谈好条件,此事还在僵持之中。

第二个冰棺里是一具50多岁中年女人的遗体,死者的表情龇牙咧嘴显得很痛苦。倪师傅说女人是死于丈夫之手,应该属于过失伤害。

女人是离此10里外的乡下人,儿女都在外地打工,他和老公在家务农。女人特别喜欢打麻将,农闲时间基本泡在牌桌上。老公是一个憨实勤劳的庄稼汉,忙完了地里的活就去山上挖野葛根榨葛粉。老公平时容易上火牙疼,经常吃葛粉羹败火治牙效果不错。挖葛根是很非常辛苦的活,一般人都不会去做,但是野生葛粉稀有而且质量纯正,老公乐此不彼,总会挖到大量的葛根一节节仔细去泥刮洗,送到机房压榨粉碎,然后在家细心淘洗。葛粉沉淀后取出晾晒,每年都会收获二十多斤难得的野生葛粉。

.老公今天发现葛粉有些受潮,于是取出晾晒,让女人照看着点就下地去了。男人刚走女人就被人叫上了牌桌。谁知没过多久就变天下了大雨,女人此时牌兴正浓,葛粉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等到老公回来时,20多斤葛粉变成了一滩乳白色泥水。

老公盛怒之下一巴掌甩了过去,正中女人头部要害,女人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抽搐了几下,再也没有起来......

听到这里,我心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第三个冰棺里是几根遗骨,阴森森的有点瘆人,我看得有点惊诧。

这是一个28岁的女子遗骨,死者的经历比较复杂。她以前在外地打工时,和一个外省打工仔相恋,两人处了很长时间。女子怀上孩子时,对方却移情别恋抛弃了她,女子身心受到极大的打击,精神几乎崩溃。打掉孩子后破罐子破摔,在风月场上混生活,醉生梦死视感情为儿戏,最后吸毒上瘾,大把大把的钱填进毒资无底洞。有一天昏死在大街上,被人送到医院住了一个多月,从死亡线拉了回来。

父母哭着把她领回家,再不让她外出。女子毒瘾发作,痛苦难耐。父母把她锁在房间里,一段时间下来,情况似有好转,父母就张罗着给她安排婚事。经人介绍,和一个比她大很多年龄做小买卖的男人订了婚。女子最终毒瘾难耐,趁父母不备跑到男人家拿了人家几万元用于吸毒,一段时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男人见婚事无望向女子父母要钱,女子父母当然无钱退赔。

几年后女子和男人狭路相逢,男人在退钱无望的情况下一怒之下将女子强奸杀害分尸装袋,沉到一个石窟里。水位下降时被一个附近农民发现报警,袋子里就剩这些白骨了。

我神情默然,浑身凉飕飕的。

冰棺旁有两个纸箱装着两箱骨灰,有点奇怪。见我神情纳闷,倪师傅又娓娓道来。

这两个纸箱分别装着母子俩的骨灰。老人有两个儿子,都不是很孝顺,母子关系不是很好。老人平时爱唠叨,两个儿子不胜其烦都很嫌弃讨厌。大儿子成家另过,小儿子好吃懒做很不成器。由于条件不好,30多岁都没有成家,到处寻花问柳,有一次领回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说要娶她为妻,两人同居了一段时间。女人也是好逸恶劳比男人好不到那里去。老人看着这对现世活宝是横竖不顺眼,成天没完没了地唠叨。女子不胜其烦和小儿子愤然分手而去,让儿子气恼不已,老人再次唠叨时小儿子怒气冲天丧失理智,抡起一把锄头向母亲迎头劈了下去。

母亲倒在血泊中,小儿子这一锄也把自己送上了刑场。

母子两火化后骨灰分装在两个纸箱里已经存放很久了,多次通知老人的大儿子来领取,不知什么原因对方一直没有来,馆方已决定另行处理。

另外还有几个冰棺里存放的遗体也是让人惨不忍睹,我看得浑身抽搐,都是在安全事中故死亡的农民工,在县城工业园区厂房施工时因墙体垮塌死亡。听说工程承包商是个有着深厚官方背景的人,赔偿条件远远达不到死者家属的要求,双方纠缠了半年多没有结果。死者家属层层上访现在组团上了京城,此事一时还难以了结。

还有几个车祸死亡者年龄都不大,有一个50多岁的男子,一个40几岁的女人,有两个是小学生,令人触目惊心,无限惋叹!

就在这时,又有两辆车分别运来了一个因下河洗澡溺水身亡的小学生和一个车祸死亡女子,孩子家长和死者家属哭得死去活来......

倪师傅告诉我,在所有非正常死亡现象中,车祸是最严厉的生命杀手,特别是在春运期间,殡仪馆都会处理很多死亡者,让人不胜唏嘘。

母亲下葬后,在殡仪馆所见所闻我一直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