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阿兴逐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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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一次在外过年

转眼小年夜了,这一天老板娘给大家端上了热气腾腾的饺子,阿兴是南方人,之前很少吃饺子,不过和这帮HN人相处久了,慢慢发现其实面食味道也不错,不管是包子馒头,还是烙馍面条,都好吃。而饺子不管是猪肉芹菜馅还是酒菜鸡蛋馅,煮出来都很香。

这一天生意还不错,没有一桌是空着的,有的是家庭聚餐,有的是部门聚餐。然而,第二天开始,生意就越来越冷清了,原来过来吃饭的老乡们都陆陆续续回家过年了,只有周边一些本地人想吃吃北方口味的偶尔过来尝一下。天气不错,难得的冬日暖阳,中午下班后,阿兴和叶廷伟、贾子威一起到附近的中山公园晒太阳,斗地主。经过大街,阿兴发现已经没有什么年轻人在行走,公交车上也是稀稀拉拉几个人,而公园里,周末原本很多谈情说爱的青年男女,只剩下一些附近的老头老太太,要么在打太极、跳广场舞,要么带着自己的孙子在散步。仿佛一夜之间,深圳由一座充满朝气的生机勃勃的年轻人的城市,变成了一座休闲度假的养老城市。阿兴寻思,这是深圳的特色,或者说是全国流动人口集中地不可避免的宿命,他们很多人不属于这里,包括自己。

生意越来越不好,老板娘心里着急,他让阿兴去看看同行的情况如何。“北味之乡”所在的位置是中山公园附近特别规划的一排餐饮区,既是为了满足公园游客及周边企业员工吃饭需要,也是方便附近小区居民“改善伙食”。这里汇集了各地风味的十几家餐饮店,尤以湘川菜和潮汕菜居多。因此,阿兴不费多大功夫,走了一圈就把各店的情况记在脑海中,结果就是:受年底返乡的影响,大家生意都一般,只是“北味之乡”更差一些,毕竟北方菜受众小。得知竞品也是一般,老板娘心里踏实了一些。

春节近在咫尺,对于餐饮行业来年,这也是一道坎,这个行业门槛低,平日员工流动都比价大,到了过年,一些外地员工如果要回家,基本不会再来,因为年后换一个地方照样干。然而,如果饭店不批,他们就会辞职,所以对饭店老板来说,这是非常头疼的事。这几天,也相继有两三位外地的女服务回家,不过在深圳这种流动人口多的城市,老板娘从叶廷伟那拿到了年夜饭的预定数,才六七桌,预感除夕晚上来吃饭的人也不会太多,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同意她们回家了。

这些人中,除了老板娘和HN老乡外,阿兴是打定了主意不回家过年,叶廷伟和贾子威都有离开的打算。腊月27这天,叶廷伟突然对阿兴说:“我明天就要回老家了,已经和老板娘打了辞职报告,晚上请你们吃宵夜,再聚下。”听到这个消息,阿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有问为什么,每个人都会做出自己的选择。“好的,晚上我们好好聊聊。”

晚上下班后,三人一起来到了平日吃鸭肝的地方,不过这次加上了羊肉串、拆骨肉、烤韭菜、烤鲫鱼、烤茄子等,外加几瓶啤酒,三哥们开怀畅饮,各自倾诉衷肠。

“为什么辞职?”阿兴首先打开话匣子。

“我老家是潮汕,过年是一定要回去的。而且,”他顿了一下又说,“其实,我在餐饮这行搞了这么多年,早就心累了,想回去开一家自己的大排档。”言语中流露出满满的无奈,听到这个消息,两人都愣住了,但还是马上举起酒杯为他祝福。

“来来来,兄弟几个干一杯,祝你创业顺利,心想事成。”阿兴带头祝酒,一饮而尽。

“我也要准备走了,后天去我同学那过年。”贾子威喝完这一杯,也开始吐真言。

“你又怎么啦?我还找谁斗地主去?”一个个自己而去,阿兴突然感到有些害怕。

“你们知道的,我从JX大专毕业就没有回过GS老家,三年了,毕业证也丢了,现在混得如此狼狈……”说着说着,他突然哽咽起来。阿兴和叶廷伟赶快安抚。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里没有出路,都只是过渡一下。我这段时间都在想明年怎么办?肯定不能在这里了,最近打听到有老乡在关外开面馆,我联系了下,还是去他那边,找他拜师学艺,以后自己开一家面馆。”贾子威把内心的想法和盘托出。

“可以过完年再去吧?”叶廷伟劝道。

“不太好。我那老乡在这边也没有亲戚朋友,我去陪一下,过年也热闹一些。”

“那倒也是,过年图的就是氛围。”阿兴表示了支持。

“你过年在这吧?明年怎么打算?”两人把焦点转到了阿兴身上。

“我已经和家里打电话了,过年呆这边,年后再做其他打算。”阿兴本想把自己的大学生身份,以及到“北味之乡”过渡的真实想法告诉两人,再一思考觉得其实没有什么意义,话又吞回肚子。听了两人的打算,阿兴知道他们已经找到未来的方向,再看自己,不仅不能回家陪父母过年,年后怎样也不得而知,想到这里,内心更加苦闷,不仅又倒满了酒。

“来,祝两位兄弟事业有成,奋斗的路上我与你们相伴。”阿兴再度举起酒杯。

“苟富贵,莫相忘!干杯!”三人一饮而尽。

第二天下午,叶廷伟和贾子威相继离开,阿兴送他们到车站。楼面部长空缺,老板娘让阿兴暂代,他其实不懂这些,但知道以身作则,做好表率就没有错。

除夕转眼即至,大街上不少人放起了烟花炮竹,充满了节日的气氛。之前预定的七桌年夜饭,六点开始,宾客如期而至,因为菜都是提前定好,阿兴就指挥服务员和传菜员快速上好菜。可能大家都等着回去看春节联欢晚会,不到八点客人就都走光了,大伙快速收拾餐桌,等了一会还没有客人,老板娘寻思估计也不会有人来了,就把厨师长叫了过来。

“今晚估计没有人了,准备自己的年夜饭吧,吃完早点下班。”

“好嘞,菜都准备好了,只等热一下。”厨师长答到。

“再让吕师傅弄一点凉菜,五香羊脸、酱香驴肉啥的,今天过年,让大家吃好喝好。”

“没有问题!”

下班了,过年了,第二天又是放假,大伙都非常兴奋,干活也特别利索。不一会,十几盘热菜和凉菜都摆到了桌面,啤酒白酒雪碧饮料等也是一应俱全,所有菜中,最能勾起阿兴思乡之情的就是那大盆红烧肘子,每年过年家里都要做的。包括老板老板娘在内,一共十五个人齐聚饭店最大的包房,大家吃吃喝喝,谈天说地,相互敬酒,好不快乐。

“阿兴,早就和你说了别回去过年,你看大家在一起,多热闹是吧?哈哈”吕师傅大口吃着肉,边调侃他。整个房里,除了他和一个洗碗的GX大娘,其余人都来自HN相处久了,他发现HN人也有蛮可爱的一面。

“是的,和大家相处蛮愉快的,我来敬一下大家,感谢大家对我的关照和工作上的支持。”阿兴举起啤酒,他讨厌喝白酒,一杯啤酒一饮而尽,大伙也一起干杯。

“HNHN一家亲,HN的姑娘都不错,到时候给你介绍一个座老婆。”吕师傅再度调侃道。“那就有劳吕师傅操心了,哈哈。”阿兴笑了笑,看了看郭艳芳,似乎今天晚上更加美丽动人。艳芳也看了阿兴一眼,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装作正在吃饭。

大家边看春晚边吃喝,因为有火锅在,不怕菜冷了,都很尽兴,直到辞旧迎新,放了鞭炮才回去。第二天不上班,但店里不能关门,不吉利。老板娘要一人值班,有100元补贴,阿兴觉得自己在这里无亲无故,反正闲着也没事,就主动提出来值班。

大年初一,阳光明媚,附近居民都到中山公园游玩,大街上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阿兴早早来店里值班,不一会田老板也过来了,他来店里给财神上柱香,放一挂鞭炮,寓意“开门大吉”,临走时还给了阿兴50元的利是(GD习俗,新年给没有结婚人的红包)。

田老板走后,阿兴一人在店里转悠,厨师长留下不少菜,他中午只要在微波炉加热就可以吃,想吃什么都可以,但他没有什么食欲,他想给家里电话,给父母拜年。

“喂,爸爸,新年好啊!给您和妈妈拜年了!”阿兴拨通了父亲的手机。

“是兴兴哦,有这份心就好了,你过年好不好啊?”

“嗯,好呢,有几个同事没有回家,我们一起到饭店吃的,吃得很好。”

“那就好,过年在外面吃好一点,给自己买件衣服,妈妈怕你在外过得不好呢。”

“挺好的呢,我都大学毕业了,是大人了,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妈妈呢,我和她说几句。”

“妈妈正在招呼客人呢,堂弟堂妹他们过来拜年了。”

“哦,那就不打扰妈妈了,她忙吧,我后面再打电话。”

挂了电话,阿兴的心情又不能平静了,去年除夕,他还和爸妈在打麻将,大年初一也是在挨个给叔叔伯伯拜年,今年呢,没有他在家的日子,父母又是怎么度过的?他后来才从父亲口中得知,大年三十晚上,母亲因牵挂他第一次一个人在外过年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