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微风与七色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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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4-3)

时间,为什么会在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呢?

当你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时间就可能真的要留不住了。所以最近这两个月我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个问题,只是天气越来越冷,生活也变得越来越无趣,或许还带有些许绝望。

上个月,我以往实习的那家公司因为前一阵接了两个最终变成坏帐的大单子,终于导致快经营不下去,所以要裁员。当时摆在我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领完当月工资然后走人,二是留下来接受减薪,月薪是五百元,对,单位不是美金,也不是英镑,是我们大家都从小用到大的人民币。

对于这种情况,我只想说,这个工资标准在十五年前已经很高了,那个时候听说房子几万块钱就可以买一户,那始终是个美好的传说,但其实现在也只不过把[一户]换成了[一平]而已,仔细想想,似乎也没有变很多。

呃,先不扯那么多没用的了,总之当时的我在领完工资之后,便离开了那家公司,顺便临走时还在学校的实习书上盖个公司的章,这还真是可喜可贺。

我离开了这家实习了快一年半的公司,现在的工作还真是很容易找,前提条件是工资一千块以下,我算了算就这样干下去,大概三年的工资,应该就能换李希楠随便拿出的一款包了。

我想,话说男女平等都喊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不能完全实现呢?

在经过我大概几天的思考之后,我发现我依旧对于未来毫无头绪,所以,我决定在我想清楚之前,还是先不找工作好了。

我的生活也就这样完全的停滞了下来。

就这样时间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十二月份,我突然发现以往在学校几乎看不到的大四学生,又在图书馆增多了起来,我想了想才发觉,原来是快要到考研的时候了。

时间过得还真快,其实早在今年十月份我也跟着去报了名,还选了一家北京评价一流的土木专业大学,当时我心想反正也没做什么准备,还不如选一家好的,这在心理学上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意Y。。

而对我来说,考研其实也只是个小插曲,不过既然都已经报了名,最近我又刚好闲着没事干,我也开始跟着准备起了一些考前的学习工作。

总之多看点书也是没有坏处的。

而当时间走到了十二月中旬左右的时候,我们六个人终于又重新聚在了一起。聚在一起的名头是什么呢?我想想,哦,是为了提前给陈绍华过生日,虽说陈绍华的生日还要再等一个星期,但是谁让我们六个就只有今天全部都有空呢,所以就今天过了。

[好啦好啦,大家都开心一点嘛,这边正录像呢,都张开嘴笑一笑,快快!]

只看这边张琪手持数码摄像机,上窜下跳的,明明一桌的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但是却不能动刀叉,顺便说一下,我们今晚吃西餐。我们大家只能在张琪如同导演一般的指挥下,排好位置,摆好表情,如同专业的演员。此时我们的天花板上都是张琪布置好的气球和彩花,桌子上也摆满了美丽的烛光,陈绍华像是一个要过七十大寿的老寿星一样被我们围在中间,摆放在他前面的是张琪特别花了几个月时间去学习,亲手制作而成的心型大蛋糕,蛋糕上面也插上了24只蜡烛,代表了陈绍华二十四岁的生日。

这时,屋子里的灯光突然间一下子变暗了下来,只留下餐桌上的点点烛光,张琪把夏阳叫过去,然后便一把将摄像机塞到夏阳的手里,蹦蹦跶跶的来到陈绍华的身边,对着陈绍华说道——

[学长,许个生日愿望吧。]

陈绍华笑了笑,然后便依着张琪所说,认真的在生日蛋糕的前面闭着眼睛许下了愿望,最后,吹灭了蜡烛。

[学长,其实我啊,是真的很喜欢你哦。]

张琪突然毫无征照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使得屋子里瞬间的静了下来,李希楠和陈可儿都在盯着陈绍华,看他到底会如何回答。而心中早已知道答案的我,却突然觉得这个场面有些残忍,我看向夏阳,却发现此时的他将整张脸藏在了摄像机后面,完全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

[我也喜欢你,学妹。]

这时陈绍华这样回答道,嘴角边却似乎带着一丝苦笑。

然而,刚才脸一直紧紧绷着的张琪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却突然再也止不住眼中的泪水,泪珠如同雨滴一般从张琪的眼中落下,让人看着是那样的心疼。

[你骗人!如果你喜欢我,你根本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表情!其实我知道,你根本一直都不……]

[不,我没有骗你,我确实也很喜欢你,只不过,在我心里早已经有了别人,对不起。]

当说完这句话之后,陈绍华站起身,从沙发上拿起外套便径直离开了,留下了依旧哭泣着的张琪,和已经快傻眼了的我们。

而此时,手里依旧拿着摄像机的夏阳走了过来,说道——

[喂,只不过被拒绝了一次而已嘛,张琪你不会这么没志气,只是因为被拒绝一次就不敢继续追求了吧?你要是真这样,就真的有些让我看扁了哦。]

张琪听见夏阳说的话之后,猛得抽了抽鼻子,又使劲擦了擦眼泪,说道——

[当然啦,我张琪是这样的人吗?来来,大家快吃蛋糕,一块也不给那个陈绍华混蛋留,全都吃光,就让他晚上饿肚子吧。]

一边这样假装恶狠狠的说着,然而张琪眼中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有酒吗?我要喝酒!]

最后,夏阳这样的喊道

就这样,混乱依旧在持续着,张琪从下午五点一直闹到了晚上八点,再干掉了一瓶半的红酒之后,才终于睡着了,世界也终于清净了下来。

陈绍华也一直都没有回来,而夏阳在张琪睡着之后就赶紧离开了,同样离开的还有家住本市的陈可儿,或许是觉得张琪睡着了之后待在这里怕有些尴尬吧,总之她今晚要回家里住。我和李希楠将醉倒的张琪送回她们的房子,然后又送张琪回她自己的卧室,在只剩下我和李希楠两人时,李希楠冲我眨了眨眼睛,说道——

[不到我的卧室去看看吗?]

拜托,有哪个男人会不愿意呢?

说实话,这不是我第一次来到李希楠的卧室,但是这么晚来,还真是第一次。李希楠的卧室与我印象中一般女孩的卧室没什么太大的不同,粉色系的屋子,粉色的床单、粉色的窗帘、粉色的电脑桌,李希楠说要不是怕房东不同意,她还想把这里的墙壁和天花板也粉刷成粉色的,我那时听到她这样说之后,心里想说,如果她真的这么做,那她的眼睛应该会很痛吧。

在我进卧室之前,李希楠已经先换好了睡衣,长款的薄纱睡衣,白色的如同公主服一般,而事实上在我心中李希楠她确实就是一个公主。

而此时的我正坐在公主的床上,和我的公主聊着天,如同梦境。

聊着聊着,我觉得我和她越挨越近,她身上的香气让我简直不能呼吸,我抱住她,如同我模糊的梦,我吻住了她的唇。

[学羽,不行,不准使坏哦。]

李希楠这样模糊的说道,却让我更加控制不住自己,我拼命的吻她,想要拥有她,而就当我的手已经摸索到睡衣扣子的边缘时,突然,李希楠推住了我。

[怎么,还不相信我吗?]

[不是,学羽你听,有声音。]

[有声音?屋子里就我们三个人能有什么声音?]

这时,一个撕心裂肺般的呕吐声从卧室外面传了进来,我和李希楠互相对视一眼——

[张琪?!]

事后我必须承认,我见过很多人喝醉酒之后呕吐的样子,但是像张琪吐的这么精彩绝伦的还真是少见。喷得满墙都是,看样子有一些居然都喷到天花板上了!真是,恶,不说了,我也快受不了了。

然后你说你吐就吐吧,一边吐居然还一边要脱衣服,幸亏让李希楠提前制止了,要不然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学羽,你还是先走吧,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看张琪还要脱的架式,李希楠连忙让我离开。

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只好带着一颗恋恋不舍的心,缓步离开了。

张琪,别让我再见到你,我真的恨死你了。。

而在之后的日子里,我就再也没碰到过这种好事了,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来到了12月24号,其实自从上次在李希楠卧室里的未遂事件开始,我就一直在期待这天的到来,至于原因嘛,不用我多说,你们懂的。

可是就在今天下午四点钟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了又一个晴天霹雳,李希楠今天晚上要加班?!

我精心策划好的平安夜,又泡汤了。。

我就这样开始漫无目的且无所适从的走在充满甜蜜气息的大街上,街上到处都是充满着喜悦和欢乐的人群,不过要是仔细看去,街上这么多人,也不光都是情侣嘛,在这里我目测情侣占的比例大概也只有百分之九十三点五左右,所以相比之下,我也不算是太惨的。

哦?走到一个街的拐角,居然发现有卖关东煮的,真是意外发现,想想在这种凄冷的夜晚,有什么会比滚烫麻辣的关东煮更能抚慰我此时冰冷孤独的心呢?话说要是能喝杯烧酒就更好了。

[老板,给我一个盘子。]

[老板,给我一个盘子。]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我向我的右边看去,发现那人也在看我。

[张琪学妹?!]

[学羽学长?!]

这下好了,孤单的夜里有人陪了,我和张琪都要了很多关东煮,不过都不是一次要的,因为那样很容易凉。卖关东煮的老伯还在摊子的旁边摆上了很多的小桌子和小凳子,供客人坐着吃,不过在这样特殊的节日中,能够有闲心在如此简陋的摊子悠哉悠哉吃关东煮的人,除了我和张琪这样的失意者估计也就没别人了。

毕竟现在的情侣都是很急的,就算想吃的话,也只是站着赶紧吃完然后赶紧走人,向平安夜的终极目的地——某某小旅馆挺进,这原本也是我今晚的最终目的地啊。

[学长,为什么你这时会在这里闲逛啊?李希楠学姐没有陪你吗?]

呃,张琪还真是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

[哦,李希楠她很忙啊,她说她今晚要加班的。]

[不可能啊,我记得学姐前几天看日历的时候,还说今天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学长你要知道她的公司是与外企合资的,所以就算春节的时候加班也不可能在平安夜加班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公司的那些老外员工早就能罢工了。]

[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是她公司的老总临时决定的吧。]

我这样说着,但是心中却不由自主的闪现出那辆银色跑车,还有大把大把的钞票,还有那个跑车和钞票的主人,也是李希楠的顶头上司——某某阔少总经理。

我想,如果把我和那个阔少摆在同一个台面上进行比较的话,我可能连比的信心都没有,只会想着怎么落荒而逃吧。

这么看来,我还真是一个窝囊废,可为什么我老爸就不是李嘉诚呢?我想这个无解问题应该经常会出现在很多和我年龄一样大的男生心中,可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

唉,还是别想李嘉诚了,老老实实的吃我的关东煮吧。

[学长,你怎么不说话了?]

[恩,没事,对了学妹,你今天晚上怎么也这么闲啊?]

谁知道我这句话刚说完,张琪小学妹刚才还充满光彩的眼睛一下子就变暗了下来,沉默了一阵,她才回答道——

[我今天早上就给陈绍华学长打电话了,但是他说他很忙,一整天都没有空。]

沉默了一阵,张琪又问道。

[学羽学长,你说陈绍华学长是不是在说谎呢?]

我却不知道该去如何回答。

[不如,我们喝点酒吧。]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我突然这样提议道。

[好吧。]

就这样,在冰冷的平安夜街角处,两个各怀心事的失意者,在卖关东煮的小吃摊上,都开始渐渐的喝高了。

[对不起两位,我要收摊了,想继续喝的话明天再来吧。]

[我给你钱,老伯。]

[不用了,你刚刚已经结完帐了。]

[是哦,是这样啊,那再见了,张琪学妹,我们走啦。]

[学长,学长,你来,你快过来,你看远处路灯下一根接着一根抽烟的那个人,像不像陈绍华?像不像?我盯了好久了,觉得好像哦。]

[哪里?哪里?]

[就那里啊,就是那里啊。]

[拜托学妹,你喝高了吧,陈绍华怎么会那么碰巧出现在……是陈绍华!!!]

我猛叫一声,幸好我们这里离陈绍华那里距离较远,而此时街上人也依旧很多,所以我这声惊叫他也没有听到。不过,谁能告诉我已经快半夜了,陈绍华为什么会自己一个人在一个路灯下面不听的抽烟呢?而且从他脚下的烟头来看他已经抽了快整整一盒的烟了,再这么抽下去估计他很快就会得上肺癌的!

哦,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我旁边已经醉得迷迷糊糊的张琪学妹已经开始准备向陈绍华那边去了,并且正要张嘴大喊着——

[陈……呜呜]

幸好让我及时发现,用手将她的嘴巴捂住了,万幸万幸。

[学羽学长你要干什么?!]

张琪用力将我的手拔下之后,对我怒目而视道。

[这句话我还想要问你呢,张琪学妹,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当然是要去找陈绍华学长啊!]

[所以我说啊,学妹你到底有没有想过,陈绍华他大半夜的自己一个人站在路灯下面,还抽掉了快整整一盒的烟,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种事情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啊?!]

[好吧,对于陈绍华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点的,我想说的是……]

[学长你先别说了,陈绍华学长他要走了!]

张琪刚把这句话说完,就噌的一下跟了上去,我没办法,也就只好也一起也跟了上去。

我一直紧拉着张琪,以免让她跟得太紧而让陈绍华发现,而陈绍华今天也变得似乎很反常,不仅整个人都失去了以往的冷静和沉稳,还显得很茫然和失落,而平时几乎从来不背东西的他,今天还背上了一个超大的斜挎包,不知道里面装得都是什么。

不过也因为陈绍华今天的反常表现,我和张琪的跟踪行动才得以顺利的进行下去。

不过,陈绍华这样一反常态的表现,到底是要去哪呢?

此时,是201X年12月24日,晚,11时53分37秒,我和张琪两人,正跟踪着陈绍华向一个居民小区内走去。

我突然觉得我和张琪的行为很像是两个特务,这种感觉,真的不是很好。

这是一个老式的开放型居民小区,低矮的居民楼,寂静而空无一人的漆黑街道,除了远处不时闪亮的烟火外,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正在过着的圣诞节毫无关系,事实上,也确实毫无关系。

不过让我想不通的是,陈绍华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可是当我看到陈绍华看着手机,那手机光芒映照出陈绍华那熟悉而陌生的表情时,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陈绍华这时突然将手机放在了耳边,看来他是要等待着电话的接通了。

[喂,还没睡吗?]

空旷而寂静的楼群中,轻轻回响着的,是陈绍华低沉而温柔,但却又充满了感伤的声音。

[依然不方便说话吗?那可以在窗口看看我吗?]

陈绍华此时隐约看向三楼的窗口,而只是一瞬间,他那刚刚还冰冷的脸上,便充满了暖意。然后只见他把斜包打开,拿出了一个大画板和一个宽型的照明灯。

陈绍华把照明灯打开放在地上,直冲着自己,然后把大画板高高举起,翻开了第一页,在照明器的照耀下,我看到上面写着——

[跟我走吧。]

接下来翻开第二页——

[我会给你一生的幸福。]

第三页——

[如果全世界都背叛了你,那么,我会站在你身后,背叛全世界。]

之后陈绍华就这样高举着第三页的话,静静伫立着,然后就这样过了两分钟,一阵高跟鞋声从楼梯间传出,张宁研从楼道中走出,画板掉落,两人深情相拥。

这时正好是凌晨十二点钟,不远处的天空中瞬间布满了烟花,这样的场景,显得是那样的幸福而美丽。

而此时在我身边的张琪,却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这也是一个,还算幸福的结局吧。

我这样想着,眼眶也开始变得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