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耽美谁在舰上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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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远航无战事

航渡的日子像舷边不停消失的浪花,不经意间,十多天过去了。

舰艇经停某港,进行油水、食品等各种补给之后,正式进入那个只要是水兵就会向往的地方,祖国最南端那一片深蓝而瑰丽的海域,执行这次例行性巡逻任务。

某港和我们那儿差不多,俱乐部,球场,一应俱全,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那儿的蓝天和大海,那儿的椰树和绿地。

靠上码头之后,我在帮文书往舰部搬运水果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儿的天这么蓝呢。

文书其实也没去过南沙,但他像个老水兵似地对我说,这才到哪儿,等船跑远了,你再看吧,那些蓝简直蓝得不像话。

把水果放到文书房间的时候,发现他的电脑桌边上有一个编织袋,竟然是一袋土。

我不解地看着文书。

文书老成地说,这就不知道了吧,海上时间长了,蔬菜可是宝贝,到时候往这土里撒点菜籽,长出来的那可就不叫蔬菜啦,用军医的话说,那叫维生素。等咱们返航的时候,还可以把土送给礁上的兄弟们,土在他们那儿也是宝贝。知道吧,这就叫一石二鸟。

一石二鸟,这个比喻怪怪的。

看着文书一口气说了好多,突然觉得远航之初,似乎每个人都处在一种期待的兴奋当中。

可能因为我以前话比较少,又一直帮文书出板报,所以文书有什么事总喜欢找我帮他,有什么好处也都会想到我。去年年底,我们部门就给了我一个嘉奖,按说是轮不到我,部门长说这是舰政委的建议,说丛彬参加舰上的公差勤务多,应该激励。我知道肯定也就是文书跟政委提的。

说心里话,我并不在意这些。愿意帮文书干些活儿,就是觉得他像一个兄长吧,给人感觉踏实稳重的兄长。

在某港停靠了两天,舰艇重新启航。

不到两天的航行,一直在书上和新闻报道中看到的**礁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在舰艇广播的口令声中,知道我们舰与前面的结束巡逻任务的舰只进行敌我识别,并通过舰上的高频取得联系,完成交接。

政委紧接着在广播中进行了简单的任务动员,舰艇值班巡逻就正式开始。

就在广播声音结束的时候,我听到从后甲板传来了不知是谁喊的一句,南沙,南沙,俺们来啦。

当时真的不觉得这句话搞笑,而是第一次特准确地捕捉到了自己作为一名海军,作为水兵与舰艇一起执行任务,为祖国海疆巡逻放哨的神圣感。

随着海上生活的到来,在加紧值班训练的同时,旨在调节海上官兵生活的各种文体活动也次第展开。

第一次“甲板运动会”就在抵达南沙的第一个周末举行。

所谓甲板运动会,就是在后甲板举行的类似于举炮弹,俯卧撑,托乒乓球跑等等一些因地制宜的趣味运动项目,有一些小奖品,各个部门还进行积分,加上在海上实在没什么其他的娱乐项目,大家都特踊跃。

文书让我跟他一起做一些记分,统计的工作,所以我什么项目都没报。

这种事当然少不了余大可,他报了弹簧拉力器比赛。

一共四个拉力器,每四人一组,一字排开。余大可他们最后一组。

尽管已经下午五点多,但南中国海的上空,太阳却丝毫看不到一点点接近傍晚的状态,仍然热量十足地炙烤着茫茫大海和漂在海上的我们。

余大可他们这组开始了,四个人几乎统一装束,蓝色作训裤,光着膀子。

他们拉的是四根弹簧,刚开始,大家都很轻松,但过了几分钟,频率相比较一开始,明显慢了下来了。

和文书站在一边等着计数员给我们报成绩,但我的眼光一直停留余大可身上。

他的光头上已经冒出一层短发,和别人有些不一样,他在使劲拉开的时候,紧闭着双眼,涨红着脸,嘴里还念念有词,给自己记数呢。

上次一起损管训练的时候,曾经从后面紧紧抱住过他,那时候好像觉得他的身体就是匀称,腹肌也不是特别明显。可在阳光底下,当他的双臂与地面平行举起,往外拉开拉力器的时候,他的腹肌块硬硬地从小腹突显出来。不喜欢那种健身房里的肌肉感觉,但迷恋眼前的这个健美而不失匀称,有着青春味道的身体。他好像做过阑尾切除手术,腹肌块旁边有一条小小的疤痕,那满是汗水的微黑的皮肤上面,这一条小疤痕似乎都显得那么特别。看着眼前这个裸露着仿佛有无限活力的身体,我发觉得自己的心跳竟然莫名加速,赶忙转头看了看无垠的蓝天和大海,将呼吸调整过来。

“七十七,七十八……”

我在心里和闭着眼睛的余大可一起计着数。他身边一起比赛的三位也都已经停下了,估计他不知道,他仍然在坚持着。

“九十一,九十二——”估计想到一百吧,但到九十二的时候终于没有再拉开,他的整个身体一下子松下来,好像有点懊恼地睁开双眼。

“大余,很牛啊你。想要创造咱们舰历史记录怎么的?”

和余大可同部门的一个二级士官赶忙递给他一瓶水和一条毛巾,拍拍他的肩膀说。

“啊,他们仨呢?”

余大可一仰脖子,一瓶水眨眼就没了。

他这才缓过劲来,拿着毛巾,一边擦汗,一边向我们这边走。到我边上的时候,伸过湿漉漉的头,看我在本上记录的各组成绩。

“九十二个就第一了啊?要不是刚才拉着拉着突然觉得饿了,我还能继续拉!”余大可表情认真地吹着牛皮。

“你当拉S呢,拉着拉着还饿了?”站在边上的他们班那个二级士官接着余大可的话来了一句。

“靠,找死啊你!”

站我边上的余大可伸出脚,去踢他们部门那位战友,猛地一够,人没踢着,他自己没站稳,一个趔趄拉住边上的我。

我下意识地扶住他,手滑过他光着的脊背,他身上那种分不清汗味还是体味还是什么,一下子钻到我的鼻孔。

他是站稳了,我却晕眩了许久。

后甲板的欢乐常常只属于每个周末,漂在海上的日子里,更多的是对任务本身,对于巡逻的严肃和警惕,有些时候甚至会是那种高度紧张的千钧一发,屏神静气。

海上第一次遇到不明目标是在一天夜里。

大约十点多钟,海天之间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舰上已经进行夜间灯火管制,关闭了的舷窗水密门让海面上没有一丝光亮,漆黑而寂静的大海上,海浪拍打着舰体发出的哗哗声,清晰,静谧。

“战斗警报!战斗警报!”

我们正准备睡觉,舰艇广播里传来舰长镇定而低沉命令,这个命令有点像新兵连的紧急集合,我们在最快时间内到达各自战位。

“**方位,*海里处发现可疑目标,加强观察瞭望!”

坐在副炮后座上,我看着舰指挥室方向,跟着舰艇一起参加任务的支队教练舰长也到了驾驶室,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大家都在认真听着舰长从舰艇广播发出的每一个命令。

“与**礁进行信号联系!”舰长口令。

驾驶室方向的信号灯跟着亮起来了。

是余大可,他在驾驶室外左侧,目光正前方,快速操作着手中的信号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