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爆发吧,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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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舒贝明绝望远离去 赵村长巧遇说真情

当舒贝明看到梅盛林和俩孩子之间那种亲密无间的情分,心里真不是滋味。他想上前看看问问这俩孩子到底是谁的,如果真是自己的,凭啥让这个人来照顾?如果不是自己的,为什么看到他们那样,自己心里是这么的难过?现在只是想上前看一眼为什么就这样难?假如这俩孩子就是自己的,自己还会有给孩子当爸爸的资格吗?没有了,这一切都被那场大地震震碎了,淹没了。想到这里,他仰天一声长叹转身离去,决心再也不来这个让他曾经魂牵梦绕充满甜蜜希望,但从此却又使他斩不断理还乱的青柳村!他走走停停,停停看看,看看想想,这里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以前在他的眼里是那么亲切多情,现在又是那么陌生无情!他想赶快逃离,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哭自己流淌的岁月,哭自己失去的爱情,哭自己丢失的灵魂!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大山里的父母,想起了大山里的岁月,那里或许就是自己的归宿。于是,他忽然想回到大山中,回到山里父母的那里,永远待在他们身边不回来,也不用再去想江童和往事,让江童心中的那个舒贝明永远地死去算了!

想到这里,他再次回到了县城的小旅馆,将那个老板送给他的那盘磁带又装在录音机中打开,那熟悉的二胡曲又响了起来,一听到这首曲子,他那刚刚平静了的心再次沸腾了,听着音乐江童仿佛就在眼前,难道这就是爱吗?自己一听到这首曲子立刻就想起了她,那她在演奏这首曲子的时候是否也会想起自己呢?现在自己想她的时候至少还知道她的生活状况,可是她在想自己的时候只知道她想的人已经死了,这对她来说是多么的残酷!爱情和生命究竟哪个重要?虽然有句话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但是,一个人连生命都没有了,爱情会在哪里呢?让自己所爱的人永远活在对一个死人的追忆之中这样好吗?如果现在就去找她说自己还活着,那她会怎样?吃惊、不信还是晕了?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会将她心上已经结了疤的伤口再次撕开,这将是多么大的痛苦啊!一个人爱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沉痛!

舒贝明默默地问自己:你到底爱不爱江童?答案是肯定的。既然爱得如此深沉,那为什么就不敢去找她呢?怎么找?她现在已经是为人妻为人母了,就是真得找到她,让她该怎么办?算了,既然自己还爱着她,那就不要再给她制造新的痛苦。在她心里,自己是个已经死了的人,那就让这个死了的人永远地死去,这样她起码还可以像现在这样平静地生活。

在这样的想法支撑下,他慢慢进入了梦乡。睡梦中,他梦见自己独自来到了他们曾经去过的河边,轻轻地抚摸着他们曾经坐过的那块大石头说:“请问,这里曾经坐过的哪个姑娘是否还来过?现在,她的爱人回来了,她为什么还不来?”风儿喃喃告诉他:“回去吧,小伙子,这里已经不是以前了。”他擦擦眼泪轻轻坐下,眼前似乎又出现了江童的身影,那二胡曲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一曲未了,一曲又起!细细的琴弦在灵巧的玉指拨弄下,缓缓出现了春风杨柳鲜花开,蝴蝶蜻蜓蜜蜂来,鸟儿鸣叫小孩闹,天地明媚笑开怀!他和江童边笑边打闹,忽然一阵狂风乱舞,天空似雷霆万顷,乌云如翻江倒海,瞬间世界一片黑暗!小鸟不见了,花草树木也不见了,只有那河水还在流淌,而此时的乐曲如泣如诉,诉中带痛,痛中带怨,痛如剜心,哀怨如天!正在他完全沉浸在乐曲中的时候,那弦却“嘣”的一声断了!而这时,又听得那抚琴之人哭泣道:“你,你这个狠心的人啊,怎么就弃我独自远行啊?你可知道,我的心已随你去了,啊,啊…骨肉难分离,那是两条命啊,我的,我的……那个,那个狠心的……舒贝明啊……”

“啊,江童,我回来了!你看看,我是舒贝明,就站在你的眼前!”一声惊叫,他从梦中醒来一翻身坐起,此刻却觉得浑身冰凉!他下了床自语道:“难道江童没有忘记我,还是她嫁给那个老男人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如果不是,为什么在梦中她是那样的痛苦?还说骨肉难离,莫非那孩子真是自己的?不行,这个问题必须得搞清楚,我不能让她一直这么痛苦,要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至于以后的生活会怎样就让她自己选!”想到这里,他再次去了青柳村,他想把自己如何被救的情况告诉她。但是片刻他又犹豫了,告诉她又能怎样呢?让她离婚与自己重新和好?这叫干什么,坏人家庭吗?不行,这种缺德事坚决不能做!那就这样让她还是蒙在鼓里继续怨恨自己吗?唉,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呢?他一时没了主意。在床上转辗反侧,一晃又过去了几天。

这天早上,他对着镜子在修脸,修着修着镜子中仿佛出现了江童,他回头想抓住她,可伸出去的手却抓了个空!这时候他才明白,要想使自己把江童忘掉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只能把她好好珍藏在心里的最深处,以后只要能远远地望着她,只要她幸福就好。修完脸的舒贝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离开这里,永远地离开!在离开之前,只想远远地看她一眼!于是,他收拾好行李退了房,又想去青柳村。他知道今天是周末,孩子们不上学,或许江童会来城里,说不定自己会在城里某个地方遇上她。在自己的想象中,他在街道商店转了好几圈也没看见江童的身影。后来他又想,说不定是孩子病了她去了医院,于是他又急急忙忙去了医院也没看见江童。当他灰心丧气地坐在一个长椅子上时才想起了从青柳村来县城是要坐车的,如果没有非要来城里办的事谁又会来这里呢?是啊,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互相乱猜瞎转悠。看来,老天爷是不想让自己与心爱的人在这里相见,那就去村里吧,但愿上天保佑,让我能见她最后一面!

舒贝明下车沿着小河往青柳村方向边走边想象着,这次见面会是什么情况,谁会第一个开口,开口后说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了几声“救命啊!快来人啊,有人掉到河里去了!”他一听,来不及多想就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瞬间,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救人,快救人!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地点后,才发现两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正顺着河水边跑边喊,他们告诉舒贝明:“叔叔,快救救我们那个小伙伴!我们三个一起来这里抓螃蟹,赵纯非说那块石头下面有就去搬,没想到脚下一滑就掉进了水里不见了。我们两个都不会游泳,只好喊人。”

“知道了,你们不要乱跑,让我来!”舒贝明说着脱掉外衣下了河顺水去找。他边游边喊,一直到了一处两边都是庄稼地的河道终于发现了一个小孩,那孩子被卡在了两块石头中动弹不得。他急忙游到了跟前,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拉了出来,一手托着一手划着水,挣扎着才上了岸。

一路跟着跑过来的只剩下一个小孩了,只见他抱着舒贝明的衣物喘着粗气问道:“叔叔,赵纯没事吧?”

舒贝明也不答话,只是赶紧把孩子放在河滩一处平坦地,给他做按胸和人工呼吸。在按压中,水从被救者的口中一股一股往外涌。尽管做了好几遍,落水者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见状,舒贝明立刻穿上衣服对那个抱衣物的小孩说:“你的同伴落水时间过长,现在必须得送往医院急救,否则会有生命危险!现在我先背着他往医院去,你给我带路,要去最近的医院,快!”说着舒贝明背起地上的孩子,跟着那个男孩向卫生院方向奔去。

小男孩边走边说:“我叫张浩,那个回家叫人的叫刘泉泉。这个落水的叫赵纯,他爸爸是村长。叔叔,你姓啥?”

“快走,别说话!哎呀呀,你快看看,是不是赵纯又吐了?”

“是是是,他又吐了,吐到你的衣服上了。叔叔,赵纯的眼睛好像……哎呀,他又吐了,快放下他,让他吐到地上!”

“甭管,快走,还有多远?”

“快了,拐过这个山峁前面就是!”

不知是落水者趴在舒贝明的背上受了热还是因为颠簸,赵纯又吐了几次后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无力地问道:“你背着我要去哪儿,快放下我……”

终于到了医院,医生边检查边询问后说:“多亏了现场急救得法,否则这个孩子的性命还真是难保!孩子入水时间过长,又受了惊吓,现在虽然没有了生命危险,但还需要打点滴进行肠胃消毒消炎……”说话间,孩子的父亲和刘泉泉风风火火地赶来了。大人一进卫生院就大声嚷嚷道:“纯纯,你在哪里?”

医生听到有人喊,急忙从观察室出来问:“你是……”

“大夫,是不是有个人给你们这里送来了一个掉在河里的小孩,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孩子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正在观察室准备打吊针进行肠胃消毒消炎。你是……”

“噢,我是孩子的父亲。今日周末,没想到几个娃娃会去河里抓螃蟹,结果就出了这事!快,快让我看看我娃!”孩子的父亲来不及多看守在孩子身旁的舒贝明,只是扑到了儿子的床前抓着孩子的手问:“纯纯,你好些了没有?,你想把爸爸吓死呀?”

“爸,是这个叔叔把我救上来的,还把我背到了医院。”

“哦,是你救了我的娃娃?谢谢,谢谢!要不是你的话,可能我娃这条小命就没有了!”

“你说得对,是该好好谢谢这个年轻人。这个人把你娃娃救上岸以后,还进行了人工呼吸等急救,要不你娃的命还真是不好说!”医生说着把点滴弄好又去了另一个病房。

“谢谢,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请问你……哎,我看你咋有点面熟,咱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是青柳村的赵村长吧?救你的孩子那没啥,只是巧遇。这种事遇上谁都会这样做,只要孩子没事就好。现在你这当父亲的也来了,那我就可以放心地走了。”

“你不能走,我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你救了我的孩子我还没谢你。我娃还给你吐到了身上,把你的衣服也弄脏了,咋能就这样走呢?”

“这没啥,只要孩子好比啥都好。人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好好看护着,我真的要走了。”舒贝明说着站了起来将赵村长握着的手抽了出来拿起了自己的包走出了病房。

赵村长见这个救人不留姓名的人出了病房门,也跟着追了出去说:“你实在要走我也不留你,不过我看你很像一个我曾经见过的人,可惜那个人在一场地震中遇难了,如果不是……唉,可能还会有人……算了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说这些也没多大的意义。恩人,等给我孩子打完吊针,我要请你吃顿饭,以表示我的谢意怎样?”

“谢就不必了,如果你就是青柳村的村长,请你告诉我我像谁?是那个在地震中遇难的人吗?他是谁?”

“唉,说来话长,你先回病房来,听我慢慢给你说!我就是青柳村的村长,说的话也绝不会有半句是假的!”他们说着又一同回到了病房坐下。这时候落水者已经睡着了,那点地还在缓缓地滴着。于是村长就把舒贝明和江童的事讲给了眼前这位年轻人。

这位年轻人边听边流着泪,村长见状就问:“看你这样伤心,莫非你就是那位在地震中遇难没死的舒贝明?”

“不不不,我不是你说的那个叫舒贝明的人,舒贝明是我的孪生弟弟,我叫舒贝亮,这几年一直在国外。这次回来也是受公司委派回国考察一个项目,近期又要返回国外公司了。我的一个同事的老家就在附近的一个村子,他托我给他的父母捎点东西,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没想到会遇上你的孩子,大概这也是一种缘分吧。”

“缘分,是缘分!你这一说我就明白了。刚开始我还以为你就是舒贝明,如果真是他问题就复杂了!”

“为什么?难道我这个傻弟弟和你们青柳村的什么人有瓜葛?”

“事情是这样的,不妨就告诉你,反正你也不是舒贝明!再说了你一直在国外,和我们村上的江童老师也不认识。”于是村长就把江童和梅盛林的事讲给了这个叫舒贝亮的人,他哪里知道眼前的这个舒贝亮其实就是舒贝明!

舒贝明听着又哭了,片刻又问:“那就是说,江童是在得知舒贝明已经死了,她也不想活了,在即将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是住在学校隔壁的梅盛林翻墙过来救了她?”

“对,梅盛林救的不是一条命,而是三条命!”

”三条命?‘’

“是啊,当时她怀了舒贝明的骨肉,言说等舒贝明勘探回来就结婚的,谁会想到会发生地震么?”

“她怀了舒贝明的孩子,为什么就一定要和梅盛林结婚呢?”

“其实梅盛林一开始并不同意,一个嫌自己年龄大,另一方面呢,当年有人诬告他强奸小学生,噢,梅盛林以前也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就是因为被人诬告后来才不再教书了。他说自己的名声不好,因为这两个原因,他觉得与江老师不合适,所以他不同意。但是,江老师当时也有自己的难处,所以就来找我说,既然是梅盛林救了她娘仨的命,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才决定嫁给梅盛林的。”

“她当时有身孕,梅盛林知道不?”

“知道啊!当他知道江童怀了舒贝明的孩子,而江童又不想让人知道她是一个大学生未婚先孕,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才不想活了。梅盛林娶她完全是为替补舒贝明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否则江童哪里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哪她为什么不把孩子做掉,这样不是一了百了了吗?”

“是啊,她找我的时候我也这么说过,可她却说,既然上天不让她死,还派了梅盛林来救她和孩子,那就证明自己的痛苦泉下有知的舒贝明是看到了,也明白了自己对他的一片赤城。现在他虽然不在了,但他希望自己好好活着把孩子养大,所以她现在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就不能再死第二次,活着就应该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把舒贝明的生命延续下去,将自己与舒贝明的爱情之花用心浇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梅盛林才同意娶江童的。后来梅盛林也说,他之所以娶江童是因为敬佩舒贝明把自己的爱毫无保留的给了自己心爱的人。为了他所敬佩的人的后代,他愿意做一个代理父亲,替舒贝明完成一个父亲该完成的任务!”

“多么了不起的人啊!实在让我从心里感动!赵村长,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不知合适不合适?”

“你说,只要是我赵正民能做到的决不推辞!”

“好,我给你五千块钱,请你转给江童老师,权当是我对俩孩子的一点心意,不要说是谁给的,更不能透漏和我有关的半个字!”舒贝明说着从包里掏出钱来递向村长。

“那,帮你这个忙还真是有点难。”村长没有接钱却说道。

“为什么?难道你还有什么想法?”

“想法我倒是没有,只是给这个钱的时候该怎样说呢?”

“你,你就说,家长们说她教得好,对孩子们很关心,所以这钱是村上奖励的。”

“村上即使给老师奖励也不可能一次拿出来这么多,你这样做又是为什么?”

“因为那俩孩子是我的亲……亲侄子,我这样做也是替孩子的父亲尽一点责任。”

“可是你又不让我说你的事,这又是为什么?”

“本来我是想与江童见一面的,但又一想如果见了面,我怕她把我当成了舒贝明从而勾起往事惹她伤心痛苦,所以还是不见的好。她现在已经是为人妻为人母的人了,那就不要打扰他们的平静生活,让她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我呢,还要去朋友家就不久留了。谢谢你,这钱就请你替我给她,再见,我先走了。”

“你……这……唉!”村长看着年轻人塞到自己手里的钱叹了口气望着那远去的背影。

离开医院的舒贝明一口气跑到河边,望着悠悠的河水大哭起来,心中的委屈如这河水一般,是那样的绵延不断!自己死里逃生失忆失语几年,没想到灾难过后,迎接自己的竟是这样的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走,舍不下自己的骨肉和心爱的人,作为父亲不能不尽责任,作为曾经爱过的人不能不关心。留下,这种关系又该怎样相处?如果让江童知道了自己还活着,她又会怎样?上天啊,你没要了我的命,为什么又给我出了这么个难题啊!

他哭着说着想着,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夕阳慢慢西移,那红彤彤的晚霞照得大地一片灿烂。此刻,一阵微风吹来,他觉得浑身冰冰凉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里感到了空前的冷,很想有一堆火让自己烤烤,有个人听听自己的心是否还在跳动,但放眼望去只有那漫山遍野的苍翠,眼前的河水在哗哗流淌外,连一只小鸟都没有!看到这样,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无奈,瞬间心中曾经燃起的爱之火花全没有了,只能看着自己的爱随着这河水流去!他擦了擦眼泪,对天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他要回单位,他要去工作,他要把自己对江童的爱,对孩子的牵挂默默地永远地埋在心里,远远地望着他们,衷心地祝福他们,以后再也不来青柳村了,就让她和孩子安静地生活吧。舒贝明就是在这种失落和绝望中踏上了回省城的列车,那车启动的瞬间只将他的牵挂留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