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风雪夜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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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然后我将她背在背上,一步一步缓慢而稳当的往山上爬去。她并不重,感觉跟我平实挑的一担水差不多。可是我却丝毫不敢懈怠,因为我要保证她的万无一失。一路上我们都几乎没有说一句话,她一直把头轻轻的埋在我的脖子上,我感觉我的脖子好像被水给打湿了,冰凉冰凉的。她只说过一句话,那就是,你累吗,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会?

我总是笑着说,我不累。你一点也不重。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我才放下她,其实我已经累得不行,双腿都有点哆嗦。只是强忍着不让她看出来。我从脖子上取下钥匙打开房门,按亮厨房的灯,扶着她进了卧室,顺手按亮了卧室的灯,扶她在我的床上坐好。我回身去反锁好门,关掉厨房的灯后才回到卧室里,然后坐在藤椅上,感觉整个人都有点虚脱了。我一边喘气一边看着她说,你累吗?

她摇摇头,柔声微笑,我也没走路,都是你背着上山的,怎么会累呢,倒是你,累坏了吧?

我摇摇头说,我不累,我强壮的像牛一样,有的是力气。

呵呵!她笑着说,傻瓜。

我想起她崴伤的右脚,急忙问她,你的脚怎么样了,还痛吗?忙起身,蹲在她的身前,看着她那双穿着黑色高跟鞋子的双脚。我说,我可以帮你脱鞋子吗?

她微愣,轻轻点头说,好。

我轻手轻脚帮她把鞋子脱掉,轻轻放在一旁。检查了一下她的左脚右脚,她说右脚腕痛,我想应该是扭伤了,但不是很严重,只是有点轻微的肿。我笑着说,小时候,我总是容易摔倒,总是扭伤脚,我爷爷就跟我揉捏,很快就会好的。

她微笑着说,好。

我小心翼翼的帮她揉脚,只揉了三下,我就感觉不对劲了。肠胃难受异常,好像煮沸的水一般,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我急忙捂住嘴巴,起身往角落里的卫生间冲去。刚进去我就张开嘴巴吐出一大堆污秽。至少刚才吃的喝的都差不多还回去了。感觉却还是十分难受,还想吐,却又吐不出来。记得爷爷跟我说过,如果吐不出来可以用手指抠喉咙。我急忙用右手食指和中指伸进嘴里去抠我的喉咙,一阵剧烈的恶心感汹涌而来,随之我张开嘴巴再一次狂吐起来。

小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她轻拍着我的后背,满脸温柔和疼惜的说,对不起,不该让你喝酒的。

我急忙开水冲掉了便池里的污秽物,一边对她说,你别看,你快去休息,这里很脏,很脏。

她不肯走,轻柔而温情的拍打着我的后背,一句话也不说。我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一阵恶心感再次猛然袭来,我知道我又要吐了。可我不想当着她的面吐,很难看,气味也太难闻。我强忍着吐意,对她说,你先去休息,去休息。

她没有走,反而上前从我的身后将我紧紧的环抱住,用她的脸紧贴着我的后背。我被她这样的举动弄得说不出话来也不敢乱动,只能仍由她抱着我,后背感觉有点湿湿的。终于忍不住了,我再一次张开了嘴巴,又吐出了一大堆污秽,吃的东西都快吐完了,吐出的是一堆臭气熏人的苦水,接着我又吐了一次,这一次我将肚子吐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的。吐完之后感觉整个人都已经虚脱了,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腿脚也有些发麻,可我不想动,就想一直这样被她环抱着,直到天亮,直到一辈子。这样的感觉真好。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轻轻说,我想上屋顶去坐坐?

我微愣,随后笑着说,好。然后她松开了我,我缓缓起身,右腿脚传来一阵阵让我痉挛的麻痛,我强忍着才没有叫出声来。她缓缓走到床边坐好,我咬着牙,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的走向她,就这么短短几步之遥,我却走出满头大汗。暗地里我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好不容易走到她的面前,我轻声问她,你的脚还痛吗?

她微笑着说,好多了。我们去屋顶坐坐好吗?

我点点头说,好。腿脚终于不麻痛了,行动也恢复了自然。我过去把墙角落里的木梯搬出去靠在房檐,她不让我扶她自己一瘸一拐走出房门,我看着她安全的爬上了屋顶,才放心的跟着爬上了屋顶。我们一起坐在屋檐边,四只腿悬挂在屋檐下,静静的凝望着山下那灯火渐渐熄灭的城市,我想这个城市就跟我们人一样,每当困倦时也会合上璀璨的双眼,做短暂的休息。只有千山下的不夜城在这时候还依然灯火通明,绚烂无比又虚幻无比。

她凝望着不夜城轻声说,好美。

我看着她傻笑着说,好美。

她看着我,一脸的疑问,傻瓜,你说什么好美?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说你好美。

她笑了笑说,我真的好美吗?

我猛点头说,真的好美。

她说,我哪里美啊。

我说,哪里都美。

她佯装生气说,油嘴滑舌。

我不懂,什么是油嘴滑舌啊?

她想了想说,就是胡说八道,说假话骗人?

我急忙摇着手说,我没有胡说八道,我没有说假话骗人。我爷爷经常跟我说,做人不能胡说八道,不能说谎骗人,不然就会断舌头要变成哑巴的。

她微笑着说,好好好,我知道你没有胡说八道,没有说谎骗人。

我有些羞涩的笑了。

她凝望着我,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如同天上的星月一样闪闪发光。她说,你为什么要去找我?

我说,我想你。

你知道什么是想吗?

我想了想说,我的脑子里老是看见你,我睡觉的时候还会做梦梦见你。一想到她亲吻我的样子,我的脸就有些发烫。幸亏是在昏暗里,她才看不见。

不过她却盯着我的脸说,你是不是脸红了?

我不好意思也不敢说,所以保持沉默。

她笑着说,你刚才还说说谎骗人会断舌头变成哑巴的。

我急忙指指她的嘴唇,指指我额头那里被她吻过的地方说,我梦见你用嘴巴亲我这里。说完后,我不敢看她,抬头故意看着远方,其实我正斜着眼偷偷的打量她的神情,我很怕我会说错什么而得罪她。

她微愣,随后抱起双腿,用膝盖托着腮,凝望着远方,许久,一动不动的一副似有所思的样子。我以为我说错了什么,正在踌躇着该怎么让她不要生气了,我听到她轻叹一声,那样的无奈又悲凉。

她转过头来凝望着我,星月的光芒垂落在她那美丽却显得落寞的脸庞上,一闪一闪的,好像在翩翩起舞,舞步却显得孤单而伤感。她那双闪烁着清亮光华的眼睛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我的脸,神色是我从没见过的安静和温柔,好像一波无风不起浪的秋水,带着一点点的温凉。她轻柔而恬淡的说,我们还没有正式认识对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