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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愁为何物

韩致光,单名偓,致光是他的字。韩致光在文坛被敬为一代诗宗,可见其在文人士林之中的分量。千万不要小看了这文人的力量,朝堂上的文官哪个不是爱好吟歌赋诗,即便是取进士的科举录试,诗歌也在其考证范围之内,在江南各地尤其为甚。所以,有时候韩致光的一句话比闽王的一道钧令还有效力。

而韩致光的茶会每年会举行一次,次次都是邀请各地的名人风流雅士,比如与温庭筠齐名并称“温韦”的韦家韦庄,大梁的礼部尚书崔家崔沂,书法大家杨家杨凝式等各个都是世家大族身份,他们既是文坛各自领域的领袖代表,更是朝堂之中官居高位之显赫人物,任何一位走到外面都是会引起轰动的卓然人物。就连郑良士这样的文坛人物,要进这样的茶会都还稍欠火候,更不用说王延翰等后辈人物了!

而如今韩致光竟然亲口邀请乳臭未干的王怀安出席如此重要的文坛交流会,怎会不让众人感到不可思议,又是无比嫉妒地望向王怀安,其中便包括郑良士这样的人物。

身为当事人的王怀安,似乎毫无自觉般,拱手作礼道:“小子如果得空必定前往赴会!”

众人听罢,更是大跌眼镜。而韩致光哈哈一笑,似毫不介意般颔首点头。

随着夜幕的悄然拉下,晚宴准备工作都是就绪完毕,殿内的贵宾坐席已是重新安置妥当,粗目望去席位明显增加许多,而殿外更是被布置得如跨年过节般喜庆。

殿外等候着的众人鱼贯而入,在门口几十位太监宫女的带领下,寻到各自的坐席。今趟王怀安被单独得安置在了殿门口边的位置,一看便知应是临时加上去的,想必是闽王特意吩咐下来的。那些参加日间宴会的外臣贺使们,都统一被安置在左右两首,分两排分开,两排的首位分别是赵岩和石敬瑭,看来这也是闽王特意安排的,免得二人又互相对掐,而翁承赞,郑良士都闽地官员则都排在各国使节后面。

殿内众多席位都已是有人入座,很多坐席都设二人,如翁承赞边上一老妇,想必应该就是应该其夫人,如郑良士般孤身来福州赴任的官员并不多,大多都已是在福州置办家业,干脆把家族都迁移来福州安居,所以大殿之内已是济济一堂,粗目一望少说也有二百多席位,可见观海殿之大。

王怀安坐下身子,突然发现桌上竟安排有两副餐具,正纳闷旁边之人不知是谁?却听殿门口飘来一阵淡香,闻香识人,王怀安对这股香味可是记忆尤深,扭头一看,正是王枝。

只见她捋高裙摆,一副左右摇晃的样子,正要抬步跨过殿门处高高的门槛进来。王怀安不由大惊失色,忙起身过去,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古礼,一手抓紧她纤细的左臂,入手处柔若无骨,再欺近几分,白里透红的纤纤脖颈清晰可见,而王枝身上的淡雅香气更是扑面而来,清香盈鼻,王怀安不由得一阵晕头转向,煞是销魂。

“怀安?”王枝一声惊呼惊醒梦中人,王怀安这才瞧见王枝脸上仍是有些苍白,看来今晨被人暗下的泻药,还未完全康复过来。

脸上露出责怪,又是痛惜地说道:“枝姐,你都这般模样了,还要前来?小朴呢?为何没有拦住你!”

可王枝尚是首次让一个男人触到自己肌肤,正心如鹿撞,俏脸犹如苹果一般,不胜娇羞的垂下头去,不断地想把香臂从王怀安手中挣脱出来,却又似那般无礼,一副娇滴滴而又哀求地看着王怀安。

王怀安终清醒过来,连忙松手,哈哈一笑,注视着王枝说道:“是怀安失礼,我看你身子虚弱,似要倾倒样子,过来托扶一把,让枝姐难堪了。”

王枝羞意未退,垂头避开他的注视,王怀安才看见她连耳根都是红透透的,煞是好看,也不见她搭理自己,甩开自己一股劲儿往自己位子走去。

“枝姐,你的位子在哪里?我印你过去。”王怀安关心则乱,连起码的判断能力似乎也是损失一般。

“听门口伺候着的太监告知,应是这个坐席。”王枝羞声道。

“哦,啊?枝姐坐我身旁?”王怀安一惊一乍,被安排自己旁桌的竟然就是王枝,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闽王特意安排的。

见王枝已坐上座位,忙绕到坐席前,坐回原位,一副正襟危坐,两人都低头沉默着。

王怀安扭着头瞄了一眼,这可能是最近距离如此看着王枝了,愈看愈觉的王枝的美丽,这是一种令人心碎的美丽,特别是今日她有点病怏怏地较弱样子,更是增添了几分我见犹怜,让人骨子里去痛惜一般,从侧面清晰可见她五官的轮廓精致完美,犹如江南山水的起伏跌落般自然飘逸,超凡脱俗。

王枝仍不住似得偷偷扭头过来,看见王怀安也正盯视着自己,本已有点恢复常色的脸袋更是红霞照人,更加得将头低垂下去。

声音微弱如蚊鸣般,说道:“怀安,不要如此看着我!旁边还有很多人。”

王怀安一听,忙抬起头,往边上一看,倒抽口凉气,旁边竟有几十桌的毫不认识之人正注视着这边,不用猜也能清晰读出他们眼睛里的羡慕嫉妒恨,里面更是有一脸怪笑,正一副看戏样子盯视着自己的王继升!

不由尴尬一笑,刚才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关切王枝的病弱之体了,对周围异动毫无觉察。

这时,殿门口司礼太监高声大唱,闽王及王后等王氏一族人等进场,只见之前离开的王延翰赫然就排着闽王与王后之后,再是王延钧,及其他闽王子嗣,纷纷而入。

殿内众人,自是起身拱手相迎,待闽王等一字排开在主席位上坐定之后,大殿的气氛顿时开始活跃起来,仍是先翁承赞带头向闽王高声贺寿云云,如早上依样画芦般祝酒几通之后,席间便各自交谈吃喝,畅谈欢饮。

殿中两侧更是鼓乐响起,必早上那批舞姬更为壮大的队伍如蝴蝶般飞进来,翩翩起舞,殿内气氛更是沸腾开来,掌声喝彩声不断。

王怀安见边上众人终于再没有注视着这里,如释重负般,笑道:“枝姐,这宴会真是不自在,连伸个手脚,都要顾及左右。”

王枝抿嘴一笑,说道:“如怀安这般洒脱之人自然是十分不习惯,但那些官人小姐可都是如鱼得水,多么的希望这样的宴会每日都有!”

王怀安见她终于如平常状态般能跟自己说话,不由内心也是舒展开来,又问道:“我刘叔,不是陪你们在船上么?听小朴说你身染微恙,虚弱无力,怎么你反而又是过来参加宴会?”

“恩,后来闽王差了太医,帮我诊了脉,还携带了闽王所赐丹药一枚,我服下之后,立刻恢复如常,只是脸色看上去还是有点苍白,那丹药真是神奇,犹如灵丹妙药一般。”王枝道。

王怀安内心一想,传承了千年都不止的地阴派,在丹道上肯定也不会很差,倒也对丹药的奇妙之处不感到惊奇,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点点头,又随意问道:“那枝姐还要登台演奏么?”

正等王枝回答自己时,只听上面闽王声如洪钟地说道:“诸位,今日本王六十大寿,多谢诸位前来捧场,本王实在是高兴得很,更是请得北方一代琴术大家梁意娘的关门弟子王枝小姐。”

殿内众人听罢,都是哗然一片,显然南方人士都以雅士自居,自然对弹琴也是毫不例外,而梁意娘之名更是南北闻名,如雷贯耳,今日竟然还能有幸听到其关门弟子的弹奏,大家都窃窃私语着王枝的琴技据说是超出蓝而胜于蓝。

王枝低声说道:“怀安,这将是我送你的离别之曲。”说罢,起身往场中走去,王怀安听闻此句,感到意外失落之极,正要发问,王枝已是一身素黄罗衣跪坐在殿正中。

自有殿外两位太监捧着一副古琴,放于王枝面前。忽然一声弦音穿透而来,显然是王枝在调试琴弦。

场中已逐渐安静下来,一阵琴声也随之响起。悠长婉转,飘渺如风,琴音瞬息万变,似诉又叹,像是远处传来,又像是在耳边响起。琴声平稳宁静,却又震撼心神。琴声将殿内众人引进了一个音乐的奇妙世界里,把所有人的心灵都灌浇一遍,清澈无比。

众人正回味无穷之时,琴声倏止,已是一曲终了。场中仍是万籁俱寂,隔了好一会儿后,全场才发出如雷般掌声。

等掌声稍停,闽王在席位上,赞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王枝小姐不止完全继承衣钵,更是青出于蓝!大家之名,当之无愧。”闽王的开口,更是奠定了王枝的琴艺非凡,大家之名,今日之曲也必将流芳于世!

王枝平静地答道:“此曲名为《湘妃怨》,是恩师命小女今日演奏此曲献给闽王殿下。既然已是了却恩师遗愿,小女便失礼告退了。”

众人齐望向闽王,看来琴术大家梁意娘似乎与闽王还是旧识般,只见闽王闭着眼睛微点下头。

王枝长身而起,飘然而去,离去之前只是一脸歉意地望了眼王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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