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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堪称俊杰(第1更)

莫惜哥见蒋阔笑得阴冷,故作愕然道:“蒋大哥,你笑什么啊?你这笑容……我怎么觉得浑身不自在?”

“呵呵,你真的不自在么?”蒋阔冷笑,沉声道:“我在笑什么,你身为人中俊杰,应该是心知肚明!”

“蒋大哥,阴阳怪气,这可不是你说话的腔调!”

莫惜哥脸色一端,硬朗道:“到底有什么可笑的、为什么笑得这么阴冷,请蒋大哥明白告知!兄弟本就不是聪明人,从不喜欢猜哑谜!”

蒋阔冷冷地盯着莫惜哥,森然道:“刚才,我提到灵堂设在柴房,你却不偏不斜地向柴房的方向张望。莫兄弟,难得你还牢记着柴房的位置!——哼哼,你多半也来过庞家、甚至在庞家住过一段时日吧?!”

“我说蒋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莫惜哥勃然变色!

当然,莫惜哥有意变色,变的是装出来的怒色和不解之色,决不是内心的惶遽之色。

“蒋大哥,你要是有什么话、你的舌头要是能直着使,你就明白直说,行不?”

莫惜哥貌似怒不可遏,勃然道:“我说,你的疑心也太重了吧!不错,你刚才确实说到柴房,我也确实张望了一眼。但我只是随便望了一眼,这么随随便便的一瞥,就跟‘不偏不斜’勾搭上了?——”

“就算我确实望准了柴房,这又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我这一眼望巧了!你可不要说,我望准了柴房,就是来过庞家;我来过庞家,就一定居心不良;我居心不良,就一定偷过庞家的东西;我偷过庞家的东西,我当然就是张俊杰!——”

“蒋大哥,你是不是这个意思,你得把话说明白!”

莫惜哥神色凛然,大有忠臣蒙冤的愤慨。怒气勃勃的眼神,令人不敢逼视。

蒋阔面罩寒霜,沉声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多的纸,也休想包得住罪孽的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知过求改、勇于认错,也未尝不会给你留一条宽阔的路!”

“我说蒋先生,我千里迢迢地赶到这里,是替我舅舅吊唁庞伯伯和庞伯母的,可不是听你说这些俗话的!”

莫惜哥语气严肃,连称呼也改成了“蒋先生”。——“庞伯伯和庞伯母的灵堂设在哪里,请带我过去。我吊唁过后,立刻走人!”

“嗯!你来吊唁我师父师娘,那是天经地义的!”蒋阔言辞冷漠。言外之意是,你吊唁过后就要走人,这就不是天经地义了!

莫惜哥不再理他。蒋阔走在前头,他却向妹妹使个眼色。以莫湘梨的聪明,根本不必打眼色,她也知道情况非常不妙、此地不宜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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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光延夫妇的灵堂,根本没有设在柴房,而是设在正厅。

正厅在前,花厅在后。莫惜哥兄妹俩跟随着蒋阔,从花厅绕了回去,来到正厅门口。

正厅即是灵堂。灵堂内祭物满目,挽联高挂,一片哀伤悲戚之色。

供奉灵位的案桌前,左首一个头扎白布的汉子,正在拨拢着铜盆内的纸钱纸锭。右首一位披麻戴孝的少女,泪痕满面,正低声抽泣着。

莫惜哥认得,那位烧纸的汉子,就是庞光延的大徒弟、蒋阔的师兄梁午。而那位服孝的少女,正是庞雨燕!

莫惜哥眼瞧着案桌上庞光延和庞夫人的灵位,心里突突地跳,一阵罪恶感袭上心头。暗道:“庞伯伯,庞伯母,铁盒确实是我偷的,我就是张俊杰!但是,我真的不知道,铁盒会夺去你们的性命啊!”

他内心戚然,缓缓地步入灵堂。

“师兄,雨燕,我来介绍一下!这一位——”蒋阔说着,指了指莫惜哥,“这位少年,就是我之前提起的北盗帮盗主、不可貌相、堪称俊杰的莫惜哥!”

“啊?——堪称俊杰?”大师兄梁午神色陡变,既惊骇且愤怒地瞧着莫惜哥。

正在啜泣的庞雨燕,听到“堪称俊杰”四字,缓缓地抬起头,神色冷峻地打量着莫惜哥。

在庞家,“俊杰”二字,既有着咒语般的不祥之意、也足以挑起庞家人的仇恨和怒火。莫惜哥耳聪目明,知道蒋阔所谓的“堪称俊杰”,言外之意便是点明了自己就是张俊杰。

他心里惶然,脸上却神色自如,向梁午和庞雨燕微微点头,行过见面之礼。随后走到供奉灵位的案桌前,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个头。

按照葬礼规定,外人来主家吊唁死者,不管是来看上一眼、还是向死者的灵位鞠躬、或者是磕头,死者的亲人,理应向吊唁者叩头还礼,这才不算失了礼数。

然而,身为大弟子的梁午,也算是庞光延的半个儿子了,他不但没有向莫惜哥叩头,反而一动不动,悲愤地瞧着莫惜哥。

庞雨燕是庞家的独生女,生性温和、自幼知书达礼,见莫惜哥兄妹俩向灵位磕头,便也向莫惜哥磕了个头,以示还礼。

莫惜哥站起身,朗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几位请节哀顺变!刚才蒋先生对小弟的介绍,还漏了一句紧要的。——小弟是登州戚家、戚老将军的外甥,也就是庞伯母的外甥!”

莫惜哥眼见梁午和庞雨燕对自己颇有敌意,想必是受了蒋阔的教唆。他故意提到自己和戚景通、以及庞夫人戚景玲的关系,是想缓和一下他们对自己的敌意,让他们怀疑——此人也算是庞家的亲戚,怎么会是张俊杰呢?

然而,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梁午瞧着自己的眼神,依然是充满愤恨。

“几位朋友,我和我妹妹,从登州千里迢迢地赶到泉州,只为了替我舅舅吊唁一下庞伯伯和庞伯母。既然吊唁过了,我还有俗事在身,不便久留。几位节哀顺变,在下告辞!”

莫惜哥招呼一句,便向及早走人。

“且慢!”蒋阔横臂一伸,拦在莫惜哥身前,沉声道:“莫兄弟,话还没说清楚,你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请随我到花厅来!”

“蒋先生,你有话,就在这里说!如果还是猜哑谜,恕不奉陪!”莫惜哥硬朗道。

“呵呵!”蒋阔冷笑,“莫兄弟,你心里要是没有鬼,就随我到花厅说话!如果你不肯去,那你也别想离开庞家,就在这里长久地吊唁吧!”

“好,我随你去。你有什么话,可要尽快说啊!”

莫惜哥既装作不耐烦、又装作一切无所谓。心里却明白,如果不能想办法让蒋阔释疑,要想和妹妹安全离开庞家,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时,庞雨燕忽然起身,向蒋阔道:“二师兄,我也去花厅。”

“嗯,也好!”

蒋阔点点头,当先而行。莫惜哥兄妹俩,以及身穿孝服的庞雨燕跟随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