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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森森鬼气(上)

房间外的偏院里,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树荫下、荷塘边,有一个石质的圆桌蹲放着。

陶仲文坐到了圆桌旁,伸手示意莫惜哥兄妹俩入座。

“道长,你好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吧?”

莫惜哥似笑非笑,神色警惕地坐到了桌旁的石凳上。

陶仲文微笑不语,捋了捋胡须,道:“贫道还没请教小兄弟的高姓大名。”

“道长客气,高姓大名是不敢当的。”

莫惜哥想了想,看这陶仲文慈眉善目,对自己恭敬有加,而且又是曲老爷子的好友,对自己好像并无恶意。便道:“我叫莫惜哥,也叫莫湘怜,道长叫我阿怜就好了!”

“嗯!”陶仲文点了点头,微笑道,“阿怜,刚才贫道目不转睛地瞧着你,是因为贫道在你身上发现了森森鬼气!”

“森森鬼气?”

莫惜哥一怔,随即笑道:“我在来这里的路上,经过青州城。发现青州城里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道长所绘制的画符,还听别人说,道长预言有鬼王经过青州,见海方止。听道长的意思,我就是那位鬼王?”

“不错,不错!”陶仲文连连点头。

“道长所说的鬼王,真的就是我?”

莫惜哥忽然收起笑意,语调一沉,道:“晚辈和道长,好像是无怨无仇,素昧平生。道长说我是鬼王,敢问道长,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这一问,语气中的不悦之意表露无遗。换做是谁,听别人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是鬼王,那也决不会高兴的。

想三国时,吴郡城的百姓说于吉是神仙,就这,还给于吉招来祸事,于吉不是被江东小霸王孙策给杀了么?现在陶仲文说自己是鬼王,鬼王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跟神仙是不能比的,神仙都被屈杀,那鬼王得受什么罪过?大卸八块?

却听陶仲文说道:“阿怜,贫道说你身上附有鬼气,只是实话实说,贫道对你绝无恶意!相反,如果贫道所言不虚,证实你身上确实附有鬼气,这对你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弊!”

“是么?”莫惜哥干笑,站起身道,“道长如果没有别的事,晚辈口渴,要回屋喝茶去了!”

“且慢!”陶仲文也站起身,笑问道:“看来,你根本不相信贫道说的话?”

“道长以为呢?”

莫惜哥有些不悦,不冷不热道:“你说我身上有鬼气,我说我身上没有鬼气,道长能否证实?即便道长真能证实我身上附有鬼气,那敢问,道长想把我怎么样?不会要把我送入地狱吧?”

“呵呵呵!”

陶仲文捋须大笑,随后道:“如果需要贫道证实一番,你才肯相信贫道的话,那就容易!——这样,贫道先展示一下贫道的道法,好让你先知道,贫道既不是妄人,也从不打妄语!”

“嗯,那好!晚辈曾听人说,道长的道法高深莫测、有通天彻地之能,晚辈心里一直半信半疑的!现在正好开开眼,见识一下道长的手段!”

莫惜哥来了兴趣,又坐回到桌边,心里却想:“我就看看,你陶真人到底怎样装神弄鬼!如果我发现你耍什么把戏,我一定当众拆穿,你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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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仲文听莫惜哥的话音,知道他根本不相信自己有什么道法。

“阿怜,贫道就先以这张坚硬的石桌,小试牛刀!”

陶仲文说着,执起拂尘,将尘尾在石桌的桌面上轻轻扫了一下,桌面上顿时石屑纷纷。

这张石桌的桌面,原本是光亮如镜、无伤无痕的,被陶仲文用拂尘轻轻一扫,桌面上竟赫然映出一抹尘丝。

“哟?”莫惜哥和妹妹定睛瞧着石桌的桌面,相顾骇然。

拂尘的尘尾极其柔软,石桌的桌面却极其坚硬,陶仲文以极软的尘尾轻轻扫了扫极硬的桌面,桌面上竟被他轻而易举地扫出一抹尘丝。

这一抹尘丝,条理分明、清晰可见,深深地映现在桌面上。就算是用利刀利剑去仔细刻画,也绝对不能刻得这么匀称流畅、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

陶仲文收起拂尘,微笑道:“阿怜,贫道这一手雕虫小技,你能做得来么?”

“这一手啊?呵呵……”

莫惜哥笑了笑,心想你这一手可不是雕虫小技,是高深绝技。但就算高深绝技,我算你老人家牛B,你也不用装.B吧?

陶仲文所露的这一手绝技,莫惜哥不但做不来,甚至连听也没听过。

“道长,我能否看一下你的拂尘?”

“当然可以。”陶仲文微笑着,将拂尘递给莫惜哥。

莫惜哥怀疑陶仲文的拂尘有古怪。心想,如果拂尘的尘尾不是什么似柔实刚的材料做成的,那拂尘的柄儿一定装有机关!

他接过拂尘,先摸了摸尘丝,再瞧了瞧拂尘的柄儿,心里一凉。可以确定,这只是把寻常的拂尘,并没有任何特异之处。

“道长,拂尘还给你!”

莫惜哥把拂尘递给他,微笑道:“道长所露的这一手,确实不是虚的。不过我知道,世间的武学,分外功和内功两种。内功深厚的人,借助自身的内气,好像也可以做到道长这一手!武学的内气,和道长的道法,不知有何关系?”

他的言外之意,是说你陶仲文只能算内气深厚、算是武学高人,但武学和道法是两码事,你在武学上有精深造诣,并不能说明你在道法上有什么高明之处。

换句话说,莫惜哥虽然佩服陶仲文的本事,但还是不相信他会什么道法。

陶仲文明白莫惜哥的意思,微笑道:“既然如此,贫道再露上两手,好叫你明白,贫道可不是欺世盗名、装神弄鬼之辈!阿怜,你说如何?”

“好啊,晚辈拭目以待!”莫惜哥欣然点头,心里正想看看他还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本事。

一旁的莫湘梨忽然插嘴:“道长,在你露上两手之前,我可不可以先请教你几个问题?”

“可以,你有话尽管问。”

“好,谢谢道长!”莫湘梨想了想,问道:“道长,如果你一整天不吃饭,你的肚子会饿吗?”

“嗯?”陶仲文一怔,失笑道:“当然会饿!”

“那道长,你肚子饿了,你都会吃些什么东西充饥呢?”

“吃五谷杂粮。”

“五谷杂粮?”莫湘梨有些失望,似笑非笑地道:“原来道长和我们吃的都一样,并不是吸风饮露的啊?”

陶仲文点点头,笑而不语。

莫惜哥忽然笑道:“道长,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道法高深,会腾云驾雾吗?”

陶仲文道:“贫道的道法,还没有高深到腾云驾雾的境界。腾云驾雾,贫道不会。”

“噢!那道长会不会呼风唤雨?”

“嗯!”陶仲文点点头,“以贫道的道法,呼风唤雨不难的。”

“真的?”莫惜哥精神一振,欣然道:“道长这就露一手呗!现在天气有些燥热,道长这就施展道法,让老天爷下一场雨,给咱冲冲凉吧?”

“这可不行。”

陶仲文微笑着摇了摇头,正容道:“要呼风唤雨,先要得到皇上的首肯,其次还要和皇上祷告上天,行呼风唤雨之礼!等礼数尽到,这才可以施展呼风唤雨之法。”

“呵呵!皇上今天晚上是铁定不会来这烟霞庄的,也就是说,道长的呼风唤雨之术,是不能施展了!呵呵。”

莫惜哥哂笑,以不无嘲讽的眼神瞧着陶仲文。

陶仲文不羞不躁,微笑道:“呼风唤雨,并不是多么高深的道法。东边无风无雨,西边未必也是无风无雨。呼风唤雨,就是把西边的风雨呼唤到东边,道理很简单的!”

“是啊,道理是很简单!道长的话还没说完,我就明白了。可是,这么浅显的道理,要办起来可就真能难死人噢!”莫惜哥说着,和妹妹相视而笑。

陶仲文见莫惜哥讥笑自己的诸多借口,也不想分辩,忽然拔出腰间的长剑,剑尖指向一丈之外的荷塘,说道:“阿怜,荷塘里的水,是清的还是浑的?”

莫惜哥见他明知故问,笑道:“荷塘里的水,大半是清的,也有小半是浑的。清水和浑水搅在一个池塘里,是清水还是浑水,一句话也说不明白!”

“嗯,你说的不错!现在荷塘中的水,是清水和浑水混淆在一起。贫道现在就以道法,将浑水和清水分隔开,让清水自清,浑水自浑。”

陶仲文说着,提起长剑,缓步走到荷塘边。

莫惜哥兄妹俩立刻起身,站到荷塘边一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