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晓阳的体温已经高烧到四十度二，量体温的急诊医生吓了一跳：“怎么这么高？”听费晓阳叙述了今天淋雨，后来又遇到姐姐出车祸的经过，医生才说，“难怪！住院吧。住下来，做个检查，烧得这么严重，可不得了！”
云长林用近乎命令的口气说：“住，住吧！”
办了手续，到了病房，护士先给费晓阳吊上了水。云长林见费晓阳已经得到了安置，便说：“好好躺着输液，顺便休息一下，我还得去看你姐姐。”
费晓阳点点头。
云长林走了，病房里只剩下费晓阳。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什么都帮不了，她应该尽快好起来。现在她全身酸痛，身上时冷时热，太阳穴的地方好像针刺般的疼痛。她静静地躺着，却不敢闭上眼睛。一闭眼，就是姐姐在空中翻滚飘荡的画面。姐姐能不能熬过这一关？也许就这样离开人世？一个联想不禁让她吓了一跳，姐姐的妈妈也是死于车祸，后来，后来的后来，妈妈又和爸爸走到了一起，难道这是宿命？意味着自己终能和长林走到一起？窃喜的同时马上便是一阵隐痛，那是她对自己的不屑，她狠狠地骂自己，费晓阳呀费晓阳，你真的有这么险恶吗？
管不住自己的大脑，善意的、邪恶的念头一个接一个，搅在一起，搅得她六神无主。她问自己：费晓阳，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
护士来了，在换液。换完液，护士在床头站着，静静地看着自己，之后又摸了摸她的头。恍惚间，觉得那其实是姐姐。姐姐嘴角流着血，面色苍白，憔悴地看着她：“妹妹，我要走了，照顾好你姐夫！”说完转身走了。就像妈妈当年面对姐姐的妈妈，转身走了。现在转身走的人是姐姐，她是在替她妈妈还债吗？
……
长林冷冷地看着她：“说！丽娟是不是你害死的？”
既生瑜何生亮！是我又怎么样？
但是你呢？你又能脱得了干系吗？你若不走，姐姐便不会追你，姐姐也不会被车撞！你害死了一个爱你的女人，还想也要逼死我吗？
云长林也转身走了，走的时候突然把脸凑了过来，恶狠狠地对她说了一句：“你真讨厌！”
胸口就像被重重撞了一下，她的身体开始往下沉，坠落！让人惊恐的坠落！
她发出恐怖的呼叫，但是，她却听不到自己的呼叫，嗓子眼被什么堵住了，她叫不出来！但是她仍在继续坠落！
……
妹妹！妹妹！往上看，姐姐从云朵里伸出头来，快来呀妹妹！妹子！妹子！这里是天堂美景，快来呀妹子！妹子！
妹子！妹子！那声音由恍惚变得逐渐清晰，“妹子！在做噩梦吧？”
哦，是护士。
护士摸了摸她的头：“嗯，退了！”
全身都是汗水，衣服已经被打湿，贴到了肌肤上。头也不再痛，轻松了很多。费晓阳嘴角动了一下，算是对护士的一笑，紧接着眼泪又流了出来。护士拿出体温计放到费晓阳的腋窝里，说道：“妹子别怕，你这个感冒来的凶，好的也快，你看，都退烧了。”护士给她盖好被子，一边又说，“昨天你哥哥来看过你两次，看了一下就又走了，你们家楼上是不是还有病人？”
哥哥？一定是云长林了！费晓阳点点头：“是我姐，出车祸了。”又问，“你说是昨天？现在几点了？”
护士看看表：“早上七点。”
“我姐姐怎么样了？”
护士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四楼，外科在十四楼，隔得远着呢！我们一般不打听其他楼层的情况。”
费晓阳挣扎着要往起坐，说：“不行，我得去看看……”
护士一下把她按住了：“别动！你现在有汗，这样很容易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