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朱时陆下的楼来,再找徐达时,丫鬟告诉他徐达等不及已经走了。朱时陆听此,道了声谢,随迈步出了红袖阁。
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街道两边虽然商肆苑坊林立,但是灯光稀疏,走在路上,几乎不见一个人影,四周也静悄悄的。
就在这时,三声洪亮的钟声从中心阁上传来,余音悠远,长久不绝。朱时陆知道,这是朝廷宵禁的钟声,三次钟响后,除非遇有紧急事务,如孕妇分娩或有人生病,方可外出请医,而外出的人必须提灯,否则任何人都不得在街上行走。
朱时陆可不想在此时惹麻烦,所以他加快了赶回客栈的脚步。等到他赶回客栈,草草吃完了徐达为他准备的干粮和牛肉,洗漱了一下,这时最后一次宵禁的钟声响起。朱时陆只好吹熄烛火,躺在铺上渐渐睡去。
第二天起来,朱时陆带着徐达外出吃了点早饭,而后两人就穿街过巷,到了奇珍云集的善利坊。一路走来,朱时陆只见商肆林立,行人如织,一片繁华景象。
此时的大都虽然已经渐趋没落,但毕竟是天子脚下、帝都所在,各种稀奇的东西,比如什么氀毷貂豽等珍贵皮毛,珠瑁香犀等奇珍异宝,锦纨罗氎等高贵纺织品,还有什么来自天竺的宝石、珍珠、香料却还是应有尽有,看的人眼花缭乱。
朱时陆本想花点银子,给紫蔷姑娘买点东西。他心里知道,虽然紫蔷姑娘不为钱财,但是自己却也不能做那凉薄之人。两人当街转了半天,却没有遇见能够称心如意的。不是感觉东西不能相配于紫蔷,就是兜里的银子所限,他根本买不起。
看看已近中午,朱时陆没法,只好又回到客栈,从背包里取出了那件月光石项链,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就揣到了怀里。对于这件月光石项链,朱时陆心里清楚,相对于现今店里的那些金银首饰,略显微薄了些,不过好在此项链是二十一世纪的工艺,自然比现今的这些首饰精致多了,可以精致取胜。
一时出了房间,朱时陆跟徐达交代了几句,就下楼直奔栖霞楼而去。
这栖霞楼就处在与红袖阁一坊之隔的思津坊之上,也算的是繁华之处的一个得意去处。此楼高三层,楼下排了数十席散座儿,楼上则有几十个阁儿,一律翠绿帘幕,文绘藻井,背街临窗望去,一潭碧水尽收眼底,端的与众不同。而这芙蓉阁就处在栖霞楼临湖的一端,临窗而观,下见清潭,景色更是绝佳。
及至朱时陆挑帘而进的时候,却见早有一个眉目俊秀的公子等候在侧,朱时陆道了声谦,本想退出,却听“扑哧”一笑,一声银铃般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朱公子,这般健忘!昨儿个刚见的面,到今儿就不认识了?”
朱时陆闻此定睛一看,坐在那儿的那个俊俏的公子哥儿却不是紫蔷是谁。朱时陆笑道:“没料到姑娘会这番打扮。只是看见里边坐了个俊俏的公子哥儿,因为没有招呼一声就进来了,心里理亏,怕唐突了别人,就没有细看。呵呵,今天姑娘这一身装扮,相比昨日,却又是一番韵味。”
紫蔷嫣然一笑,“自昨儿至今,公子倒是第一次夸我!难道在公子眼里,小女子还不够漂亮?”
朱时陆摇头道:“那到不是。只是因为姑娘长得太漂亮了,我穷尽心思还是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姑娘的美貌,也只怕这些词语姑娘听得太多,所以也就懒于再说了。”
紫蔷闻言,呵呵一笑,“那谢谢你哈,竟这般看重我。”说完对着朱时陆招手道:“朱公子,还不快过来坐,傻站在哪儿干啥,呵呵,难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朱时陆讪讪一笑,“紫蔷姑娘真会说笑!”说完走到紫蔷对面坐了,一时又开口道:紫蔷姑娘,现今倒有事求于姑娘。”
紫蔷一笑道:“朱公子但请说来。”
朱时陆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个。紫蔷姑娘,我本出身贫寒,幼时为了活命栖身寺院才有机会读得了一些书。望姑娘就不要再以‘公子’相称了,我听着真有些不自在。以前大家都称呼我‘十六’,要不姑娘也以此相称吧,姑娘看可好?”
紫蔷闻言一怔,说道:“朱公子真是直爽之人,不过如此相称似有不妥。要不我就称呼你为‘朱大哥’吧,朱公子你看可好?”
朱时陆点头,“如此也好。只是不知姑娘今天邀我来此,是为了什么?不会还是切磋诗词吧!”朱时陆心里一时惴惴,对于自己的斤两他自己可清楚的很,要是让他作词,他倒可以随机抄来不成问题,但是如果让他对诗词进行品赏鉴析,那对他来说可就是头大的事了。
紫蔷皓齿微露,说道“昨日朱大哥赏光,紫蔷这东道却是有失礼数,今日紫蔷特来补过。呵呵,至于诗词,大哥才思敏捷,如果乐意赐教,小妹倒是求之不得。”
朱时陆一时摇头,“紫蔷姑娘,昨日只是灵光突现,偶得了几首。自家事自家知,又怎能天天如此。”
紫蔷俏目含笑,“紫蔷倒是对大哥有信心的紧。”紫蔷说完,一时招呼店小二上来,一口气点了十多道果子、酒菜。朱时陆自穿越来此,由于钱财有限,他和徐达总共也没有仔细的大吃大喝过几顿,只是以能填饱肚子为准,对现今的酒菜自也不是很熟悉,也就任由她了。
点完酒菜之后,紫蔷明眸流波,笑意盈盈的道:“这几年来紫蔷一直心情郁结,自打拜读了朱大哥的几首雅作,大哭了一场,才稍有开解。故今紫蔷置酒,就是为了感谢朱大哥的。”
朱时陆道:“我的几首拙作真有如此作用?那我也就放心了。只是看昨天紫蔷姑娘哭得伤心,自始至今我心里还一直歉疚呢。”
一时紫蔷美目含情,盯着朱时陆缓缓说道:“朱大哥,你知道吗?在紫蔷心里朱大哥真乃一谦谦君子。这两年来,才子俊杰,紫蔷倒是见的不少。在我面前,虽然介于脸面,大多还能守礼,但是一个个的心思又哪能瞒得过我。昨儿自见朱大哥面,就觉朱大哥你一身正气,别无他念。而今见面,朱大哥竟直接把自己的出身相告,连曾栖身寺院都不相瞒,足见大哥一身磊落。至此这样,紫蔷也没有什么好向朱大哥隐瞒的。昨天我哭,是因为哭我的家人,我已经故去的父母兄弟。”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紫蔷轻轻吟诵。
“我知道朱大哥是用典李清照与赵明城,说他们在一起志趣相合,恩爱互重,等到天人永隔,物是人非的时候,当时只是寻常的情景,却成了心中最美好的追忆。想到这些,我就想起了儿时在父母兄弟面前嬉戏、玩乐的情形,当年父亲教我写字,娘亲教我弹琴、画画的神情就浮现在我的眼前,‘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想来却是这么的想念,这么的悲伤,现在看来那一切的一切都成了不寻常,成了往事,成了曾经。”说完这些,紫蔷又已双目楚楚,饱含珠泪。
朱时陆听完紫蔷的叙述,得知她的父母兄弟早已故去,再回想到自己的遭遇,一时心有同感,本想拿些言语来对她开解一二,但是空想不出什么话来说,正在为难的时候,小二流水架的把刚才点的果子、酒菜送了上来。紫蔷又要了一坛陈年花雕,两人吃了起来。
席间,紫蔷也问了朱时陆一些情况,朱时陆就结合他和朱重八的情况做了回答。
听闻朱时陆的状况,紫蔷也叹了口气,道:“朱大哥,看来你我都是天涯沦落人。你的父母死于这腐朽的朝廷,我的父母兄弟也是因它而亡。朱大哥,你不是一直疑惑我为什么以如此身份呆在烟柳巷吗?我是想为我冤死的父母兄弟报仇,可是由于仇人官阶太高,作为一个弱女子我只能出此下策。我知道作为一个朝廷重臣,碍于法令,万不会流连于勾栏。但是我却听闻他的儿子颇有才气,也写得一手好诗文,所以我就投身于此,只盼着有一天能诱使他的儿子前来,使出浑身解数制造机会登堂入室,把他们家搅得个天翻地覆,并找机会亲手结果了他的性命,为我的家人报仇。”
新人新作,求收藏!求推荐!谢谢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