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御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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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借宿

那中年农夫站起身子,朝洛河方向指了指,好让后羿知道路。

他继续说道:“洛田村正中央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很久很久以前,泥潭之水乃是由昆仑之巅的仙云神露凝聚,潭水甘醇而味美,清澈见鱼,多年以来洛田村的村民们因为这潭水受益不少。可是近日不知从何处来了一只猛兽,日夜栖息在潭底,将一汪清潭化作了臭泥坑。那洛田村被染得臭气熏天不说,村里人还经常被猛兽吃掉。听说,那猛兽长了龙首虎身,面部狰狞,嚎叫起来如婴儿啼哭,可吓人了。”

老汉连忙打断他:“你又没亲眼见过,你怎么知道它长得吓不吓人?”

“诶,我说你这老头怎么回事儿啊,刚才不是你跟咱说的嘛。”戴草帽的中年人很不服气。

“小伙子,小姑娘,别听他的,一会儿让老朽慢慢给你们细说。不早了,二位先随我进屋子准备吃晚饭吧,我叫婆子多加几个菜。屋子里凉快着呢,大伙儿别坐这瞎侃了,燥的慌。”

“大叔您太客气了!”

“嘿嘿,别不好意思,大家走过路过的谁没个潦倒的时候。天下人都是一家人,别分什么彼此。大不了二位回来了再给老朽捎点好货,你们说是不!”老汉又开始憨厚的大笑,声音低沉而显温馨,后羿和玉婳实在感激的不得了,跟在他身后朝那石桌边不远处的小茅屋走去。

其他几个农夫听了这话,都乖乖的各归各家了。那老汉连忙吩咐儿子去灶里帮忙,然后对后羿二人说道:“屋子不大,二位可得将就着点儿。”

太客气了未免显得矫情,本来后羿和玉婳二人就是来投宿的,此时哪里还好意思多说客套话,只闷着脑袋“任凭”那那老汉吩咐使唤。

老汉的儿子先开始还一万个不乐意,后来去了一趟灶房,再回来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句废话也不说,愣是闷在那儿不吭声,眨巴着俩眼睛狠命盯着玉婳瞧,仿佛没见过美女,也压根儿不把后羿这不速之客放在眼里似的。

二人仔细打量屋内的摆设,见这里陈旧极了,连玉婳散碎记忆中童年时所住的房子,都比他们家的要好上一点儿。

屋子是茅草搭的,冬天漏雨夏天漏阳那是自然不必说。这村落干旱了好几年了,农夫们靠着那口井水为生,已经活的非常落魄。唯一省事儿的地方,就是不用再费力气做竹梯子,爬到楼顶上去修葺草屋顶。

茅草搭的屋子,大风一吹就得修三天,好在近日里也无风,就算吹那么一小会儿,也是阵热风,无伤大雅。

这老汉一直诉着苦,听得后羿和玉婳二人是欲哭无泪。

他们只是路过此地而已,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要说出点体力活,下田去插插秧耕耕地什么的,后羿还是挺愿意代劳的(虽然他根本不会……),毕竟人老头子赏了他一碗水不是。可如今大伙儿口干舌燥,唯一的盼头就是下一场雨,后羿他可是箭神啊,还是个被贬的箭神,又跟雷公电母、四海龙王没啥交情,他上哪儿去变一场雨呢?

至于玉婳这丫头,就更别指望了。她所有恢复的记忆中全都是女人,什么红袖啊百合啊,都是半点忙帮不上的姐妹,好歹认识个厉害的王母和玉帝什么的,但又不知道上哪去找他们。

两个小青年各怀心思,除了暗中替这一村子的农夫和家眷叫苦,别无他法。

不一会儿功夫,灶里忙活了半天的老妇也出来见客了。身后跟着俩孩子,皆是满脸柴灰,弄得脏兮兮的。此刻正随手抓了个抹布擦着脸。

那老农夫的大儿子估计根本不会做饭,在灶屋里晃了一圈自个儿先出来了,坐在一边的小石凳上闷不做声。而等到老妇出来的时候,他才上前去帮忙接盘子端上桌。

老妇腰前围着一个被洗的破旧不堪,却还干净的围裙。她头发高高盘起,用一根很有韧性的淡黄色干草条绑住发梢,即使两鬓都是白发,但看着很精神,一点儿也没有老人的孱弱。她走起路来步履也很矫健,一看就是经常锻炼做家务活的主妇。

她儿子听了一声唤,乖乖的绕至身后,替她解了围裙,随手丢在一边的小桌上。

接着,她将众人引至正中央一个稍大些的木桌边坐下。那木桌可以看出是棵树干根子,因为桌面上还清晰的印着年轮。木桌四周不多不少正好七个小木桩,可以够一屋子七个人齐坐在一起。

跟着老妇一起从灶屋里过来的两个孩子,很乖巧的替他们的母亲摆好餐具,也不过就是两个颜色暗沉的瓦罐和几只陶泥碗。两个孩子差不多高,一男一女,约摸五岁,却显得少年老成,做事很机灵。想来农田里事儿多忙不过来的时候,这俩孩子都会去打个下手。

穷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啊,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后羿只要一想起自己二十年是怎样奢侈度过的,再看看眼前这些形成鲜明对比的孩子,心里就会不由自主的难受。

玉婳虽是奴才出生,但毕竟跟了好主,一直跟在后羿身边没受过什么苦。她看着这一屋子瘦骨嶙峋的农人,一样也不好受。

老妇麻利的从外面舀进来了两碗清水,分别递给玉婳和后羿,道:“咱家没什么好招待的,都是些月前攒下的青菜叶儿和萝卜埂子,配着这些窝窝头,二位将就着吃些吧,饱肚子要紧!若是觉得太硬咬不动,便喝两口清水。咱们这井水啊,甘甜可口,绝不是盖的。只可惜村里人都靠它过活了,吃起水来难免紧张些。二位可一定要省着点呀。”

“多谢大叔大娘了,我们真是惭愧不已,麻烦二老这么多,还与你家分水吃,还请二老勿要嫌弃才是。”玉婳很有礼貌的回答道。

老妇和老农相视一笑,开始拿起窝窝头啃了起来。这两个青年真是乖巧,他们一定很希望这俩青年是自己的亲骨肉吧。看看家里的老大,又笨又懒又不争气,最主要的还是不听话。如果不是条件所迫,他们肯定愿意多生几个乖巧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