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闷罐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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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81.

81.

老先生说过: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这句话,还是开宗明义,那时年纪太小,拗口读这些没有情节的句子。看过就跳过,像弯弯绕,分了合了。不过,多想想,再对照,真像那回事,大到天下三国,小到咱们连队,竟然也灵验这句话。

师里决定警卫连和侦察连合并了。虽说这件事传闻了大半年,传的沸沸扬扬,有鼻子有眼。师里就按兵不动,迟迟没动静,说是等待时机。连队干部有点着急了,毕竟合并涉及到每个人的远大前程。本来一连之长,当的好好的,突然告诉,你们连要撤消了,这能不急吗?孙连长生女儿的,猴急猴急,东打听西打听,无果。于是,左右一想,就动用身边资源。让九班副,政委警卫员郭宏去首长那里打探。甭说,现在的郭宏要刮目相看,绝对聪明,在连长面前爽快答应,就差豪言壮语了。谁知,一个转身拐弯,忘了九霄云外。这不是忆性问题,而是诡,诡计多端的诡。知道政委脾气,这种纯工作上的事,在首长面前问这问那,肯定不妥,犯忌。咋办,三十六计,走开这一招。

连长傻乎乎等了半天,一直没等到郭宏来。于是,背地里穷数落。那天在队部的走廊里,当着连副面直嚷嚷道:连副,瞧瞧这个九班副,城市兵,滑头,说了好好的,回头禀报,瞧枪都打不住。

连副立祥能明辨事理,带着批评的口吻,说道:连长,这你不对,这种事,你让警卫员去问首长,真不妥。政委咋说:这岂不违反组织原则。

连长扛上了,还不依不饶,咋唬地说:我说连副,哟哟,你行你能干,那你去问你的老丈人家,噢,准的,哈哈,没过门。

我才不上你的当,有啥好问的,那天合并,船到桥头自然直。连副不冷不热地说。

我说连副,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朝庭有人,当然不急,到点了就提拔。我是祖宗三代贫下中农,可没这福气。这回轮不上咱就早转业。连副,算是老哥求你了,假如怕你丈人,训人。那就让杨妮去问问她爸。连长一脸恳求地说,还不忘补充了一句,笑乐乐地说:连副,如果行了,事成了,请你喝茅台,乖乖,当兵一个月的津贴费,咋样。

说话算话,咱命苦,喝不惯那茅台,一股茅骚味。你呀,要请就洋河,一人一瓶,吹喇叭。连副笑着,眯着眼,打了个二的手势。

连副够哥们,说到做到,抬手看了看手表,还早,就直奔师礼堂的照片冲印店。推门进去,看见杨妮,就厚着脸皮,皮笑肉不笑似的,迎了上去。杨妮一阵激动,是那股风刮来,稀客上门。连副当然是能屈能伸,和盘托出,一五一十地说,转弯抹角地托杨妮回家去问问老爸,部队大院长大的,就是爽,没忸忸怩怩,行就行,不行就拉倒。二话没说,欣然同意。唯一条件,让连副星期天陪逛云龙湖。对于正在热火朝天谈恋爱的,属毛毛雨小意思。连副狡猾的很,先答应再说。至于星期天的事,再说了,不就逛街。

谁知,第二天,杨妮代口信来,满满的委屈样,拉着脸,嘟囔着说:立祥,老爷子说,无可奉告,还批评了几句,不该问的就别问。看这行情好事多磨,至于连副有没有陪杨妮逛云龙公园,难说,凡正星期天一大早就没见到连副。

不过这回,向X主席保证。确实是真的,红头文件也来了,彻底要见分晓。

新的连队名称,叫警侦连。风一吹,两个连队开始热闹起来。小道消息满天飞,叽叽喳喳,两连队的战士开始串门了,议论纷纷。一个话题,谁当连长。甭说,这个连长很关键。如果是警卫连出的,那毫无疑问,肯定是警卫连沾光,要用的人肯定是知根知底的。反之,侦察连也一样。这个道理大家都心知肚明,又不是傻子。师里口风很紧,滴水不漏,没辙。

师里有一点是共识的,两个连队必须打擂台选拔。以班为单位,比划比划,竞技考核,优胜劣汰,胜者留下,手下败将,打铺盖回家。这个馊主意,不知司令部那个瞎参谋烂干事出的,纯粹大比武,就一个月准备期。

哇操,此消息一出,警卫连和侦察连疯了,那就临时抱佛脚,一天当二天用吧。

你侦察连,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哨子一响,紧急集合;我警卫连流动哨,不吃素的,早就刮到风声,就盯着你连连长房间的灯光,比你侦察连早拉出队伍;你侦察连想练耐力,来个五公里越野跑;我警卫连更厉害,十公里扛家伙跑;你侦察连在侯山沃河里练武装泅渡;我警卫连跑到云龙湖泡个一天,苦练潜泳。咋的,两个连扛上了,火药味十足,点火就着的感觉。

炊事班虽没吊事。

不过,这天在伙房里,何仁这小子哪根筋搭牢了,呲牙咧嘴,冲着班长春林大骂三门:班长,你让我们在猪圈里挑灯夜战,苦练本领,我们这帮哥们,听你了,又咋样,合并了,我们是多余的;还说学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总有一天咸鱼翻身,鲤鱼跳龙门,还跳啥,合并了,跳回家;上回队列会操,我们炊事班一鸣惊人,又咋样了,还不是乖乖烧饭做菜;还有杨卫喂猪,上了人民前线,开了现场会,又咋样,还不是卷起铺盖,滾蛋;你自己号称有才,可没人赏识,白搭,照样回家。何仁接近歇斯底里的喊声,真的一呼百应,得到了炊事班战士的点赞。大家纷纷指责班长,我们太傻,班长是一号傻子。

春林屏息静气,凝视着大家,说:说完了没有,何仁。你这一番话,不吐不快,说到我心坎里去了。的确,咱们窝囊,没分到尖子班去。但是,咱们到了炊事班,克服了重重困难,付出了难已想像的代价。老话说的好:是金子总会发光。沉住气,才有机会。咸鱼,必须通过太阳的暴晒,成魚干了,才香飘万里;鲤鱼,只有默默地潜伏在畜水边,等待闸门打开的一瞬间,纵身一跃;你们说,“咸鱼”不吃点苦不受点罪,咋翻身;鲤鱼不练点内功,给它机会,让它跳也难。就说杨卫吧,这几天猪得病,他比谁都着急,为了让猪早点康复,竟然睡在猪圈里。咱们就是要等待机会,就是开闸放水的机会,这个机会终于来了,二个连队合并,二个炊事班合并,打擂台,大比武,胜者上,败者下。我们的目标,不是留在炊事班,而是盯着尖子班。何仁呀,哈哈哈,心情可以理解,即日起大家打起精神,看看咋叫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凡正你能忽悠,滔滔不绝,听着一愣一愣的。我拿你没办法,那就再信你一回,大家说好不好。何仁吐了口气,释怀地说。炊事班其他战士纷纷响应。

喂喂,听好了,如果班长再忽悠,我们给他搡年糕,好呀好呀;依我看,扔到云龙湖里去喂鱼,浸泡个三天三夜,半死不活,拉他上来,好呀好呀;我建议,把他摔倒在猪粪池里,通知师医院的医生来救人,哈哈哈。

炊事班战士七嘴八舌地调侃道,忽然,春林下达口令:蒙上眼睛,切菜现在开始。

伙房里,顿时肃静,大家各就各位,全神贯注地投入了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