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闷罐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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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6.

云南的天气,太阳出来就热,一早一晚有点冷。正午,太阳在头顶上,蓝天白云定格似的,一动不动,很透很远,确实好看。不过,强烈的阳光紫外线不客气地直晒,照在脸上火辣辣的。

边境关口,野战部队的官兵集结,传来了一阵“原地休息”的号声,各连不约而同地原地休息。带队的杭生也下达了指令,队伍立即在两侧路边休整,战士们小声地戚戚私语,像起油锅碰到一点水,顿时起炸,油花爆在手臂上,痛兮兮。

杭生示意战士们以班为单位散开,别集结在一起,万一炮弹落地一锅端。自己坐在路边的红石上,手里的枪在旁边一揢,手一直握着,低声地问起杨卫,说:喂,杨卫,指挥车咋就把连长接走了,我估摸着有点名堂。

嘿,杭生,你多想了,指挥车里的师长惦记咱连长了,毕竟春林提干前跟过他。杨卫坐在杭生身旁,翘起二郎腿,直白地说。

我琢磨,那辆吉普车,那么心急火燎,可能有情况,说不定我们连有任务。杭生低声地说着,双眼瞅着路上,等待连长回来。

这时,何仁端着枪走了过来,凑热闹地说:哟,什么情况?我看就一个“情”字,我猜不是老爷子想连长,是他女儿。任颖来了,表面上看父亲,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目的来看连长的。那个首长警卫员借机发挥,顺水推舟,感觉十万火急样子,其实,就是一个大灯泡。何仁站在他们前面,津津乐道地说,像开故事会似的。

杭生一听就来急,指着何仁的鼻梁说:你呀,扯吧,小心裤裆扯破。人家任颖也随大部队进入野战医院,我们在前面开拨,他们后勤以及补给就在咱们后面,一旦战争打响,野战医院就往我们靠拢。

杨卫来情绪,兴奋地说:啧啧,何仁,你在写小说吧。是不是还差一段,战地玫瑰还是战地爱情,来点慢动作,女的在前面跑,男的穷追,保持一定距离,再配点电子音乐,高潮迭起,主题歌唱起,咋样,这个导演该我吧。

杨卫,可以想像,任颖就在指挥车里,伤心地掉眼泪,那么地依依不舍,倾诉衷肠。你们想象一下,战争打响之前,情侣间最想表达什么?哈哈,这个时间,任何华丽的语言都是多余的。指挥车里,任颖肯定哭,春林拔手枪姿势掏出手帕,递给她,人家不理睬。你们知道为什么?人家发嗲,非要连长亲手擦掉眼泪。这个时候,连长犹豫了,左右顾盼,确定没人,凑近她的跟前,屏息呼吸,轻轻地擦去泪花,两颗心靠拢了,两个人紧紧相拥。喂,你瞧瞧你们的脸,拉得那么长,看我干啥,他们又不在我脸上,没出息,你瞅瞅还流口水,想吃就去抱老母猪去。哈哈哈。何仁穷骚起哄,瞎掰了。

杭生笑着前仰后翻,肚子都痛了,说:何仁,你小子会忽悠,真有你的,我佩服。你是感冒发烧还是内火虚旺,骚的不行了。你想想大敌当前,战役即将打响,谁还儿女情长,谈情说爱,卿卿我我。尤其咱连是侦察连,这个节骨眼来车接连长,肯定凶多吉少,有情况了。

杭生说的对!何仁,你骚个不轻,连长是正人君子,可不像你骚包。杨卫拍拍何仁肩膀说道。

何仁不知那一根经扳牢了,来情绪了,说道:杨卫,甭说,你比咱们都聪明。你瞧你,工作生活两不误,临上前线,不动声色,悄悄地进村,把翠翠干了,漂亮,打的准!不但中靶,而且穿过靶心,十环,乖乖,翠翠怀上了。那么情意绵绵,坚贞不渝,可歌可泣。我呢?傻蛋一个,女人咋味道都不知,孩子尽放在裤裆里,跑马了,放空炮。

杭生收敛笑脸,警觉地说:喂,何仁,小声悠着点。杨卫和翠翠的事只有我们几个知己知道,万一走漏风声,杨卫还能入党提干。早就押送回家,立即处理。

何仁知道刚才不够谨慎,嗓门过大,吐了吐舌头,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哟,我当然不会,只在你们几个哥们面前调侃而已,我知道,这是咱们的最高机密,涉及到杨卫兄的生死存亡问题。

杨卫摇摇头,内疚地说:何仁,没那么严重。没事,等这场战争结束,我就把翠翠接回去,把婚事办了。到时候,兄弟们都来捧场。

杭生咧咧嘴,傻笑地说:杨卫,兄弟结婚,肯定要去,别说捧场喝喜酒,我们还要大闹洞房,折腾你三天三夜,叫你求饶为止。你们说咋样。哦,杨卫,结婚是终身大事,别忘了通知郭宏。

何仁叹了一口气,郁闷地说:他就难说,咱们几个不及他。说不定,人家军区步校一毕业,就飞黄腾达。而我们几个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光荣弹已绑在胸前,一人一命哟,人比人比死人呀。

喂,何仁,祥林嫂怎么又来了。那么多愁善感,我倒感觉我们兄弟几个都比他厉害。你瞧,咱们当兵时,为了就业出路。谁知道,遇上了自卫反击战,火线入党,突击提干。还一本正经写了请战书,咬破手指写血书。你看他呀,全部擦肩而过,也许后悔终生。假如他这次战役没赶上,那怕毕业回来当一辈子兵,就知道整理内务,队列稍息,打靶擦枪。而我们将面临生死挑战,可以真刀真枪干一场。杭生句句掏心掏肺的话,枪枪打中兄弟们的心坎里。

杨卫听后,出奇地盯着杭生,乖乖,刮目相看,感觉杭生形象高大起来,语重心长地说:喂,杭生,昨晚到了边境,心跳加速,真刀真枪上去,不瞒你说,心里不是滋味,有的慌落落,还有点紧张,说清楚不是怕人家。而是担心冲上去,敌人没看到,自己触雷身亡,这个就窝窝囊囊。杨卫慢条斯理地说。

我直说,不怕肯定不正常,你以为我们是神啊。人家这十多年一直在打仗,而且游击战术,光着脚丫满山遍野的跑,竟然无所谓,可见脚底板的老茧相当厚。还有就是到处有暗堡,伪装起来,根本看不清。你人过去了,人家给你一棱子弹,咋死的都不知道。何仁说着,感到脸红,战争还没开始,就败下阵来。

这时,黑皮严成走了过来,大大咧咧地说:喂,你们几个嘀嘀咕咕议论啥子嘛?

严成,你来的正好。好好教育教育这两个胆小懦弱的家伙。杭生招呼道。

杭生,我到了边境,也有点抖索。怕啥?主要有点紧张,条件反射吧。真的干起来,俺怕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豁出去了。严成实在地说。

严成,说的对!咱们豁出去了!杨卫,何仁、杭生异口同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