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闷罐车
36049900000039

第39章 47.

司令部大楼与警卫连很近,相隔一条路。

这天大楼门岗严成交班后就到炊事班通风报信:听说春林打架事闹大了,师长也来过问,还要给军里一个交待,不知咋回事,此事还牵涉到连副。乖乖隆地咚,春林回家打架,浑头浑脑跟连副沾不到边,除非出妖怪,刚才看到连副急匆匆到师长办公室负荆请罪去了。

听了严成的陈述,春林心里早就明白,问题肯定出在连副的那套军装上有他的名字,一看就查到。

春林心想,那天全连集合,连副算靠得住,讲话中只字不提借军装之事,否则,全连都知道我冒充军官还打架,罪加一等。

这时,春林老实地在写检讨,晚上连副专门来参加炊事班的班务会,要来听听。

春林心里嘀咕着:这年头,说不定良良的选择是对的,出国留学,学好本事照样报效祖国。但又一想,假如每个人都这样想,他不来当兵,我也不来。这个家门就没人站岗放哨,不就成空门了,人家可以随便进出。那样迟早要出事,还得有人扛枪打猎。

连副,山东兵,瘦高个,挺帅的,模样有点像电影「红色娘子军」那个党代表洪常青,绝对精干。他吃过晚饭就到炊事班寝室暗访,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炊事班的内务卫生确实跟三班有得一拼,井然有序,整齐划一。印象中杨卫的被褥整得很糟糕,记得连长还点名批评,现在刮目相看。那个何仁的被子就更不要说,豆腐一块,相当标准,估计全连挑不出第二个。哟,瞧瞧,茶缸里牙刷也排队,连牙刷的颜色也统一,绝不绝。

让连副犯迷惑的是,每人的床底下有好几双破的解放鞋,难道烧饭做菜球鞋破损厉害,炊事班的运动量有那么大,简直不可思议。

班务会是排队进场的,采用蹲式开会,绝不允许坐凳子,坐在床沿上的连副难为情地笑着站起来,连声说道:规矩不懂,不懂规矩。

何仁急忙说:副连长,炊事班规定,外人可以不遵守,你随便坐吧。

春林笑得尴尬,不敢抬头正视连副,知道对不起他。

检讨相当冗长,洋洋洒洒三页纸,春林还正儿八经念着,挺悲的,愈听愈迷惑,像悔过书,什么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是连长连副,大恩大德,大人不记小人过,什么话,就差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没完没了。班里那几个蹲着竟然没怨言,似乎没人在听,好像在练习腿部肌肉,春林有意念检讨书拖延时间,像喊口令似的。你说这个炊事班鬼不鬼。

还是连副有点不耐烦,说道:春林,你这么检讨起来,不是在折腾人吗?算了,半个小时,打住吧,你们的腿部练习也差不多吧。春林你跟我出来一下,咱们单独聊聊,其余人洗洗休息吧。

夜晚,月亮偷偷摸摸爬上来,好像先趴在窗户上瞅瞅动静。

忽然,乌云散开。月光下,各连的流动哨兵上岗了,警卫连哨兵是杭生,他火眼金睛,看到春林垂头丧气似的跟随连副走着,一前一后,没人说话,走进小树林。这时,连副一个转身,原形毕露,对着春林大声吼道:今晚,我想揍你,你不是很有本事,为了一个女人,一个人打六个。好,咱们就一对一,你赢了,衣服和皮鞋算我赠送,如果你输了,以一罚十,今年你退伍回家,滚蛋,好比咱们没见过。

春林吃惊盯着连副,内疚地说道:我错了,裤子在,上衣被人抢走了,我赔你钱,社会上一模一样买不到。

连副手指着春林训斥地说:X他的,你听着,我不在乎衣服,在乎你。但是,我把你当人看,你把我当猴耍,而且耍了一愣一愣的,你够意思,算你厉害。

月光下,何仁、杨卫以及炊事班的战士悄悄地摸上来,流动哨杭生在杨卫耳旁小声说道:杨卫,什么事炊事班那么忙碌,一个接一个。

杨卫乐着说道:连副看中春林了,要切磋一下,干一场。

杭生纳闷地说:黑灯瞎火,发神经,抽风了,X妈的,都有病嘛。

是呀,我看下午连副去了趟师长办公室,回来就得病了,非要找春林打架。你说是不是得病了。何仁摇摇头说道。

这时,连部通讯员走了过来,说道:哟,何仁、杨卫你们都在这,劳驾辛苦一趟,下一碗病号面,指导员要。

杭生纳闷地说:指导员生病了。

杭生,领导的事,别多问。通讯员说道。

杭生无趣地走开了,杨卫、何仁拉着通讯员走进伙房烧面去了。

小树林里一场肉搏战正在上演,连副和春林扭打在一起,连副喘气地说道:春林,你X妈的,不许你让我,你不是一打六嘛。

春林起先认为连副是激将法,并不是要真干,没想到连副下手够狠的,彻底明白连副玩真的。算了,豁出去了,赢也好,输也罢,今年退伍回家,这个兵我不当了,跟着良良去东京,说不定还能混成一个人样来。

于是,春林咬牙切齿地说:连副,既然这样,咱们有言在先,打坏身子概不负责。

好!一言为定!就这样在小树林里两个疯子正儿八经打起来了。姜到底是老的辣,连副的底子在,毕竟这几年当兵没白练,有点功夫。但是,连副一招一式,太中规中矩,标准化。明显,春林套路足,名堂多,一支烟功夫,连副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严重透支。

连副,算了吧,不打了吧!春林气喘息息地说。

不行,要打!你是孬种,老子瞧不起你,看扁你。知道连副在激将春林。遇到这样的连副,也是三生有幸,愿意挨打,既然这样我成全你。春林暗暗发誓。

熄灯号吹响了。唯一炊事班伙房的灯还亮着,何仁娴熟地下面条,杨卫炉子生火,绝配。一会儿功夫,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好了,何仁还根据嘱咐加了盖子和托盘。通讯员快步送到队部,指导员好像计算好时间,早就在门口等候,端着面急速走向师医院,绿荫小道上任颖早就恭候指导员。

小树林里,连副趴在地下气喘息息地说:春林,你小子有种,通过考核了。

春林吃惊地瞅着连副,妈的,半夜三更,连副在考核我。

事情经过是这样,下午连副到师长办公室负荆请罪,首长说,打架肯定不对。但是,这小子打出了咱们师的名气,从军区到军,都知道咱们师有一个城市兵,探亲回家,一个人打六个,听说那六个人是武术班的。但是告状人证据是警卫连副连长,整得云里雾里,后来弄明白副连长违反规定,私自借军装,要通报批评。师长说,给连副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去实战考核那个兵,是地方吹出来的,还是真有功夫。胳膊拧不过大腿,连副无奈,硬着头皮上。

谁知,被这小子打得鼻青眼肿,惨不忍睹,明天怎么见杨妮呢?更绝还是师长,明天要当面报告,我这模样怎么进司令部大楼。看样子,师长对这个兵有点情有独钟。否则,不会煞费苦心。连副头也不回,灰溜溜回房间去。春林傻愣着,也整不明白,转过神来,追上去赔礼道歉,连副一根筋,根本不听,气呼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