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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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 (八)

事实上羊祜的前半句话已经很婉转了表达了自己对夏侯椿的感情,可夏侯椿并没有等到羊祜把自己的话说完就打断了他:

“其实能够听到你这么说我已经感到很满足了,你所背负的不仅仅是你个人的命运,还有两个大家族的重担,虽然不能和你共定白头之约是我平生最大的遗憾,不过即便是如此,我也不希望你一辈子被我绑着,过得不快乐...”

就在两人这件的对话说到动情之处时,夏侯威派来的人已经沿着马车的车轴印记追了上来,由于自打王昶在曹爽的暗中操纵之下被封为武观亭候,迁任征南将军,并且作为曹爽的爪牙都督荆州、豫州诸军事而离任兖州之后,整个兖州就基本被夏侯威控制在手里。

在得知夏侯椿被不明人士劫走之后,夏侯威当即调动己氏周边的人马,与一路追踪着羊祜和夏侯椿行踪的心腹一道尾随他们追击,直到这里才追上他们。

此时羊祜和夏侯椿所要面对的,可不再是先前那区区的两个人那么简单了,而是近一百名甲胄在身、手持长枪、训练有素的魏军士兵。

哪怕是羊祜再厉害,也不能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之下安然退去,更不要说还要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夏侯椿了...

先前抓住夏侯椿的男子向前走了两步,他似乎并不认识羊祜,所以口气嚣张的对羊祜说:

“小子,我说你的胆子可真大,居然胆敢劫持夏侯霸将军的千金,你是不是活腻味了?”

夏侯椿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追了上来,她知道羊祜根本没有办法应付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于是便对着包围着他们的士兵们喊道:

“我已经和四叔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答应嫁给羊祜的,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你们冲我来就好,不要为难他,这件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见来者不善,羊祜可没有打算就此做缩头乌龟,他伸手将夏侯椿挡在了自己的身后,随时作着与对方开打的准备:

“怎么?难道我羊祜要带走自己的未婚妻,还需要得到你们的许可吗?”

听羊祜居然称呼自己为未婚妻,并且没有因为敌众我寡而抛下自己独自逃离,眼眶内溢满泪水的夏侯椿深受感动,她知道自己没有爱错人。

然而事先并没有见过羊祜的这些人可不会这么想,为首的人伸出右手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然后又将指甲内的灰垢弹去,冷冷的笑了笑:

“真是笑话,你连冒充人都不会先掂量一下自己得分量,羊祜公子早已经和辛夫人已经回洛阳了,更何况他马上就要迎娶椿小姐了,又何必来偷偷的去抢呢?”

另一个为首的人显然没有耐心再和羊祜继续耗下去了,他挥了挥手示意甲士们向羊祜包围进攻:

“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大放厥词,我今天一定要取了你的狗命!”

眼看情势越来越危险,夏侯椿回头望了望自己身后的溪水,为了不连累羊祜在御敌的同时还要分心照顾自己,她已然做好了必死的觉悟...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但愿我们不要生在这样的家族之中,能够像平凡的男女般相爱...”

说罢夏侯椿便纵身跳进了溪水之中,对此羊祜和周遭的甲士们没有半点防备,虽然羊祜已经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拉住夏侯椿,可是却还是晚了一步。

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是谁也不会想到的,羊祜见夏侯椿在落水之后很快便被快速流动的溪水卷走,他顷刻之间大脑一片空白,但紧接着便被一种思想全都都给占据了:

你不能死...你绝对不能死...

也正是在这种思想的驱使之下,羊祜纵身一跃也跟着跳了下去,两人都被水流所卷走。

留在溪水边的甲士和夏侯威的两名心腹这下子可慌了神,毕竟把夏侯椿毫发无损的带回去是夏侯威所下达的死命令,可如今发生这样糟糕的局面,让他们拿什么向夏侯威交差呢?

他们一面命人甲士们沿岸四处寻找着夏侯椿的行踪,一面为了自保暗中谋划着,打算一旦发现夏侯椿以及羊祜的尸体,或是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尸体,全都不会统一口径对夏侯威汇报出这样一个事实:

在带夏侯椿回定陶的途中遭遇了山贼的袭击,最终在己氏附近的溪水边自为了营救夏侯椿的打斗之中,夏侯椿和山贼一同落入了溪水之中,不幸香消玉殒...

在漂流的过程中,羊祜竭尽全力想要追上夏侯椿并且拉住她的手,可是由于在水流湍急的溪水之中想要控制前进的速度实在是太过困难了,所以不管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缩进自己和夏侯椿之间的距离。

然而很快情势就有了转机,夏侯椿在顺流到溪水下游的时候被水面的一块石头所挡,使得她向下漂流的速度受到了影响,羊祜见状抓准了时机快速抓住了夏侯椿的手。

眼看前方便是瀑布的尽头,羊祜心想若是再这样两个人继续漂流下去的话,即使没有因坠落瀑布而摔死,也会因为急速下垂的水流而被活活拍死。

说时迟那时快,他在关键的时刻用另一首死死地抓住了从岸边垂下来的树干,暂时止住了继续被水流冲走。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暂时消除危险的那一刹那,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说出了同样的话,随之而来的便是四目相对的静默,面对生死未卜的前景让两人放下了所有的心中顾虑,因为打从他们的手紧紧相握在一切的同时,就已经意味着再也没有人能够把他们分开了...

浑身都被河水淋湿的夏侯椿啜泣着,虽在她的脸上无法分辨出哪些是泪水,哪些是河水。

不过羊祜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在近在咫尺的零距离接触下,夏侯椿那与自己节奏完全一样的心跳,这让他们抛开一切的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脱离险境之后,羊祜扶着夏侯椿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农舍。

虽然当时正值盛夏,但清晨的气温还是颇有些寒意的,再加上夏侯椿的浑身早已湿透,所以受到了轻微的伤寒,在到达农舍的时候不断地打着喷嚏。

农舍的主人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他们非常热心,面对羊祜和夏侯椿这对有如落汤鸡一般的年轻男女,而羊祜又如此对夏侯椿嘘寒问暖,大致也猜到了他们是什么关系。

老翁对老妇笑着说道:

“看样子是一对落水的鸳鸯啊,老伴儿,我看给他找咱们儿子、儿媳生前穿的衣服换上吧,这位姑娘已经受到了风寒,再加重可是不得了。”

对于老翁夫妇的热情收留,羊祜和夏侯椿非常感激。

换好了衣服之后,看着站在彼此面前的对方,羊祜和夏侯椿都被对方与自己原本风格不搭的衣着感到好笑,羊祜为此取笑夏侯椿道:

“现在看你,还真有些乡野村妇的感觉...”

夏侯椿也“不甘示弱”的“反击说:

“还说我呢,看看你自己吧,活像个种田的庄稼汉...”

这时端着热茶的老夫走了过来,见他们在互相拿对方打趣,也跟着笑道:

“那不挺好吗,一个庄稼汉、一个村妇,多般配啊。”

老妇的话让羊祜和夏侯椿一时间都陷入了羞涩之中,为了尽快转移这个话题,羊祜转而问老妇说:

“婆婆,您的儿子和儿媳好像不在家里,他们去哪里了?”

说到老妇的儿子和媳妇,老妇的脸上马上流露出一种伤感的表情,羊祜看到她这幅样子就知道自己已经问了不能问的事情,内心顿感万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