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了几条街,又穿过几条巷子,弯弯折折的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还是没到吗?
天气酷热难当,张明雪有些吃不消,渐渐地落在了后面。
“到了,前面就是。”
张明雪一听急急忙忙跑到前面,顺着吴淞的手指看去,在杨柳掩映间,露出一座有些颓败的桥来,在桥的一侧,依稀可辨两个大字:渭桥。
张明雪心中自忖:没想到人的名字有重的,就连桥的名字也有一样的,不过这桥看起来可比长安的渭桥差得远了。
苏榭疾步跑过去,站在桥中间往四面张望了一下,最后眼睛定在东方。
但是失望的是,什么都没有。
张明雪跟吴淞跑过去,四面看了一下,再看看苏榭一脸焦急的样子,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月光光,照池塘。骑竹马,过洪塘。洪塘水深不能渡,娘子撑船来郎接。问郎长,问郎短,此去何时返。月光光……”
一个小女孩唱着儿歌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小女孩穿着一身红艳艳的花外衣,扎着两个小辫子,额头中间点了一个大大的胭脂,两只大眼镜水汪汪、亮晶晶的,小小鼻子,小嘴巴一张一合的,蹦蹦跳跳朝他们三个人走来。
也许是因为这里就小姑娘一个人的缘故,三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一个人的身上,竟然谁都没去想这样一个小姑娘出现在如此荒凉偏僻的地方不会显得太不正常了吗?
走上渭桥,小姑娘在他们三个人身边停了下来,仿佛冥冥中注定一般,三个人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突兀,有些理所当然般。
小姑娘冲着张明雪、吴淞笑笑,却把手伸到苏榭的前面,这时他们才发现她的手里是拿着一封信的,刚才谁都没注意到。
“大哥哥,是一个穿绿衣服的漂亮姐姐要我带给你们的。”小姑娘声音甜甜的,濡濡的。
苏榭心中蓦地一惊:竟然是她,洛丹。人的容貌纵然可以千变万化,但声音却是独一无二的。
既然她来了,那么临淄王也应该来了吧。
‘牡丹’走过苏榭身边的时候,腹语传音给苏榭:“唐门有难!救唐门!”
“理由。”唐门是王爷在江湖中的势力,这苏榭是猜的,现在被证实了。
“子鸢,够了吗?”
“跟他又有何关系,为何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他?”苏榭再用腹语传音,看着眼前天真烂漫的洛丹,心中有些厌烦,好像自己是一砧板上任人摆弄的鱼般,无能为力的感觉一时漫上心头。
“这次的刺杀确实是王爷所为,但王爷要我转告给你他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公子子鸢是曾经被废了的唐门大少爷,跟唐门的恩怨极深,如果仅仅告诉他唐门有难他未必会救,现在事情危及他自身的性命,想必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明哲保身了。”
“……”
“王爷还说虽是他做的过分,但毕竟还是你欠他的,所以好好保护他。”苏榭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不是子鸢,而是张明雪。他不在他身边,而自己跟他朝夕相处,他是他最大的软肋,他害怕自己抓住他的软肋,那么他跟他的这笔买卖,就是不公平的了。
但这件事发生之后,一来他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警告自己不能对张明雪下手,二来自己欠了张明雪一个人情,肯定会尽心尽力保护他,一箭双雕,这真是个心思缜密的王爷,令人感到可怕。
如果他将来成了大唐的皇帝,那周边的藩国是否还有立足之地?
不过这样做真的值得吗?临淄王,这一笔帐,我可是记在你的头上了呢。
苏榭没再说什么,利索的打开信封,张明雪跟吴淞站在那,不知道是过去看好,还是不看的好。
苏榭打开信,上面的话很简单:“对不起,谢谢。”
张明雪把头凑过去,瞅着苏榭手里的信,小心翼翼问道:“谁给的信?”
苏榭把信递给张明雪,淡淡道:“你自己看吧。”
张明雪狐疑地接过信去,一看笔迹心顿时凉了半截:“这件事情果然跟他有关。”
自己所有的猜想最起码被证实了一大半,自己是该为自己的聪明开心呢,还是为自己的险恶前途担忧呢?
吴淞凑过头来,看着那封没头没脑的信,嘟囔道:“字倒是都看的懂,可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张明雪这才想到去看信的内容:对不起,谢谢。
“他什么意思?”
苏榭看向张明雪,果然他也猜到了呢。
吴淞插嘴打断道:“可以先告诉我信是谁写的吗?”
张明雪道:“是长安城里的一个王爷,是我跟苏榭的朋友,你不认识的。”
吴淞‘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苏榭道:“咱们做个交易吧。”
张明雪疑惑道:“什么交易?”
苏榭道:“你不是要去财神客栈吗,我给你财神帖。”
张明雪看着苏榭道:“好,好啊,那你要什么?”
“还记得我带给你的那个包裹吗?”
“记得。”
“除了一封信,还有什么?”
“一个空匣子而已,没什么了。”
苏榭道:“我想那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空匣子,也许里面有夹层。”
“夹层?”
“对,那里面盛着的,就是解药。”
张明雪点点头,他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没再多问。突然意识到什么,似乎遗落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急忙转身四处环顾,果然不见了那个孩子的身影。
“那个小姑娘去哪里了?”
吴淞亦四处环顾:“咦,刚才孩子还在这的,什么时候不见了。”
“不用找了,”苏榭道:“她也许不是一个孩子。”
吴淞迷惑不解,问道:“什么叫不是一个孩子。”
苏榭道:“她是就是牡丹。”
吴淞哈哈笑道:“你说她是牡丹的妹妹我信,但你说她是牡丹那也太扯了,我们又不是没见过,牡丹是一个二八妙龄少女,怎会是一个连牙都没长全的小姑娘呢?”
苏榭淡淡道:“你们难道没听说过江湖中有一种武功叫缩骨功吗?”
吴淞愣了愣,没有答话,对于江湖中的事,他知之甚少。
张明雪看了吴淞一眼,真想跟他一样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自己以前不就是那样的吗?那时候多幸福啊,现在想起来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