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尚未很晚，夜色却已经浓郁了，路灯昏黄，冬风凛凛。
它漠然而立，冷峻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中，甚至分辨不清它的轮廓，只隐隐觉得它目光如炬，气息沉稳。
此番旅行，我本就有意寻找这样的旧痕，不知是否源于此，在夜里，它状如隐身，存在感、压迫感和距离感，却混杂着涌来，在我的眼前，仿佛掀起巨浪般的气息。
我暂居的旅馆，就在它的隔壁。
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保安大叔询问，那栋楼原本是什么。大叔很热情，说了很多，只可惜，大叔的方言浓重，很多话我都没有听懂，只依稀理解，它原本是属于部队的，但是荒废许久了。
天空澄澈如洗，湛蓝的颜色充满透明感。冬季里，单球悬铃木和爬墙虎的叶子都落光了，它的模样才清晰了几分，光秃的枝丫平添了几分萧条与败落，倒是应景。
某种藤蔓植物的干枝从墙头攀爬而出，就像挣扎着的手指，骨结分明，极力想抓住什么。我看不出，它究竟抓到了没有。
整栋楼的外围缠绕着暗棕红色的爬墙虎枝条，这些藤蔓层层交错，织起一张密集的网，缠绕着旧楼，连小小的阁楼与烟囱都没有错漏，就像奇异的咒语，隔绝着里面与外面的世界，阻止溢出与侵入。
这栋旧楼，在年轻的时候，应该很美吧。
本就是方形与多角形组合而成的建筑，而今，轮廓和棱角尚在，细长的窗早已残破，有的玻璃碎了，有的未来得及关闭，余下的窗，灰扑扑地埋葬在岁月的尘埃里，木框斑驳，金属印锈。
在明媚的日光里，它沉睡着，如同一块百年的深色巨石，细数着它的岁月，眠着它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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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七年二月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