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株黄色彼岸花你不能碰!”黑无常看到连絮绕来绕去最后绕到了那株黄色彼岸花,他立刻出言阻止,竟顾不得其它,立刻就要挣脱彼岸花的纠缠。
“苏宛,苏子钰。”停住在那株花面前,连絮并没有去碰,她也不需要去碰,只需静思就可以感受到这株花与别的花有所不同----这株彼岸花里边承载了两个人的记忆。
真是够残忍啊,明明那般的彼此相爱,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却让他们一直都是兄妹,就算不是兄妹也不能走在一起。连絮读取到他们之间的记忆碎片,忍不住的心里泛酸。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彼岸花这般的在意,更不知道是什么指引她找到这株金黄色彼岸花,似乎是承诺了什么人,答应了什么事,又或者,曾经的自己和他们有过一段渊源。
所以哪怕现在没有半分过去的记忆,她也想帮帮他们。
“不要碰它。”阎王如同一股黑烟一般出现在连絮的身后,声音粗噶难听,带着让所有鬼魂忍不住臣服恐惧的低气压,压得黑白无常二鬼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你做的?”连絮问,阎王的威压对连絮并不起作用,她轻轻的摸着那朵彼岸花,比对这其中任何的一朵彼岸花都要温柔小心。
“我没这个能力,不要碰它,你的投胎时间到了,跟我走吧。”阎王皱着眉头不怒自威,说着上前就要带连絮离开。
“可是我已经碰了。”连絮的微微的一笑,竟让阎王有了几分晃神,尽管只有短暂的沉迷却依旧让阎王皱起了眉头,“不要管它,这于你有害无益。”
“不行啊,我心地善良,见死不救不是我的本性啊。”连絮偏头夸赞自己一句,说着,左手伸出如闪电,张开有如鹰爪,她不知自己在做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一种本能,就好像做过千万般次的熟练。
顺着逆时针慢慢的转动,金黄色的彼岸花慢慢的从黑雾之中连根脱离,顺着连絮的手掌方向开始转动,越转越快,越转越快,最后竟然顺着转动所生出的风中慢慢的化为金粉,消失在彼岸花的花丛之中。
而在原地,又长出了一棵新的彼岸花,层层叠叠的叶子展现着它的新生与希望。
“这是..........”黑白无常惊讶的有些呆滞,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连絮竟能让彼岸花重生,通过彼岸花的重生改变生死簿上本已经决定好的命运。
阎王皱起的眉头如穷山恶水,地狱里的黑雾因为他的怒气越发的浓郁难闻。
“你放肆了。”他说,却站在原地,似乎并没有对她如何的打算。
脑袋突如其来的昏涨,连絮不以为然的晃了晃它,收回手垂着眸并不曾看阎王一眼,淡笑道:“不是说我的时间到了么,送我去投胎吧。”
即使现在什么都不曾记得,可是她就是知道,不论何时,不论何地,不论落魄到何种境地,她依旧可以将所有人不放在眼中。
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揉在灵魂之中的高贵。
那株金黄色彼岸花所遭受的诅咒并不是阎王的手笔,所以连絮知晓他并不会太过于为难自己。彼岸花上所萦绕的是魔的力量,自古神魔不两立,阎王为何会护着魔的诅咒,她无所得知。
不过连絮知道,她这样算是招惹了魔。
奈何桥头,连絮望着眼前黑臭臭的一碗孟婆汤发愣,少许之后她抬头冲着孟婆一笑,有如春风一度:“给我换一碗吧小妹妹,这汤看起来没你桶里的好喝啊。”
........小妹妹,这话听得黑白无常二人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老态龙钟的孟婆颤巍巍的从她的木桶里给每位要过奈何桥投胎的鬼魂舀上一碗孟婆汤,那木桶之中的汤晃荡荡的只有半桶,可不管舀多少也不曾见它减少半分,待那名鬼魂喝下走了之后她才道:“你的这碗不是我舀的,这种事你该找阎王才是。”
连絮咬牙,“只怕我的这碗没有勾兑不说,里边还加了太多本不该有的东西了吧?”
阎王背着身子站立,沉闷的声音似是在解释:“孟婆汤对你没有任何的作用,想要投胎转世为人,只能重新调制,将彼岸花的汁液提纯。”
“我的记忆本就是一片空白,还有什么需要忘记的不成。”连絮不以为然,作势就要将手里的这碗孟婆汤倒掉。
阎王突然亲身上前,乘其不备的扼住连絮的喉咙,劈手夺过孟婆汤按住她将孟婆汤系数灌进了连絮的喉咙。
连絮没想到阎王会这般,心念之间召集来的彼岸花已经迟上一步,她恼怒的瞪着阎王,却只看到黑雾将他的面孔紧紧的缠绕。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召集彼岸花的速度不应该这般的缓慢,是什么时候被阎王下了咒语,她怎会半点都不曾察觉?
“不是我,是那株金黄色的彼岸花,你让它新生的同时,它所受到的诅咒也会伤害于你。也许是诅咒太古老遥远了,遥远到你竟然遗忘了它的存在。”阎王对于连絮,总是抱着难得的耐心,他喑哑的语气难得的听到一丝笑意,似乎连絮吃的这个暗亏让他很是愉快。
“喝了它,你投胎之后就与一个常人并无半点的不同,地狱间所发生的种种你也不会记得半分。所以,连絮,享受你的人生吧,这不也是你一直所想要的么。世间苦难,愿你能平安度过。”阎王扶住已然昏迷的连絮,将她慢慢的送入奈何之中。
“寻常鬼魂都要经过奈何桥去投胎转世,就是神仙也不例外,你竟然让她从奈何下去,那姑娘再怎么特殊,怕也是..........”孟婆抬起布满皱纹的额头看了一眼暗流涌动的奈何,她早看惯了地狱里的种种,此时已经麻木的对那个叫做连絮的姑娘生不起半点儿同情心了。
“她死不了,只不过注定一生孤苦无依,多灾多难罢了。”阎王大手一挥,波涛汹涌卷起无数骷髅白骨的奈何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他向来狠心,奈何里的厉鬼近些年并不安分,隐约竟要爬到岸边,用连絮去镇压它们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她太特殊,特殊到即使一无所有上天也依旧对她多上几分厚爱,可她既然选择要做人,又怎么能带着上天赐予的福气入世呢。正好把这几分厚爱留在奈何之中,也算是不枉费他亲手提炼的那碗孟婆汤。
阎王这般想着,望着一干被吓的哆哆嗦嗦的鬼魂冷哼一声,消失在奈何边上。
“黑子,不是说那株金黄色的彼岸花不能动么,谁动了地府就得出大事,可是你看阎王,似乎没对连姑娘怎么样啊?”在阎王离开之后,白无常扶了扶发软的两条腿,尽心尽责的用性命去八卦。
“想必,她是个连阎王都无可奈何的存在吧。”黑无常并不想解释阎王对连絮所做的恐怖之事,依旧垂着他的脑袋,宽大的黑色风袍被阴风吹动,露出小半截奇怪的肢体。
“时辰到了,该去缉拿鬼魂了。其余的事情,不要太好奇。”
世间苦难,尽有因果,所谓天道,无人可以逃离,但真的是没有可以吗?如果有,那么所谓的因果,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粉饰世间不公平的一种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