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邮局附近的南开普国防军被歼灭,帕特里克等人还是不得片刻安宁。敌人游击队的干扰攻击从不间断,枪鸣从早上响到晚上,再从黑夜打到日出。有时候是三五声枪响,有时候是一发火箭弹,而他们只要刚一反击,敌方就撤退了。
帕特里克一直陪着敌人耗,从来没有休息,或许能杀死一两个敌兵,但情况并不会好转。他也记不清过了几个晚上,不仅要处理断断续续的攻击,还要堤防脾气不好的诺耶露随时冲出去的准备。
正午的太阳透过邮局的创伤,烘烤着遍布弹孔的残骸,房间内已经没有一件物品是完好的了。帕特里克清点着身上的装备,这点东西只够再耗多一天,或者拼过敌人一次总攻击。
“主人!主人!”G41突然在通讯器中呼叫。
“怎么了?”帕特里克问道。大概不是游击队的进攻,周围十分安静。
“你快下来地下室看看!”
地下室是邮局的仓库,之前应该没时间仔细搜索,不知道G41会发现什么。为了保险起见,帕特里克决定还是下去看看。
经历数次袭击,老旧的地下室电路被切断了,楼梯下去一片漆黑。帕特里克快步走下去,他找到G41和NZ75,正在用手电筒照向内部,光照的方向传出低沉的呢喃。他走到G41旁边,发现在她面前的是个老人,用某种语言哀求着什么。
帕特里克思考片刻,看向老人背后的布帘,走过去撩了起来。拥挤的仓库堆满的不是货物,而是活生生的人,这些平民为了避难躲在这里,没想到这里却成了双方争夺的据点。数天没有水和食物,他们终于撑不住了,只好冒险出来,然后就碰上了G41。
可惜他们什么也没有,帮不上忙。
“长官,这……该怎么办?”一旁的NZ75问道。
“敌人也不会攻击平民吧。”
“但是在交战区放任不管实在是太危险了!”
实际上他们已经没有余力帮助平民撤离了,而胜负会在一天过后确定,到时候这些平民就没有危险了。当然,如果出了些意外,时间再拖得久一点就不好说了。关键是他们还能不能再有多一天的时间,不少人出现的脱水症状可不容乐观……
“长官,我刚刚看到东侧有一辆货车,也许我们能用货车把这批平民送出去。”95式在通讯中说道。
帕特里克叹了口气,似乎事到如今不容许他拒绝一样。
“狂疯,问他们之中有没有司机。”他说道。
“有,不过他们说他们只是要点食物和水。”
“让他们省省吧,要么现在滚出去,要么就在这里饿死。”
狂疯把大概的意思告诉了避难的平民,为首的老人犹豫了半天,然后点点头。帕特里克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上路。
“NZ75,你带他们去货车那里。G41,回到你的位置上。”
他数了数,总共有十六个人,有三个还因为身体太虚弱需要搀扶。他们动作实在是太慢了,帕特里克催促了几遍,但是都无济于事。
这些平民排着队上楼,最后的两人有点害怕地看着帕特里克,走在队伍的末端急切地想离开。
忽然,帕特里克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倒在地上,有人炸开了地下室的墙壁。灰尘中有人踩着碎石进来,见人就开枪,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帕特里克向右边翻滚,躲开了一串朝他射击的子弹,然后掏出手枪,将.50口径的子弹送入那人的脑袋中。
他用扫描观察情况,地下室的墙壁破洞后有非常大的空间,而从那里来的敌人还有三名冲了进来,被鲜艳的红色标记出来。
帕特里克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在一个极近的距离又将一个人的脑袋打穿,他的两个同伴看到骇人的枪火后立刻找位置躲了起来。然而地下室本身就很狭小,他们跑不到哪去。帕特里克往他们的方向扔了一颗闪光弹,自己翻过一只箱子,对方见他完全暴露出来,连忙举枪射击,却被耀眼的闪光致盲。帕特里克翻过障碍后顺势向前翻滚,来到一个扭动着的敌人面前,用袖剑刺入他的身体中,往后一拉把他放倒,然后再举起手枪击毙十点钟方向的目标。
趴在地上的敌人还在匍匐着,帕特里克只好又往他的头上补了一枪。生命力如此顽强的家伙,只可能是TASA部队了,亏他们搞到下水道与地下室连通的情报,策划这次突袭。
“所有人注意,南开普的支援已经到达了,我们必须死守邮局。”他说道,“79,你下来守着下水道,以防敌人突袭。”
“是!”
帕特里克下完命令,便跑出地下室,前去货车的位置。敌人的总攻果然已经开始了,强大的火力从四面八方摧残着邮局,死亡的阴影笼罩了整片区域。他从一个掩体移动到另一个掩体的时候,上百发子弹打过来,还有火箭弹将水泥砸开,钢筋暴露出来。
狂涌的浪潮包围了邮局,人形精湛的枪法精确无误地将子弹打进敌人的要害,可即使面对迅速倒下的尸体,敌人冲锋的脚步还在不断加快。
这样下去沦陷是迟早的事,然而他们的任务就是死守,除了殊死一搏外,没有别的办法。
火箭弹越来越密集,街道几乎被爆炸翻了个面,火焰和残骸不断被搅动着。他们想逼退他们,而人形们仍然在奋力反击,再过不久,敌人估计就不会再奢求保存邮局,进而采取更加激烈的方式了。
机枪紧咬着帕特里克横扫了一路,在他躲藏的立柱上狂吼着将水泥剥落。抬头显示器上红色的成像多如牛毛,帕特里克抽出女武神榴弹发射器,扣动扳机将一支冲上来的小队炸翻,然后朝货车狂奔过去。
NZ75试图反击,平民们一个个弯下腰低着头,争先恐后地往货车上挤。敌人强大的火力偏偏盯上了他们,疯狂地朝他们发起进攻。
“为什么还不走?”帕特里克大声问道,在汽车残骸后举起步枪,将敌人的炮手一个一个打掉。
“司机没有上车,他还在后面!”
这已经是全部人了。
“掩护我们NZ75,别让敌人靠近货车。”
“我尽量!”
帕特里克走到货车后面,示意那名胆小的司机压低重心,跟着他走。他回身转出去,举枪朝前方的敌人射击,一边尽可能干扰敌人一边前进,移动到货车驾驶座旁边的时候蹲下来,开启力场盾掩护那名司机上车。
敌人还在不断地冒出来,从建筑物里,从路口中。倒下一批又有新的一批,仿佛在向他们炫耀自己是人口大国的事实。帕特里克打完了所有步枪的子弹,换出手枪继续迎战,他看见楼房里又换上了新的炮手,丢了一颗烟雾弹作为掩护。
他使劲拍打车门,让司机开车走。火箭弹差点砸中货车,帕特里克才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微小到差点听不见。
货车终于开走了,帕特里克在烟雾中并不能看见它开多远,他只能看见被标出来更多的敌人朝他们过来。
“长官,我没弹药了!”97式在通讯器中大喊,“那是什么……是重型机甲!”
一声沉重的炮响,帕特里克听见邮局的二楼发出倒塌的呻吟。
“M99!M99!你还在吗?”
“咳咳……我没事……”
“从二楼下来,所有人放弃大厅,退守到后台,”帕特里克说道,“诺耶露去布置阔剑地雷,听到了吗?”
远处重型机甲的方向又传来了连续不断的震响。
“抱歉,帕特里克,我从下水道溜到他们后面去了。”诺耶露说道,“地雷你另找人去放吧。”
那个不要命的家伙……
“所有人趴下!轰炸机正在接近!”
帕特里克最后听见狂疯发出的警告,然后就什么都听不见了。火光扫荡过整条街区,把塞满视野的一切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