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时后,大雪渐停,一轮红日一半沉入天际线。
“快走,我们要赶在他发现之前找到他。”索米催促道,端起冲锋枪一脚踩进深雪中。
基拉望了一眼他们前进的方向,暗暗叫苦。看样子他们必须要穿过森林了,而森林里说不准有几种凶猛的动物,再加上ED感染症,被感染的动物攻击性肯定要强上几倍。
噢,差点忘了,夜幕也要降临了。
“嘿!基拉你快看,这棵树上有标记!”索米说道。
基拉看过去,白桦木的树干上确实有个十字形的切口,应该是有人为了防止迷路,用小刀做的记号。
“我们跟着记号走,十有八九是我们的目标留下的,你帮我注意一下。”
拜托,我眼神可没有你那么好,能发现树上的一个小切口……
基拉叹了口气,也只好多留个心眼。他不知道索米为什么会兴奋,她看上去心情不错……可他们明显是自找苦吃。
嗯,既然巡墓者都把城镇给清干净了,他们在城里再搜刮一圈物资,再美美地睡上一觉,绝对比在森林里乱跑要好。
随着太阳没入天际线,天彻底黑了。夜晚的气温比白天还要低上好几度,基拉止不住地打颤,冷风一吹他就动弹不得。
更要命的是,他们没有光源,基拉完全看不见前面的路,只能勉强看清树的轮廓。如果这时候有人袭击了他,他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他会先冻死在这,然后被路过的狼或者熊吃掉。
“索……索米……”
“嗯?”
“我……我不行了,”基拉说着,停下了脚步,“我走不了,走不下去……真的,又冷,又什么都看不见,我做不到……”
“真拿你没办法……”索米说着,回头走到基拉身边。她脱下她的白外套,套在基拉身上。
一瞬间,基拉感觉身体回暖了不少,不止是添了一件衣物,难为情促使身体有发烫的反应。外套上还残存着少女的发香,让他有点飘飘然。
“还冷吗?”
“好多了,可是……”基拉回答。他迈不出去,一步都迈不出去。
手心传来非常柔软的触感,以及一股暖意。等基拉反应过来,索米已经握住了他的手了。
好、好软……原来牵女孩子的手是这种感觉?
“不要轻言放弃,知道吗?”索米说道。
“哦,嗯。”基拉完全没听,只是随口应了两声。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少女牵着少年的手,引领他前进。基拉像个听话的孩子跟在索米后面,他莫名有了力量,走多远都没问题。
索米借着通讯器全息投影的光,辨认树上的标记,一步一步前进。
“我说索米,你会不会后悔?”
“后悔?后悔什么?”
“你看,我胆小怕死,又什么都不会,就是个没用的废柴。”
“什么嘛,你可别这么说。有个说话的对象,我很开心哦 ~ 如果没有遇到你的话,现在我可能会给自己一枪吧。”索米回答,“我倒是佩服你,能坚持那么长时间。”
基拉笑了笑,没有继续吭声。她是在安慰我。
“诶?目标……不动了?”索米盯着全息投影说道。
“也许是他停下来休息了吧。”
两人加快了步伐,十分钟后走出了森林。通讯器的定位显示,他们要找的人就在附近。
平坦无障碍的雪地上,根本无处藏身。可是别说一个人了,就连一只鬼影基拉都没看见。他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被耍了。
“定位显示我们到了……”
基拉扫视地面,发现了意料之中的东西。巡墓者的通讯器静静地躺在雪地上,他把它捡起来,抹掉表面的雪。
他们要找的人把通讯器丢掉了,难道他发现他们了吗?
不管是什么原因,通讯器这条线索已经断了。
“基拉,这边!”索米呼喊道。
“你发现什么了吗?”
“脚印,他应该还没有走远。”
顺着脚印找过去吗……可是地上的脚印很多,很杂乱,应该不是一个人留下来的。基拉无法推断出这里发生过什么,但是脚印是唯一能指明方向的证据了。
于是索米和基拉小心翼翼地追着脚印前进。两人到了一处山谷口停了下来,看样子他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了。
在聚光灯的照耀下,基拉能清楚地看见用简易的铁皮搭建的棚屋,有四五间遍布在山谷里。靠右边山崖搭建的监狱,每一间牢房都紧挨岩壁,锈迹斑驳的栅栏和铁门揭示了监狱经历的年月。
山谷口的棚屋上挂着一面蓝色的旗子,中间是一道红色的叉——意义不明的旗子,基拉从没见过亦没听说过。
“切,一群流窜犯。”索米不懈地说道。
“他们有旗子,会不会是哪里的势力。”
“这我哪知道,反正只要是擅自拉帮结派的,都是盗贼倭寇。”
“啊哈哈哈……”
“目标一定是被他们囚禁在牢房里面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流窜犯?”基拉问道。
“就是借流窜犯十个胆,他们也不敢在外面单独行动。”
虽然毫无根据,但基拉感觉索米说的是对的。这些流窜犯没有胆量,也不会傻到没事干自己一个人往外到处跑。
可是流窜犯留活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把巡墓者要找的人抓回来一定有原因,而这也只能询问当事人了。
“我们去把他救出来。”
“要怎么救?这群流窜犯有组织、有纪律、还全副武装,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被他们发现不就好了嘛。”
“你是说……潜入?”基拉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这似乎……不太可行吧?”
只要索米一开枪,他们一下子就会被发现,然后被流窜犯打成筛子。然而不从远处解决掉敌人,潜入就几乎不可能成功。
“少废话,你跟我来就对了。”
沿着山崖边缘行走一百米左右,索米便停了下来,转身吊在岩壁上,找好落脚点往下攀爬。
基拉蹲下来向下看去,明白了索米的想法。在他们正下方的是变压器,断开开关的话,这一整片区域都会断电,到那时候整座山谷的照明都会失灵,而他们就可以借助黑暗的掩护去到监狱。
这很乱来,他们要从几十米高的地方往下爬,稍有不慎便会摔得粉身碎骨。基拉紧随索米的节奏,一步一个脚印,用完全一样的路径爬下去。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索米一踢岩壁,借力反身一跳,越过了变压器外面的铁丝网。
“基拉,站我附近,找位置隐蔽好之后闭上眼睛,听我指挥。”
“噢,好。”两人说话的声音都特别小。
基拉照索米说的做了,他躲的地方与她只有一张铁丝网之隔。闭上眼睛,基拉什么都看不见,心脏因为不安又狂跳起来。这个时候如果被流窜犯发现了,他就死定了。
可索米似乎并不着急,渡过煎熬的两分钟,基拉才听到有点动静。
“趁现在!”
基拉睁开眼,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但他的眼睛已经稍微适应了,还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而那些流窜犯可不一样,他们非常惊慌,互相叫喊着,拿手电筒的去拿手电,搜索的搜索,乱成一锅粥。
一眨眼功夫,索米就扭断了三个人的脖子,横穿整座山谷,竟没人发现。
他们走上岩壁监狱的楼梯,血腥味充满鼻腔,还混杂着别的臭味,令他们难以呼吸。这根本就不像是什么监狱,倒像是屠宰场。
正因如此,他们很快找到了他们的目标,因为他是整座监狱唯一活着的囚徒。
体型显宽的男人,在他们看见他之前,视线早已落在了基拉和索米身上,最后锁定了索米。即使没有灯光,基拉都能体会到那双眼睛放出的寒意。
“你是来杀我的吗?”男人用深沉有力的声音问道,“如果不是,又有何贵干?人形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