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到底是什么人?”阳朗的声音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十分严厉,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凌霜低着头,试着找一个可以合理解释这一切的答案。她能感受到阳朗的灼热的注视。空气绷得很紧,一点动静就会把这种紧张的气氛撕破。
“你知道我和寒曦回去贵国军营,而你妹妹在那里,所以你那天在树林里等我们,对吗?”阳朗一动不动地盯着凌霜。
凌霜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不完全是,她只知道他们能找到慕雪,并不知道别的事情。当时在树林里碰到他们也大半是出于偶然。
阳朗已经沉不住气了,他害怕眼前的这个女孩是个不一样的女孩。他是那么希望凌霜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有一点坏脾气,有一点怪异的功夫。阳朗突然抓住凌霜的双肩:“说啊!这是不是你的圈套?”
凌霜没有听出阳朗的害怕和失望,只听出了他的责备和怀疑,一时间有了一种受委屈的感觉。平时这种时候,她一定会力争到底,可这一次,她却只是难过,鼻子酸酸的,眼睛里有一股温温的泪水在打转。
凌霜抬头看了阳朗一眼,转身要走,却又被阳朗拦住了:“凌霜,告诉我啊…”
是在哀求吗?凌霜轻轻推开他,刚打开门,居然看见阳淮正站在门外,把他们两个吓了一跳。
“阳淮,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叫凌霜。”阳朗看见阳淮一脸疑惑,赶紧解释。回头看看凌霜,她还是低着头,没有要跟阳淮说话的意思。
阳淮也不在意凌霜的冷漠:“凌霜姑娘不愿抬头?哈哈,一个拥有如此美丽的侧脸的姑娘一定貌美惊人,姑娘不介意的话…”
阳淮伸手想拉凌霜,阳朗一把抓住他的手,用暗力甩了回去,挡住了他。凌霜心里暗暗地很高兴,虽然平时阳朗看起来挺孩子气,没想到,他也有这么强硬的时候。
“阳朗,别为了个女人害了和气。”阳淮很不高兴,他又看了凌霜一眼,对着阳朗说,“别忘了,你是个有婚约的人,听表哥一句劝,别还没有迎亲就跟别的女人不清不白。”
“凌霜只是个朋友。但你的话我会记住的,你走吧,监国府不需要你。”阳朗很恼火,微微皱着眉。
凌霜还是低着头,用眼角偷偷地看阳朗。
阳淮转身走了,一肚子的闷气。好啊,阳朗,你就等着吧。
阳朗低着头,没说话。阳淮不会就此罢休的,真是祸不单行,这次的事情还没解决,又扯出来了一件。他回头对凌霜说:“我得去接风宴了,你走吧。”
凌霜点点头,很快地跳出院墙,走远了。他有婚约。凌霜觉得心中有些无名火,一点点伤心的感觉。
阳朗望着凌霜身后渐渐远去的飞舞的白裙,又后悔了,没想到她的离开会让自己那么难过。也许阳淮是对的,不应该跟凌霜来往,毕竟自己是有婚约的人,而且刚才凌霜听到了自己有婚约的事情却并不在意,也许她真的只把自己当朋友吧,或许更甚,只是工具。
带着一点失落,阳朗去了旭寒宫。凌霜走远了些后,立即隐身,然后跟着阳朗去了旭寒宫,天山老人在她身上的咒语使这成了她唯一能看到慕雪的方法。
阳朗一路都走得很不安心,总觉得有什么人跟着他,频频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连麻雀的影子都没有。凌霜在他身后看着,觉得又好笑又诧异。他大概是唯一能感受到她的存在的凡人吧――看来天山老人真的有道理。
一到旭寒宫,灵画正要跟阳朗打招呼,阳朗气呼呼得挥了一下手就直接推门进了寒曦的房间,坐下。寒曦正在写字,慕雪在一旁看着。
“怎么了?”寒曦没有抬头,“老远就觉得你气鼓鼓的,什么事情那么烦心啊?”
“是啊,”灵画给阳朗上了茶,“我打招呼他都没搭理呢。”
“是吗?”寒曦笑着放下笔,坐在阳朗旁边,“怎么了,这副模样等会儿被我父王看见了,罚死你。”
“别提了,一天都不顺!”阳朗气得像个孩子,把阳淮向秋日尚打小报告,被秋日尚训话,自己说话变得无法控制的嗲声嗲气,又碰到了凌霜还被阳淮数落的事一骨碌都说了出来。
“哈哈…”寒曦大笑,“还真有这样有趣的事?不过对于战事,你父亲是会追根究底的,你准备怎么跟他解释?而且我很在意,凌霜怎么知道这么多我们的事情?”
“你们说的凌霜就是我的那个姐姐吗?”慕雪忍不住问。
“是啊,就是她。”阳朗直点头,“我总觉得我那时说话的口气跟凌霜很像,又凶又娇气,是不是她用什么怪功夫捣的鬼…”
其实凌霜现在就站在慕雪身后。慕雪姐姐,终于见到你了,你还是那么温柔漂亮。她又看看那摸不着头脑的阳朗,笑得好开心,看来他不笨。当时实在看不过那个老头儿,所以借阳朗的嘴说他两句。
“无论如何,现在一定要想清楚今晚如何向父王解释我们的阵法和调息术。”寒曦严肃起来,“阳朗,你有什么想法?”
“我本来想我们自己重取名字蒙混过关,可是我爹在场,阵法和调息术的描述一说出来他就知道是什么。”阳朗仔细想着,“不过是当着皇上面前,他也许不会直接点破。”
“不妥,”寒曦摇摇头,“这次接风宴很有可能就是一次不正式的论战,我的那些皇兄都是不好惹的,弄不好对阵型和调息术也有研究,到时候,就算你父亲不点破,他们也会为了让我邀功不成而点破的。”
“这么说,在论战中,我们不能描述阵型和调息术的方法和作用…”阳朗一手撑着脑袋,“那我们就突出地说别的内容…”
“用处不大,”寒曦还是摇头,“明贤都已经注意到阵法了,不可能堵得住他们的嘴。其实我不担心别的,这件事说出去对我没什么,最多就是当不了太子,我本来就不想那个位置。只是,你回去又不知道要被罚成什么样子。”
“这倒不是重点,万一这件事被别人当成是把柄以后在别的事情上做威胁就麻烦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真是一件难办的事。
“我知道我不该问,”慕雪说话了,“可是明知道这么难办,你们当初为什么要用这个阵型和调息术呢?”
“你不是从陈将军府里出来的吗?”阳朗说,“你应该知道他是有名的常胜将军,我们当时赢他的把握并不大,考虑到这次战役的重要性,我们必须得赢,所以我借助了这些本不应该进入正规战场的东西。”
“那就照实说啊。”慕雪偏着头,很真诚地说。
“很多宫里的事你不懂,”寒曦解释说,“在宫里生存就要事事小心谨慎,不能毫无选择地说真话。”
正在这时,外面传话:“皇上有请七皇子萧寒曦,监国公子秋阳朗,秋氏女秋慕雪到萧秋阁赴接风宴。”
“该走了。”阳朗起身,“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我也要去吗?”慕雪问,似乎很不想去,“我有些害怕。”
“没事的。”寒曦微笑着,让慕雪觉得很温暖,也轻轻笑了。
“别怕,”阳朗也说,“你的那个姐姐就是凶,天不怕,地不怕,你虽然很温柔,但是也应该可以应付这种事情的。不管发生什么,你就笑笑,有什么问题我们来答。”
凌霜正准备跟着去凑凑热闹,阳朗突然站起来拔出剑:“别动,有人!”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凌霜也被他的反应给吓住了。看来阳朗对她的存在不是一般的敏感,还是早些离开吧。
“秋阳朗冒犯,请问是何方高人,还请现身一见!”阳朗显得十分紧张,手紧紧地握着剑柄。
“怎么了?”寒曦感到很奇怪,“我什么都没听到啊。”
“不是听到,”阳朗皱着眉头,“我也什么都没听到,但是我明显感到附近有人,而且是跟着我来的,从监国府跟来的。”
“怎么可能?”寒曦笑着,“我们这么多双眼睛,要是跟过来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也奇怪啊,”阳朗很无奈,“我就是觉得有人,在那里。”
说着,阳朗用剑指向凌霜站的地方,剑尖几乎到了凌霜的鼻尖,凌霜吓着直冒冷汗,要是不是肯定自己用了隐身术,真要被他这一指吓死。
“秋少主,别疑神疑鬼了,走吧。”惜书给阳朗拿来了外衣,给他穿上。
一群人去了萧秋阁,凌霜留下了,一脸没落,仙人的直觉告诉她,上一世的悲剧要从今天开始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