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阿弥陀佛，我明白了。”小少年不顾两徒弟的劝阻，走到她的面前。他的身高只到顾湮的肩头，看起来只是个瘦瘦弱弱的十三四岁的少年，但那眉眼却像经历了万年沧桑，最后终归平静的睿智与虚无。
“……师父相信我？”
“若我答应能使施主你眼中少一份悲伤，又何乐而不为？”
悲伤……吗。
“失礼了。”顾湮拿出捆仙索，弯腰将他绑好。那八戒和沙僧已被那红衣男子给她的迷醉散迷晕在地，虽说还神志清醒，却使不上力来。
“我可以再问施主一个问题吗？”趴在她背上的小少年开口。
“师父请说。”
“为何现在的你更加悲伤？”
顾湮沉默的看着脚下连绵不断的草地，那带着冷意的绿色似是要绵延到天的尽头。她一步一步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泥沼里，下一秒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师父相信命中注定吗？”
“自然，一切皆有定数。”
“是啊，一切自在命里。”她不知道是说给三藏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她听见了风吹过草尖、拂过树叶的声音，她听见自己缓慢的像要停滞的心跳，她听见啪嗒的声音，什么东西滚落在草地上，一如昨晚她哭喊着扑去，那滚落了一地的……谁的心意……
“我曾说过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你不伤害我的师父，我都会遵守承诺，我便不会伤害你。”那人的声音在背后不远处响起，字里行间隐藏着难言的怒气与悲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一切都是假的吗？都只是为了接近他、瓦解他所做出的假象吗？那手心里的温度，那皎洁的月光，那欢笑、那喜悦、那期待...都是假的吗？！告诉他啊，告诉他！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啊……
很奇怪，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心反而一片平静。
就像死掉了一般……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听见她自己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没有不想吃唐僧肉的妖怪。”
她没有回头，她不敢回头，她怕看到他失望的表情，怕那再熟悉不过的轮廓染上哀伤的色彩，那会使她心痛。她狠狠的抽泣起来，眼泪啪嗒啪嗒掉下。
她还是哭了……
“是吗？”他握着金箍棒的手狠狠缩紧，关节吱嘎作响。仿佛那心脏，被抽干了血液，毫无生气的被扔在了地上，“我孙悟空说过的话，向来说话算话。”
他一步步向她走近，明明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却漫长如一生。
他想起他牵着她奔跑的时候，一直跑一直跑，像要跑到世界尽头；他想起那晚的月光，她坐在他旁边，轮廓被月色抹上一层琥珀般脆弱的白。
相信我，她说，相信我，孙悟空。
她说，我不会伤害你师父的，相信我。
他说，我相信。
“你答应过我的，孙悟空，”她抽噎着说着最后一句话，“你答应过我的。”
相信我……